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别过脸去压根不想回答陈锦的话,陈锦自然觉得齐月不给他面子。这厅里立马安静下来,气氛格外的安静。张媒婆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心想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惹到陈锦,来的路上陈锦和齐月的事情她都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她也知道齐月就是陈锦手中的玩物,官高一级压死人,陈锦做媒,邺城主岂有不敢接的道理?
于是乎张媒婆走到齐月跟前瞪着她没好气道“三小姐,能让将军给你做媒也是天大的福气了。我们邺城是没有安阳繁华,但也是一方极乐之地。你大可不必用这副样子,再者说了,我们贺公子风流倜傥,配你绰绰有余,你实在没有资格在这里甩脸色看!”
陈锦听了眉头舒展开来,赞许的看着张媒婆笑了笑,他手指轻扣桌面,很想知道齐月会怎么说。
齐月回头不温不怒笑嘻嘻的问道“请问你们邺城女子怎么做才能让夫君休了她?”张媒婆脸上的表情好似在一瞬间冻住了,她完全没有料到齐月会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反应过来她拍嘴一边道“呸呸呸,这样不吉利的话可不能说!”
陈锦显然也很不高兴,他站起来道“齐月,你最好乖乖嫁到邺城去。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招,我会叫你尝尝比这更痛苦的事情!”
齐月冷笑一声,心中的恨意都快叫她失去了理智。凭什么,你凭什么辜负三年情意后还来指点我的婚姻?最终,齐月深吸一口气讽刺道“是。大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叫我嫁给谁我敢有意见嘛?”
张媒婆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妮子咋啥话都敢说噢!
齐月说完转身就出了厅子,她刚走,陈锦就将手边的那张椅子用内力震的粉碎。
张媒婆以及一众下人慌忙跪地求饶,唯有陈锦脸上尽是怒意,看着齐月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张媒婆心中揣测,这将军到底是在气什么?
对于嫁给谁,对方长的怎么样,家境如何,齐月一点都不关心。她只想远离陈锦到南朝改头换面。她翻遍府里所有的书籍最终在一本书中看到了一句关于邺城的介绍。北风卷地白草拆,胡天八月既飞雪。除此之外,找不到任何介绍。齐月心想,肯定是这些书籍里没有关于邺城的详细记录。
夜晚,齐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要是在去邺城的路上跑了,那陈锦一定能把她找回来,唯一万无一失的机会是等他回安阳后,她设计逃脱。为保证陈锦不会对她生疑,她必须取得陈锦的信任,叫他觉得她已经死心了,才不会叫人暗中盯着她。打定主意,齐月才沉沉睡去。
一连半个月,每天都有人往前厅放东西,齐月照顾着阿离,也不管陈锦派人将齐府修缮并装上大红灯笼和红绸带。阿离渐渐好转,很快都能自己出门去。直到有一天,陈锦叫人送来了婚服,齐月才知明日她便要出嫁了。
“三小姐,将军叫我们来让你试穿一下明日的婚服,看看是否合体。若不合适,婢子们还能赶在明日大婚好好修改。”婢女沉香走到齐月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件大红色的衣服,花纹繁多,很是华丽。
齐月冷着脸拒绝道“不必。”
沉香也不是普通的婢女,她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三小姐,将军说了,若你不穿,明日他就叫你穿着白衣出嫁,这对于女子是大大的不吉利。您还是试穿一下吧。”
阿离在旁小声劝慰起来,“小姐,还是试试吧。毕竟这……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了。”
齐月这才冷着脸“嗯”了一声,任由阿离将那件刺眼的婚服一件一件套在她身上,又将那些繁琐的凤冠霞帔全都给她穿戴上了。
齐月气质冰冷,坐在梳妆台前一动不动。她头戴凤冠,脸遮红方巾,上身内穿红娟衫,外套绣花红袍,颈套项圈天官锁,胸挂照妖镜,肩披霞帔,肩上挎个子孙袋,手臂缠“定手银”;下身着红裙、红裤、红缎绣花鞋。婚服做工精巧,不失奢华,却也十分低调。
罢了,沉香退到屋外叫进来一个中年男子。
齐月坐于梳妆台前斜视望去与中年男子对视了一眼,男子眼中闪过惊艳,齐月侧坐着,将曼妙的身段展现的淋漓尽致,侧颜看去,她鼻梁高挺,唇瓣娇艳欲滴,菱角分明的下颌配上白皙的脖颈,简直找不出一点瑕疵来。男子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低下头去。齐月心中起了疑惑,又是叫她穿婚服,又是叫人拿笔墨,陈锦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只见男子拿着纸墨寻了处桌子,铺纸摆墨看向齐月。沉香又到齐月跟前道“小姐莫要动。这是安阳最好的画师,奉将军之命为小姐画幅肖像。”
齐月冷笑道“他是想我死了以后还能让后人辱骂我吧?”
阿离惊的捂住齐月的嘴,“小姐!这话可说不得!”阿离害怕沉香对齐月不利,担忧的看向沉香,果然见沉香脸色阴沉下来,她张唇反口就道“三小姐时识大体的人,不要妄想揣测将军的意思!”
齐月强压下心口的怒火转过头去不再言语,阿离担忧的退到了一旁好叫画师作画。屋里也安静下来,只剩下画师“索索”作画的声音,一会儿,画师放下毛笔才出声道“三小姐,作好了。是否要看看画的可否满意?”
“不用。”齐月听完事了冷冰冰地拒绝站起来就叫阿离给她把这身极具讽刺的衣服脱下。
画师不语低头瞥了眼画上的人,她眉眼如画,气质清冷,一身红衣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照出她的全貌来,虽面有瑕疵,却也美不胜收。画师一边收画,一边悠悠地叹了口气。
“人啊,总是以十全十美为准则,却不知道有时候残缺也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