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一个令人着迷的城市,一天怎么能够呢?他们呆了整整两天时间。确切说,加上从少林寺离开的那个中午,应该是两天半。可即便如此,袁源依然意犹未尽,要不是这次旅行太过仓促什么都没带,她也许还要呆上一阵子。
第二天就要离开西安了,就这样一走了之恐怕有点不妥。王宇翰虽说去北京上了学,但还是有一些同学留在西安的。有些跟他一样在上研究生,有些已经毕业参加了工作。这次来西安他谁都没说,主要还是怕打扰人家。况且,他还带着袁源。不过,其他人可以不见,死党周广辉怎么说还是要见下的。否则,他要知道自己偷偷来了西安没告诉他,会被他骂死。
周广辉上完本科就毕业了,经一个校友的引荐在当地一家国企上班。虽说两人已经分隔两地,但平时也都保持着联系。他有什么事都会跟周广辉说,包括跟郭逍的交往,帮她介绍工作,两个人关系越来越亲密等等。周广辉自然也是很高兴,一直说要等着喝他们的喜酒。可是,他并不知道王宇翰已经选择了放弃。
王宇翰之所以要见下周广辉,不光是因为他们是大学最好的朋友,还有另一方面的用意,就是来探一探袁源的态度。他来西安带着一个女孩儿,而这个女孩儿不是郭逍,那周广辉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他必然会拿自己和袁源开玩笑,这样就可以试探下袁源现在是什么想法。
通过这四天多的接触,他跟袁源的关系在迅速升温。虽说现在还并没到男女朋友的关系,但肯定也不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更不是当初的一面之交了。具体能到什么地步,得需要试探下。
周广辉接到王宇翰的电话非常惊讶,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来西安,抱怨他也不说一声。得知他还带了一个异性朋友,心里顿时喜出望外,看来八年多的取经终于修成正果,这是要来给他送惊喜呢。他电话里问是不是郭逍,王宇翰不说,只说等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了。为了庆祝这一历史性时刻,周广辉特意在钟楼附近的西安饭庄订了一个包间,约定晚上七点半见面。
马上就要离开西安,王宇翰说带袁源去看一看钟鼓楼的夜景,并没有说跟同学见面的事。他知道如果说跟同学吃饭,袁源八成不会去。连续两天半的连轴转,袁源已经累的不行,本想在酒店里休息,可一听说要去看钟鼓楼的夜景,立马又变得兴奋起来。两个人先是去附近的干洗店把洗好的衣服取回来换上,又拿着旧衣服放回到干洗店,便兴高采烈地出门了。
到了约定的地点,周广辉已经等候多时,看到王宇翰连忙站起身打招呼。可看到旁边的女生居然不是郭逍,内心一阵失落。不过,为了不让他们察觉到,赶忙又掩盖了起来。
“你小子,来了也不说声,好去接你呀。”刚一见面,周广辉打了一下王宇翰。这一打有两层意思,一层是两个好朋友好久不见,见面问好,一层则是怪他没给自己及时说明情况。
“哦,这不是怕打扰你嘛。”王宇翰笑呵呵地说。
“有意思嘛你?跟我还这么见外。这位是?”
“这是我朋友袁源。”介绍完扭头对袁源说道,“这是我大学最好的朋友周广辉。”
袁源不知道晚上还要跟他同学见面,一时有些不悦,但很快又调整好情绪,微笑着说道:“你好。”
“你好,我叫周广辉。”说着,递上了一个名片。
袁源礼貌性地接过名片,只见上面写着:西京信托投资有限责任公司投资部经理周广辉。
“你这怎么还递上名片了?见客户呢?”王宇翰揶揄他说。
“职业习惯了,说不定还能发展成客户呢,对吧?要不要给你一张?”
“去你的吧,我才不要。”
“来来来,坐,快坐。”
三个人先后落座。
服务员递上菜单,“请问吃点什么?”
“来,嫂子,想吃啥随便点。”
听到周广辉喊嫂子,两个人都楞了下,互相尴尬地看了看。
“你叫谁嫂子呢?这是我朋友,袁源,叫名字。”
“哦,好好好,袁源,你看吃啥随便点。”
袁源尴尬地摇摇头,“我也不懂,你们看着点吧。”
“来,我点,看我不吃死他。”王宇翰拿过菜单。
“呵呵,我不怕你吃,大不了等喝你喜酒的时候再吃回来。”周广辉笑呵呵地说道。
王宇翰瞥了他一眼,翻看菜单。
“袁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刚毕业,还没找工作呢?”
“跟宇翰一个学校吗?学的什么专业?”
“是一个学校,我学的是考古专业。”
“人家是斯坦福毕业,回来在北大上的硕士。”王宇翰插话道。
“哦,斯坦福可厉害了。不过,学考古的女孩子可不多啊。”周广辉像大多数人一样都比较惊讶。
袁源对人们的惊讶已经习惯了,尴尬地笑了笑。
“学考古的话,来西安你是来对了,这几天我带你们好好看看西安的文物和遗址,保证让你不虚此行。”
“王宇翰都带我看过了,确实让我大开眼界。”
周广辉扭头看着王宇翰,“这...什么意思?看过了?”
王宇翰点了四菜一汤,把菜单还给了服务员。
“我们前天下午就来了,玩了两天半,明天一早就回北京。”王宇翰解释道。
周广辉一听气的不行,说话声音也大了起来,“王宇翰,你这太不够意思了吧?来了这么久也不吭声,还把我当兄弟不?”
