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思明一行三人离开北京的那个上午,王宇翰也行动了。这天上午,袁源要去参加一个面试,这个面试的单位非同一般,它的名字叫故宫博物院。
其实,刚开始她父亲是想让她去国家文物局的,这个单位显然更好。可袁源不想去,她说她不想做公务员,不喜欢那个环境。互相妥协之下,才选了这个。虽说这是个让无数人艳羡的单位,可她却并不喜欢。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工作是她父亲给安排的,更重要的是她的兴趣不在这里,而是想去一线的考古队。
考古是个非常冷门的专业,不仅工作艰苦,收入一般,职业前景也非常暗淡。好一点的干个几十年能混个考古学家的名头,评个教授啥的头衔。更多的则是一辈子寂寂无名,或常年呆在野外,或蹲在某个博物馆聊此余生。
除非你对这个专业和工作特别感兴趣,否则这真的是一个苦差事。所以,一直以来报考这个专业的人非常少。而在这些极少数人当中,男生要占绝大多数,女生就更是凤毛麟角了,可袁源就是一个例外。她什么时候喜欢上考古的不好说,但要说萌芽应该是四岁那年在家里的电视上看的《金字塔揭秘》这个纪录片吧。
袁源的母亲学的是地质专业,加上父亲从事的是国土资源的工作,家里放了很多地理方面的书籍和光碟。自从袁源喜欢上了金字塔这个记录片后,奔着子承母业的想法,母亲就有意培养她这方面的爱好。当时的想法是要么以后大学毕业了像她一样去大学教书,要么像她父亲一样进入国土资源部门做个公务员。女孩子,也不求做多大的官,只求安安稳稳就行。
袁源自然也是不负众望,从小在地理方面就是一枝独秀,周围没人比她学的更好。可临大学报考时却出了意外,她既没有像她母亲期望的那样报考地质专业,也没像她父亲期望的那样报考土木专业,而是匪夷所思地选择了考古。
对于这个专业,家里人自然都是极力反对的,可从小一直以听话顺从形象示人的袁源这次却罕见地叛逆了起来。她除了考古什么也不学,为此不惜以绝食相抗争。没办法,最终还是家人屈服了。袁源的父亲之所以屈服,不是因为女儿的绝食吓着了她,也不是因为女儿的执着感动了他,而是因为他那时候刚好在竞争一个厅级职位。
在这个节骨眼上,倘若因为女儿的事影响到了他的形象,那这次升职恐怕也会凶多吉少。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这次只好妥协了。不知道是不是袁源看准了这个时机才进行的抗争,反正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向家里人说不,确切地说是向父亲说不。
袁源如愿以偿地选择了考古专业,这一上就是六年。先是跟王思明一起选择了斯坦福大学,之后又一起回国考取了北大的硕士。眼看就要面临毕业,以她的资历,国内考古相关的单位可以说是随便选。但是,这次她不能再任性了,父亲已经为她安排好了工作,去故宫博物院。当初因为选专业的事已经与家里发生了很大的冲突,这次她也没有胆量再顶撞父亲。况且她父亲已经在国家文物局这个事情上做了让步,她还想怎样呢?
面试的时间本来是在下午,可袁源心情十分烦闷,她想找王思明谈谈心,如果可能的话让他下午陪自己去面试。可不巧王思明已经开车离开北京,为了让袁源相信自己没有撒谎,他还特意拍了一段高速上的画面发给她看。她这一看更加郁闷了,连诉苦的人都没有。可一想到他还在高速上开车,只好说没事,让他好好开车。
王思明挂了电话,忽然想到这是一个让王宇翰接触袁源的绝佳机会。于是,他就近找了一个服务区,谎称上厕所的时候,给王宇翰打电话,把情况跟他说了下。王宇翰也觉得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只好答应了他。
挂了电话,王思明又给袁源打电话,说让他的好兄弟王宇翰来陪她,他今天刚好没事。对于王宇翰,袁源倒见过几次,对他印象也还行,斯斯文文的样子甚至比王思明更稳重可靠。况且,他也是王思明信得过的好朋友,有些心事跟他聊一聊也未尝不可。万一以后跟王思明有啥矛盾,也可以让他调节调节。所以,没多想也就同意了。
上午十点半的时候,王宇翰准时赶到了故宫的大门口,见到了袁源。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决定先去故宫里面转一转。对于故宫,王宇翰当然也是比较熟悉的,前前后后来了三四次了。不过,相对于袁源对故宫的了解程度,他还属于小学生的水平。况且,袁源学的是考古学,她所了解的故宫肯定跟一般人也不一样。
斟酌片刻,王宇翰决定装作不太了解的样子,让袁源给他讲解故宫的历史。这样做,一方面可以找个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套近乎,同时还能转移袁源不愉快的情绪。另一方面也刚好能发挥她专业的优势,让她在别人面前可以展现出这种优越感。不得不说,王宇翰这招果然好用,在他的循循善诱下,袁源一路上滔滔不绝,很快两个人的陌生感就消失了一大半。
逛了一会儿,两个人都累了,便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袁源,我一直有个疑惑,你为什么会报考考古专业呢?这个专业很冷门啊,而且女生选这个的更是少之又少。”
袁源笑了一下,“这个问题有不少人问我,怎么说呢,往远的说,从小就有这方面的兴趣。”
“哦?是吗?”王宇翰更是好奇了,“从小就喜欢这些?这让我有点费解。就我的了解,女孩子小时候一般都喜欢舞蹈了、钢琴了、唱歌了、绘画了等等这些比较文艺的东西,你怎么会喜欢文物?”
“呵呵,确实,我这爱好有点特殊,跟别人不一样,这可能跟家庭环境有关。我妈学的是地质,我爸学的是土木,所以家里就有很多地理这方面的书籍。最早大概四岁的时候吧,偶然见看了一个关于埃及金字塔的纪录片,从此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所有关于古文物的纪录片我都看过。不过,之前都是当业余兴趣去学习的,我爸妈还是希望让我学点热门的专业比如土木了、管理了或者地质这类专业,好利用他们的关系给我安排好点的工作。可我有自己的想法,不想让他们来决定我的人生。”
“所以,你就不顾他们的反对选择了考古?这里面是不是有故意跟他们作对的因素?”
“说没有恐怕是假的,但更重要的是我内心的呼唤吧。不过,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听话的乖乖女,按说我是没有胆量自作主张的。可因为当时的一件事,或者说是刚好看到了一本书吧,最终促使我下了决心报考考古这个专业。”
“书,什么书?”
“《鬼吹灯》。”
“哦,这个我也看过。”
“是吗?你也看过?”袁源有点惊奇。
“是啊,06年就看了。我这人其实不喜欢看小说,字太多,看着麻烦。但是自从看了《鬼吹灯》,我那是欲罢不能啊。不仅看了网文,还买了实体书。不过,来北京后都扔到家里了。”说完,他尴尬地笑了笑。
其实王宇翰之前根本就没看过,是王思明跟他说袁源喜欢看《鬼吹灯》。后面他就利用这段时间了解了下《鬼吹灯》这部书前前后后的一些情况。包括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出现的,谁写的,写的大概是什么内容等等。但是他确实并不知道袁源是因为这个书才选择考古这个专业的。王思明没跟他说,兴许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