离这次互送礼物没过多久,郭龙飞找上门来了。
他先是想方设法联系上了郭逍,说是让她帮忙说服任晓霞远离渣男。郭逍自然很是为难,自从高中那次闹翻之后她们两个的关系远不如从前,转学以后更是没再联系过。况且,任晓霞的学校离她也很远,她实在不想趟这趟浑水。可碍于同学面子,加上郭龙飞言辞恳切,让她也不好拒绝。后来她一想,按照郭龙飞所说,任晓霞离葛潇很近,干脆推给他得了。再说,他们也都认识,反正递个话的事,也不复杂。
于是,郭逍回话给郭龙飞,让他找葛潇帮忙,说已经跟他交代过了,顺便把葛潇的联系方式也给了他。
葛潇在电话里听郭逍说这事的时候,跟她一样,实在是不想管这事。但又害怕郭龙飞一直骚扰郭逍,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对于任晓霞,葛潇自然是知道的,他高中时期认识的女生屈指可数,但任晓霞算是其中一个。在班上,任晓霞学习成绩一般,理科与文科都没有特别出众的地方。长相吧,跟郭逍自然是比不上的,但也算是耐看的女生。
他之所以跟任晓霞还比较熟悉些,有两方面原因:一方面,任晓霞暗地里喜欢葛潇,总是有事没事地刻意接触他,而且在很多事情上都特别支持他,一来二去也就逐渐熟悉了起来。另一方面,任晓霞是郭逍的同桌好友,葛潇自然对她也有一些好感,毕竟可以通过她接触郭逍。所以,但凡任晓霞有什么事,他基本都来者不拒。不过,后来郭逍跟任晓霞分开后,他也跟她接触的少了。再加上,任晓霞慢慢地也没之前那么粘他,两个人的交往就更少了。
既然答应了人家,那就硬着头皮上吧。郭龙飞打电话说约他见面,葛潇再不情愿也只好答应了他。挂了电话后,他一下午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郭龙飞到底有什么事找他,而且为的还是任晓霞的事,郭逍电话里也没说清楚,难道是他们两个在一起了?任晓霞出了什么事吗?可是,郭龙飞电话里感觉也不像出事的样子。到底会是什么事呢,葛潇想了一下午也没想明白。不过,郭龙飞既然找了过来,估计也是不小的事吧,否则谁会这么冒失地去找一个几乎没什么交集的同学开口帮忙呢?下午放学后,葛潇回到宿舍换了一件衣服,向约定的地方赶去。
这是一个离学校不远的饭馆,郭龙飞安排了一个包间,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两个人见了面互相打了招呼,迎面而坐。
“真是羡慕你们呀,能有名牌大学上,现在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学习了。”郭龙飞半是羡慕半是恭维。
“嗨,有啥羡慕的,跟高中差不多,每天还是紧张地学习。”
“你的事我可听说了,为了郭逍居然放弃清华大学不去,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真爷们。”郭龙飞还在继续恭维。
不过,这个恭维的话,葛潇却不喜欢,“不说这个了,你电话里说任晓霞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嗯,这事还蛮复杂的,我慢慢跟你说。有些话跟郭逍可能有关,你听了可别往心里去,毕竟都过去很久了。”
葛潇点了点头,但心里面的疑惑是越来越多,怎么还扯上了郭逍?
“你应该也知道,高中的时候,我也曾不自量力地追过郭逍。”这时候,服务员上菜了,郭龙飞暂停了说话。
对于郭龙飞追郭逍的事,葛潇自然是知道的,他笑了一下没说话。
“菜上齐了,咱们边吃边说。知道你不喝酒,也就没点。”两个人拿起筷子各尝了两口菜,先后又放下了筷子。
“当然,我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配不上人家。”郭龙飞接着上面的话题继续说道,“但是,那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就不知天高地厚地给郭逍写了几封情书。你听了可别生气,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怕葛潇误会,郭龙飞赶忙解释。
“呵呵,没事,你继续说。”
“情书写完了,可没勇气送啊,就托任晓霞给送的情书。任晓霞不知怎么想的,倒是很乐意帮这个忙。她跟郭逍关系很好,我也有意无意地讨好她,这一来二去地就跟她熟了。再后来,慢慢地对她也有了好感,我看追郭逍没有任何希望,只好主动放弃。于是,就改追任晓霞了。你可别笑话我呀,我们这号人就是这样。来来来,吃菜。”
两个人拿起筷子吃了几口。
“起初任晓霞也是看不上我的,但可能是耐不住我的死缠烂打吧,不知怎地就接受了。那时候应该都到了高二下学期了吧,郭逍都已经转了学。说到这里,有件事我得跟你透漏下,当初传言说你跟郭逍在谈恋爱的事是任晓霞说的,在此我代她跟你道个歉。”
葛潇一听来了气,“她为什么这么做?”
“说了你可别笑话,她当时也偷偷地喜欢你,看到你要跟郭逍好了,心里有点不舒服。况且,郭逍又是她好朋友,女人嘛,这方面心眼都小的很。不过,老赵那儿可不是她说的,当时是狗腿子王宇翰告的状。至于原因,你应该知道吧。他现在也在西安,有没有找过郭逍我不清楚。不过,你得防着他点,这家伙不地道,背后净玩阴的。”
王宇翰来西安上学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告状的事并不清楚,听到郭龙飞这么说,葛潇气的牙痒痒,蹦出一句脏话,“狗日的!”
