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已在北朝的猛攻之下摇摇欲坠,在朱同敬所处的皇宫之中,他还在做着最后的盘算。?中§?文网w-w、w、.`
朱同敬本以为以金陵城的坚固,足以能支撑两个月时间,可到战争开始之后,他才觉他所信赖的金陵城防是多么的脆弱不堪。光是在腊月中旬,北朝第一次试探性攻城时,金陵城墙和城门受损就有多处,也好在北朝兵马并未连番攻城,否则几天时间内,金陵城则必将失守。
朱同敬一直希望能通过对城防的弥补,转危为安,可到北朝第二轮攻势起之后,朱同敬已经带着几分绝望,他所有的计划,在这一刻看来都不能奏效,他已经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腊月二十六这天,从一清早,金陵城三面城墙就相继告急,朱同敬甚至把自己的亲卫都调去城门防卫。从之前所获得的情报,北朝攻城的兵马过三十万,而他城内的守军满打满算只有四五万,还有许多是上不得战场的老弱残兵,这对朱同敬来说是一种讽刺。他为了得到南朝的权柄,不惜与豺狼合作,现在他是得到金陵城,但豺狼也要将他的骨肉给撕食,而他所能仰仗的,只有那个已经领兵南下,做着他分封诸侯梦的苏廷夏。
但到腊月以后,朱同敬已经知道,苏廷夏是不可能再折返回来,这场战争对他而言,已经是结束了。
“如果齐朝还有什么变数,却只能靠一个北朝人。讽刺,讽刺啊。”
朱同敬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身边真的是孤家寡人,连他从江赣所带到城里的将士,都不会信任他。朱同敬本就是无根的浮萍,他没有亲眷,没有朋友,更没有爱人,他所得到的一切。都是靠他用阴谋手段从别人手上窃得,如今是要还债的时候,他所得到的一切,又会瞬间消失。
而此时。北朝的攻城已经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此番魏朝攻城兵马,数量在九万到十二万之间,因为从三个方向同时攻城,其实每个方向的攻城兵马不过三四万之间,为了制造声势。留守的骑兵和民夫会设立虚营来麻痹城中的守军,让守军以为六七里到十里之外,满满全都是攻城的人马。所创造出来的声势,就如同三四十万兵马攻城一般。
在城外的中军大帐内,韩健作为主帅,也是这次攻城战的总指挥,他不需要亲自上战场,他只需要在后方调度指挥即可。
一上午的时间,攻城战出奇的顺利,先是城西林詹所部的攻城区域被打开缺口。八?一?小說網w-w、w`.、8`1`z-w、.金陵城城西守将见防备不及,开城门献降。继而林詹所部一万多骑兵冲击进城,在城内已经展开巷战。
到中午时,金陵城南五华门被攻陷,这算是韩健所用的“奇招”。
因为魏朝并未在城南方向布置兵马,令城中守军以为魏朝兵马不会染指城南方向,而有的守军将士已经准备在战后开溜,城南防备一片糟糕,这令魏朝兵马有机可趁。
虽然五华门攻破之后,仅仅不到半个时辰。城内守军就收复失地,但还没过半个时辰,城北和城东相继有大批的攻城兵马杀上城头,展开了城头的争夺战。到中午时。金陵城周边主要的护城河,皆已被填埋,令骑兵可以畅行无阻。
随之是大型攻城车上阵。
在火炮的掩护之下,攻城云梯和攻城车架上了城头,兵士源源不断被送上城墙。本来守军可以坚持不少时候,甚至打退攻城的北朝兵马。但此时城中守军已物恋战之心,从城头失守开始,大批的守军加入到逃兵的行列。
城南五华门刚被守军收复,这些兵马还未加入到各处的防线去,就听到金陵城三个方向有城墙和城门失守的消息。而金陵城西城四座城门同时失守,也意味着金陵城内城失陷。此时已经没人再愿意为朱同敬效命,刚收复五华门的江赣守军,反倒先开城门奔逃。
到下午未时末,金陵城南门出逃的守军就有万余人。剩余的城防守军,献降者不计其数,虽然有部分兵马并未投降,但城门的防备被攻破,战争转而进入到巷战。
金陵城周边城门相继失守,韩健所保持的策略,仍旧是对城南方向进行滋扰,而主攻另外几个方向,同时派骑兵沿金陵城主要街道干道进行城内的奔袭,先将城内所设的巷战路卡给去除,为步兵进行巷战创造便利。
就在韩健的中心指挥所如火如荼指挥着这场战争时,萧旃却默默地在女兵的护送下进到中军大帐里。在韩健的命令中,萧旃在军营中有一定的自主权,但她无论做什么,都不能脱离开女兵和侍卫的视线。既然萧旃是笼中鸟,韩健也不怕有什么军机泄露给她知晓。
“……派孙起和林谢,从东路进攻皇宫,若有南朝兵马抵抗,格杀勿论,凡百姓上街者,一律格杀!不分军民!”
