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金灿灿的阳光洒向大地,照耀着空荡荡的女学。
辛夷从西门而出,打算去寻个尚未走远的贵女。没想到刚走几步,就见一辆青帷马车缓缓而至。
马车在门前停下,一道霁色身影由丫鬟扶着,从马车内走下来。
辛夷见状礼貌行礼道:“魏大小姐。”
魏若蕊没想到辛夷会在这里,心底颇为紧张地抓住衣袖,声音柔和地问道:“王爷可是来了?”
说罢,将视线投向辛夷身后,却见空无一人。
她不由觉得奇怪,辛夷不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吗,为何会单独行动。
辛夷未能明白魏若蕊的意思,只是微微点头,态度恭敬道:“王爷有事跟孙祭酒商议。”
魏大小姐对王爷的心思,怕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唯有王爷对此从不理会。
也正是因为这样,不敢有人在王爷面前提及此事。
魏若蕊的紧张之意渐渐淡了下来,嫣然笑道:“辛侍卫这般着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并没有,只是去帮王爷买些东西。女学下午并无课业,魏大小姐为何会去而复返?”
“我有些东西落下了,正要去学堂取回。”
辛夷抱拳道:“那就不打扰魏大小姐办事了。”
魏若蕊轻点头,示意他离去。
往前走了两步,辛夷看似随意地回头询问道:“对了,不知魏大小姐与北定公府的大小姐可算交好?”
魏若蕊瞳孔一缩,虽然不知道辛夷这样问的用意是什么,可还是语气温婉道:“自然,都是女学的同窗,我们关系很好的。今日若不是她提前离去,说不准我们会相约去珠宝铺子逛逛。”
她不能放过任何能接近王爷的机会,即便是假意与赵霓交好也在所不惜。
辛夷咧嘴笑了笑,又问道:“那应该是因为今日赵大小姐带出门的是个不懂武功的丫鬟,所以不能出门闲逛吧。”
以赵大小姐得罪人的范围之广,在没人保护的情况下可不敢瞎晃悠。
魏若蕊眉头微皱,对此表示不解。
她怎么记得,赵霓带的是那个会武功的丫鬟呢?
还有就是,为何辛夷会知道这些,难不成是王爷在留意赵霓?
思绪涌过,魏若蕊仍旧是保持着脸上的笑意,向身边的丫鬟确认道:“今日来的是春惜吗?”
丫鬟连连点头,若不是顾及春惜,她早就出手帮自家小姐出气了好不好。
所以这件事,她记得门儿清。
辛夷得到了答案,但又不能直接转身离开,而是象征性地说道:“今日偶然见到赵大小姐在花园内调侃学子,只是没想到魏大小姐这般温婉的人,会跟赵大小姐关系交好。”
魏若蕊脸上的笑意险些僵滞,其实吧,她也可以跟赵霓不熟的。
早知道辛夷是这个意思,那她说什么也不会说出她跟赵霓相熟的话来。
还真的是……悔不当初。
此时还真的是骑虎难下,她夸赵霓也不是,跟着附和也不是,唯有艰难地保持微笑。
辛夷一拍脑袋,假装刚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跟魏大小姐这一聊天,倒是险些忘记王爷的吩咐。那我这就退下了,魏大小姐请便。”
魏若蕊轻轻颔首,望着辛夷的身影渐渐消失,而后才阔步走入国子监。
……
拐个弯儿后,辛夷从北门重新进入国子监,来到宁陟身边。
辛夷将从魏若蕊口中得知的消息禀告后,宁陟只觉得好笑。
赵霓这丫头竟然妄想用这样的方法避开他的调查,可她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反倒是愈发暴露了她的丫鬟有问题。
自作聪明,反倒是作茧自缚。
这种小伎俩,他倒是已经有多年未曾见过了。
宁陟眸光微动,神情却略显慵懒,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位赵姑娘最近可有什么奇怪之举?”
辛夷虽然是侍卫,可对于京城中贵族圈子里的一些事情还是清楚的,所以在此时认真思索后,便回答起来。
“赵大小姐前日与人一同落了水,这两日行为似乎是收敛了些。”
宁陟眯了眯眼,思索片刻后吩咐道:“不可掉以轻心,派人暗中保护上官掌撰。”
此人的盛名他也有所耳闻,确实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他不想让上官大哥被这样的人缠上。
辛夷瞬间意会,连忙应下,“是!”
这点儿事情他还是能帮着王爷分忧的。
宁陟突然觉得好奇,为何辛夷会这么快的将消息打听到。
“你是向何人打听的?”
辛夷满脸写着尴尬地挠着头,将在西门外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复述。
说完后他只觉得宁陟眼神中一丝寒光飘过,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既如此,那我们还是要尽快离开才是。”
他并不想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缠上,这个魏若蕊恐怕会很快寻过来。
虽说辛夷在他前来目的上撒了谎,可这国子监内也就这么几处地方,有心思自然能找到。
……
另一边的魏若蕊径直来到女夫子所在的屋室。
女夫子通常会在午后留在学堂,准备第二天所讲的内容。
看到魏若蕊前来,女夫子缓缓地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抬手捏了捏发涨的眉心。
“这个时辰,魏大小姐还没回去?”
魏若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态度恭敬道:“夫子不必如此客气,我此时前来,是有事要麻烦夫子。”
女夫子只觉得心头一紧,只因从这笑容来看,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魏大小姐但说无妨,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我定然会尽力而为。”
她也算是言明了,过分的事情她可不做。
家中门第高又怎么样,她不过就是个女夫子,大不了就不在这里教书就是了。
魏若蕊嘴角一抽,意识到这位女夫子或许不会任她摆布。
对于不听话的人,她可不介意换一位听话的夫子。
这点儿小事甚至不用去麻烦父亲,她就能做到。
不过在尚未撕破脸之时,她还是压着性子缓声道:“赵霓她今日当众耍诈,败坏学堂的风气。我希望夫子能校正这股风气,以免他人有样学样。”
女夫子闻言笑道:“魏大小姐这话不对,赵大小姐今日并没有使诈,这是我与众多学子共同所见。况且魏大小姐未曾观看,何以得出这样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