这三个字是陕西骂人的常用语,但是从葛潇嘴里说出来,郭龙飞多少有些意外。
“算了不说这个了,说你的正事吧。”
“哦,好,我接着说。后来不是高中毕业了嘛,我不用说跟大学是无缘的,晓霞其实也没考上,但是她不甘心,就打听到西安有不少民办大学。于是,就来西安上了一个民办学校,离你这里也不太远。民办学校倒是蛮好上,但是学费贵的很,她们家条件又一般。为了支持她上学,我也就跟着来西安打工,赚钱供她上学。她学费是家里给凑的,生活费基本上都是每个月我给的她。我吧,别的本事也没有,只能下苦力。白天去工地干活,傍晚去发一发传单。去年晚上在西航门口见到你们,就是在给一个楼盘发传单。两份工作下来,钱倒赚的还可以,后来到大二的时候她一半的学费也是我给的。我说这些,不是想邀功什么的,作为她男朋友,这都是分内之事。但是,”说着,郭龙飞想找一杯酒喝下去,无奈周围没有酒,便要了一瓶啤酒。
“不好意思啊,没酒喝总感觉少点啥。你要不要来点?”
葛潇摇摇头。
郭龙飞给自己倒了一瓶酒,一饮而尽。“但是,她最近有点问题,背着我跟别的男人交往。我发现她最近打扮越来越时髦,吃穿用都比之前提高了很多档次,我就感觉不对劲。后来我就跟踪了她一次,发现确实跟一个有钱的男人在交往。我就跟她大吵了一架,她就说要跟我分手。她可能觉得,她现在是个大学生了,我这个粗人配不上她吧。又或者嫌我没本事,又没钱,开始嫌弃我了。”
葛潇本来以为郭龙飞找他是因为任晓霞出什么事了,结果说的都是他们俩的这些事,他实在是没有兴趣听。可是看到郭龙飞越说越激动,他也不好意思打断,只能默默地听他继续唠叨着。
“说实话,我也有自知之明,人家现在是大学生,长得也还行,怎么能看上我这种人呢。可是,我真的很爱她,害怕失去她。于是,就拼命地干活挣钱给她花,没想到还是留不住。”
“那你找我来干什么,是要我去替你说话,让她回心转意?”葛潇真的有些不耐烦了,打断了他。
“不不不,这种事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再说,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很清楚她终究还是会离开我的。自那次她跟我说分手我们吵了一架后,我就开始跟踪她交往的那个男朋友,结果发现那就是一个烂人,整天去酒吧ktv这种地方鬼混。我把这些情况都跟晓霞说了,可她不信,说她的事不让我管,并且从那以后不再见我了。”说道这里,郭龙飞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
“可我不甘心,就又跟踪了那男的,偷偷地拍了照。”说着,从包里拿出来一些照片,都是他说的那个男的跟其他女人鬼混的照片。“她不跟我我能理解,也不强求,但是,她不能跟这种男人在一起啊,这个烂人分明是在玩她,玩够了就把她甩了。虽说她不爱我,可我怎么忍心看她这样。葛潇,我找你来,是希望你能帮忙找她谈一谈,把这些照片拿给她看。我不祈求她能回到我身边,只是希望让她远离那个烂人,要找就找个好点的人家,那我也就放心地离开了。”
葛潇听明白了郭龙飞的意思,刚才还是十分不耐烦的心情此时却有一些感动。虽说郭龙飞这人没有多大本事,也没有太高的文化,可以说是一个处在社会底层的极其普通的一个人。可谁说这样的人就没有权利去爱呢?相比于那些被更多人所关注的社会精英们的爱情,郭龙飞对任晓霞这份爱比他们都更加纯粹,甚至更加伟大。
爱不是占有,是理解,是包容,是付出,甚至是牺牲。对这样的认识,葛潇也是深有感触。郭龙飞的最后这番话不得不让葛潇对他刮目相看,虽说他十分不情愿掺和这件事,但是为了这份纯粹而伟大的爱情,他愿意帮他一把。
“好,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我可以帮你一次,但是以后这种事就别来找我了。另外,不要再去找郭逍,别让她掺和进来。”
本来郭龙飞也没有抱太大希望,但没想到葛潇居然同意帮忙,他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真的?你同意了?那太好了,谢谢谢谢。”说完朝着葛潇鞠了一躬。
“你坐下,坐下说。”看到郭龙飞这样激动,葛潇有点不适应。从郭龙飞这一鞠躬可以看出,他们已经完全是不同圈子里的人了。
“好好好。”郭龙飞坐下,继续说道,“我一会儿把她的地址和电话发给你,郭逍那块儿你放心,今后我再不去找她。以后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我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来,你以茶代酒咱们碰一个,我敬你。”
葛潇端起茶杯,“就一个小事,不要那么夸张,什么蹈火不蹈火的。”
“咦!这对你来说是小事,对我来说可是天大的事呀。”
郭龙飞突然飚出来这一句家乡话,惹得两个人都呵呵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