韩健的命令很死,就是在城里见人就杀,不管是士兵还是百姓。w、w`w`.-8、1-z、w.
这在萧旃看来是非常残忍的事,她想上去教训韩健,但她隔着韩健有两丈多远,还有个英姿飒飒的女侍卫在打量着她,那个女侍卫这几天萧旃已经见过多次,正是上清宫弟子宋芷儿。宋芷儿对韩健忠心耿耿,任何靠近韩健的无礼之人,都可能会遭致她长剑刺穿。
城中的战事,已经在逐渐从各城门往皇宫的方向延伸,还没到黄昏,金陵城几条主要的干道就已经被打通,步兵已经能进城。在盾牌的掩护下,长矛兵和弓弩手相继进城,同时城内各处也能见到明火,此时已经没人再去救火,也不会有人去管这火到底是谁放的。
无论哪路兵马先攻下皇宫,都是大功一件,因为在攻占城门的战争中,各处城门的将士基本难分伯仲,战后战功不会少,就看是多是少的问题,这金陵之战已经可能是对南的最后一战,若还不能在这一战中建功立业,那以后再想获得战功,就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随着各路兵马向城内的延伸。城中守军已经被压缩到金陵城皇宫周边。此时已经没人知道朱同敬的下落,城内还不断有兵马从内城南城门方向逃窜出城郭,再以城南几座城门为逃跑的方向,仓皇出逃。不过投降的兵马似乎更多。因为很多守军将士也知道,就算南逃,他们也别无去处。
或者可以南下投奔司马藉,但在这些心高气傲的将士看来,以朱同敬都无法与北朝相抗衡。区区一个司马藉,连女皇都被他“卖了”换粮食,还有什么资格打起勤王伐逆的旗号?
所以即便逃出城的,主要也是想南下自立山头,或者占山为王,或者等日后为魏朝所招安,而他们仍旧可以做一地的土皇帝,只要有兵,有武器,那地方的百姓就要隶属于他们。为他们卖命。
但司马藉早就在金陵城南百里外的方向张开一张“大网”,就等着收拢从金陵城南逃的兵马。
司马藉已经知道,如今跟北朝开战,对他百害而物一利,那就不如先趁着北朝与朱同敬开战时,先强大己身的力量。司马藉想从地方上寻求投靠的兵马已经很难,索性直接简单些,收拢金陵城南逃的将士,不愿意,也强行把你捉回去。再不愿的直接以军法论处,反正这些人曾为奸贼朱同敬所效命,杀了他也不觉得心疼。
腊月二十六临近日落黄昏时,正座金陵城。只剩下金陵皇宫尚未被攻陷。
杀入城中的各路人马,已将城内大部分的城区扫荡,城中兵马要确保在皇帝韩健进城之前,将城中所有不利的因素扫除。
酉时,金陵城皇宫之战也正式开启。因为此时金陵城皇宫已经成为孤舟,再加上朱同敬的嫡系人马已经不过两三千人。以朱同敬这点兵马,就算能暂时守住皇宫,也只是负隅顽抗。
战事开始还不到半个时辰,金陵城皇宫防线就已经千疮百孔,皇宫城墙不高,再加上城门也不及主城的城门坚固,四五万兵马涌进皇宫,先是一片厮杀,很多朱同敬的嫡系人马互相踩踏,有的投降,但更多的是在乱战中身死,有的还想藏起来,但皇宫本身地方不大,入夜之后,攻入皇宫的魏朝兵马甚至可以一寸一寸土地去搜查。
在城中战事已经在尾的时候,韩健设在城外的中军大帐内也是灯火通明。
韩健已经派了他的一些嫡系亲信进城,给他们创造立下战功的机会。等从城内报出皇宫已经基本被控制下来的消息后,韩健已经彻底松口气。