王宇翰拍了拍周广辉的肩膀,满脸赔笑,“消消气,消消气,这不是怕影响你工作嘛。再说,袁源也不希望打扰别人,就我们俩也自由。”
“这话什么意思,嫌我碍你们事?”
袁源看他们俩快吵了起来,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嗨,看你说的,言重了啊。你看,咱别吵了行不,把人家吓着了。”
周广辉扭头看了看袁源,看她神色紧张,赶快堆起笑脸说道:“没事,我俩吵惯了,你别紧张啊,闹着玩呢。”说完,又转向王宇翰,“不管你什么理由,反正我今天很不爽,你说咋办吧。”
“罚酒三杯行不行?”
“三杯可不行,起码得六杯。”
“六杯,你想喝死我呀。”
“你要嫌多,让嫂子替你喝三杯。”
“什么嫂子,哪来的嫂子,你这嘴就是欠抽。”
“哦,对不起,说错了,是我这嘴欠抽。”说完,周广辉打了两下自己的嘴。
“你今天已经犯错两次了,怎么办,是不是也得表示下?”王宇翰见缝插针。
“行行行,我也罚酒三杯好吧。”
“这还差不多。”
说话的当口,服务员陆陆续续把菜上完了。
“来,尝一尝我们地地道道的西安菜。宇翰,给人家夹菜啊。”
王宇翰被说的不知所措,他预料到周广辉会拿他俩说事,但没想到他火力这么猛,一时有点叫苦不迭,开始后悔来见他。
“没事,我自己能来。”袁源本身因为王宇翰没有告诉她来见同学就有些不高兴,现在又被他同学这样开玩笑,心里更加不快。可这样的场合又不能失态,毕竟,他们两个现在这关系也很难让人相信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王宇翰跟周广辉使眼色,暗示他点到为止。他也意识到,不能再开玩笑了。心里想着,看样子两个人的关系确实不像情侣,走路吃饭都是规规矩矩的,连手都没碰过。可能还没确定关系呢,或者有其他方面的原因,等晚上两个人单独在一块儿的时候再问吧。
“那什么,都是自己人啊,我跟宇翰都是死党好哥们,不要那么见外的,想吃什么就说。喝酒不?啤的红的还是白的,来一点?”
袁源摇摇头,“我不会喝酒,你们随意,不用管我。”
“那行,我就不勉强了,宇翰我俩好久没见,得好好喝上几杯。”
袁源笑了笑点点头。
看周广辉放过了袁源,王宇翰这才放下心,跟他开心地开始喝了起来。
就在他们两个觥筹交错的时候,袁源也开始思考她跟王宇翰的关系来。从鼓励她放弃故宫博物院的面试,逃离家庭的围墙,再到带她来最喜欢的地方旅游,短短的这三四天时间,她的人生可以说发生了巨变。
这些过去她想都不敢想,或者感想却不敢做的事,在王宇翰的帮助下这么短的时间都一一实现了。如果没有他,那自己的人生可能还是在原来的轨道里痛苦地循环着。是他给了自己重生的勇气和机会,让原本灰暗的世界变得光彩照人起来。
此时此刻,眼前的这个男人对自己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毫无疑问,肯定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他超越了王思明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吗?是,又或者不是。不管意味着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是一个在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男人。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嗯,袁源想了好久,终于想到了一个词:知己。
当天晚上,周广辉和他们一起去了酒店,两个多年不见的好友在一起聊了快一晚上。自然,他们也聊到了郭逍,不过,王宇翰只是说了他放弃的事并没有说他跟王思明之间的计划。周广辉听罢不禁感慨万千,这么久的坚持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太过可惜。可事已至此,他也只好劝王宇翰想开点。正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他还劝王宇翰,当你为了放弃一棵树而感到痛苦的时候,说不定前面就有一片森林在等着你。袁源不是挺好的吗?她的家庭背景不知道要比郭逍好多少,简直是碾压式的差距。再说,人家长的又不差,性格也好,没有一点大小姐脾气。从她愿意跟你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跑这么大老远出来玩,说明人家对你王宇翰是有意思的。最后,他告诫王宇翰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人生的飞黄腾达在此一举。
周广辉的话,王宇翰多少是听进去了。就像王思明之前说的那样,要想尽快从失恋的痛苦中走出来,只能依靠新的感情。这几天的接触,除了在少林寺时看到郭逍有点难受外,其余时间几乎就没再想起她。难道对袁源有了感情?当这个念头在他心里蹦出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不会是要假戏真做了吧?不行,决不能喜欢上她,两个人的家庭差异太大,注定不会有好结果。再说,我心里一直装着郭逍,怎么还能放下其他女人?想到这里,王宇翰不禁头疼了起来。过去脑袋里只有一个女人已经让他痛苦不堪,现在又多了一个女人。唉,这可如何是好?
转头看了看旁边穿上的周广辉,他已经呼呼大睡了。可疲惫知己的王宇翰盯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他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两个女人装进自己的心里。想了许久,似乎终于想到了两全其美的办法:郭逍做爱人,袁源做知己。
对,就这样,自己就做袁源的蓝颜知己吧。
两个女人各就其位,王宇翰的心里慢慢也舒缓了下来,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