经过九个多时辰的战争,韩健就把千年皇城金陵城给攻克,这已是最好的结果,连韩健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要怪,只能怪朱同敬不得人心。
但到此时,韩健仍旧没得到朱同敬是死是活的消息,或者朱同敬在战争之初就已经料定大势已去,选择撤出京师。
入夜之后,韩健让中军大帐内所剩下的谋士和将领下去休息,忙活了一天,连韩健自己也能感觉到疲累。
等安静下来之后,韩健觉萧旃仍旧立在大帐门口的地方。从中午时候萧旃过来,一直到晚上,萧旃都没有离开。
“长公主也在?”韩健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其实韩健早就注意到萧旃的存在,他在战争紧迫的时候,不会有时间去理会萧旃。他相信此时萧旃的心情是复杂的,萧旃既希望城内能坚守住,又知道如今守城的乃是曾经背叛她的奸佞,她甚至希望北朝兵马帮她复仇。但无论怎么说,这也是一次赌局,韩健果然攻陷了金陵城,而且并未到之前所约定的正月中旬,而前后只用了两场战事,十多天时间。
也就是说,现在她已经可以准备“下嫁”给韩健,做北朝的妃子。
萧旃在北朝众将领都离开之后,才往韩健身边靠近几步,但她想更为靠近的时候,宋芷儿已经抽出佩剑,挡在她身前。
韩健带着几分喝斥的口吻道:“不得对长公主无礼,你且退下。”
宋芷儿有些愤愤然,她显然不想看到萧旃跟韩健走的很近,因为她也知道之前赌约的内容,虽然以她一个连名分都没有妃子,根本无权干涉韩健这个帝王到底跟什么女人在一起。
“是。”宋芷儿心有不甘,但她还是退到韩健身后。
如此萧旃才走到韩健面前,此时萧旃的脸上带着坚毅之色,一点都看不出她的慌张和无措。
萧旃一脸肃穆之色问道:“陛下准备何时将与杭州的二十万石粮草相送?”
萧旃在到苏州城后,第一次对韩健以“陛下”相称,这说明她已经有为人臣子的觉悟。韩健笑道:“朕不是早就送了两次二十万石的粮食到杭州?”
萧旃脸色仍旧平静道:“我问的是,二十万石粮草的……聘礼。”
韩健笑道:“聘礼?自然会送,不过,还要等长公主到了金陵皇宫内,真正行了臣子礼节之后,朕所答应的事,不会食言。”
萧旃略微蹙眉道:“既然是聘礼,如何可在大婚事后才送?”
“聘礼只是一种说辞,就算是聘礼,朕可以先与长公主完成君臣之礼,再行大婚,在礼数上也并无偏差。长公主以为呢?”
萧旃有些生气,听韩健这意思,是要先让她委身,才会得到那二十万石粮食的“聘礼”,这件事上,本来就是韩健占着主动权,她现在是有求于人,本来是没资格跟韩健谈条件的。
“何时?”萧旃续问道。
韩健想了想,却是抬头看着金陵城的方向:“大约,是在明日吧。朕会先送长公主进城去准备,等朕到城中各处慰劳兵士之后,就会进宫,相信长公主应该已经准备好。”
萧旃身体略微有些抖,因为她也知道韩健口中所谓的呃“准备好”,到底是准备什么。
或者对她一个君王而言,这是非常屈辱的事情,但她也别无选择,愿赌服输,是她自己被自己输了的,以她的倔强,绝不会去抵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