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慕寒没话,只是盯着桌子上的东西,有些怔愣。
箫九儿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脸色一变,猛地起身抱住了炼丹炉,语气崩溃道。
“这是我的!你想都别想!”
那炼丹炉外表看起来依旧破破烂烂,可箫九儿就是确定,北慕寒一定可以看透本质,认出这是个绝顶的好宝贝。
北慕寒被她的举动弄得一笑,问:“我若真想要,你抢得过我?”
箫九儿看着他那张好看到让人想说脏话的脸,咬牙切齿。
“你能不能别用这么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说出这么欠揍的话来?我就知道你找我没好事,但我是不会把它给你的!”
“出息。”
北慕寒笑容微敛,嘲讽了一句后坐了下来。
他又看了两眼那炼丹炉,然后心情复杂地问:“哪儿来的?”
“买的。”箫九儿搂紧丹炉,“花了不少银子呢。”
“这东西你花再多钱都值。”
北慕寒单手抵着额头,目光依旧落在那炼丹炉上。
他真是好久没见过这东西了,没想到时隔多年,竟又落到她的手上……
北慕寒的视线渐渐上移,停在箫九儿的脸上,目不转睛地看。
人一旦活得久了,很多东西就会被遗忘。
北慕寒这两年总觉得,对于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他好像都记得没那么清楚了。甚至很多人的容貌在他的脑海里都开始变得模糊。
可惟独有一点不曾变过,就是关于她的种种。
这张脸,曾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
笑着的,哭着的。生气的,开心的。
他甚至都还记得第一次和她见面时的场景,那年的他五岁,是被当作弃子扔去魔族当质子的第二年。
“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箫九儿被看得有点不自在,她慢慢将炼丹炉放回到桌子上,小声嘀咕。
“再怎么看我也不会把它给你的……”
“知道这东西出自谁手吗?”北慕寒回过神来,轻声问道。
“不知。”箫九儿痛快回答,“反正不是出自你手就对了。”
北慕寒挑眉。“你就那么确定?那你知道这东西以前是谁的吗?”
箫九儿微微蹙眉,想起自己上次去鬼街时听到的那些谣言。
“当时卖给我的摊主说,这是什么魔尊用过的东西……还逼我加了个魔尊后援会。”
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箫九儿到现在都还觉得羞耻。
“魔尊后援会?”
北慕寒听到这几个字,有点意外。
他沉默了片刻,迟疑问道:“卖给你东西的人,不会是个三十多岁,胡子很多,看起来有些邋遢的男子吧?”
“你怎么知道?!”箫九儿惊了。“你认识他?”
北慕寒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巧,如果他没猜错,她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陆晨。
陆晨这些年一直痴迷于研究魔尊的各种消息,寻找各种传说中被魔尊用过的神器。
还搞了个魔尊后援会,聚集了一群跟他有相同爱好的疯癫之人。
北慕寒眼睁睁地看着他收集了一大堆的赝品垃圾,也懒得泼他冷水。只是在他邀请自己入会的时候,态度坚定的拒绝了。
“认识,等他回来带你去见他。”
北慕寒伸手将丹炉拿了过来,箫九儿没来得及阻止,只能紧张地看着他。
北慕寒看透她的心思,问:“我看起来就那么像个强盗?”
“反正你又不是什么好人,我紧张一下怎么了?”
箫九儿也没跟他客气,他们打都打过几次了,又不是那种能坐下来说客套话的关系。
“我告诉你啊北慕寒,你可以看可以摸,你要是敢抢,我跟你拼命的。”
北慕寒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无奈道。
“我不抢,我只是好奇你会不会用这玲珑炉。”
“玲珑炉?”
箫九儿微微一愣,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她想努力抓住,却无能为力。
“没错,这玲珑炉里面是以血石制成,外面包裹了一层琉璃。以吸收灵力为源力,是个专门用来炼丹的神器。”
北慕寒一边给她解释,一边为她示范。
“根据吸收灵力的强弱,外表看起来也会有不同。灵力达到最大值,就会是……这样。”
箫九儿看着那玲珑炉逐渐变得透明,如玻璃一般能清晰看到里面的空间,不由得目瞪口呆。
她没想过这丹炉还有如此功效,心中又惊又喜。然后逐渐被疑惑覆盖。
她看向北慕寒,问:“你怎么会这么了解这东西?”
“以前见别人用过。”北慕寒把丹炉推到她面前。“你现在灵力微弱,发挥不出最大效果。但做些低品阶的丹药还是不成问题的。”
“我知道我弱,你也不用总提醒我。”箫九儿瞪了他一眼,回归最初的问题。“所以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我……”
北慕寒眼神不自然的往她肩膀上飘。
箫九儿顺势低头看了看,又重新看他,头顶一排问号。
“你看什么呢?”
“之前的伤,好了吗?”
“你是说被你打的那次?”
“嗯。”
北慕寒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推到箫九儿面前。在她的注视下,低声道。
“这个是祛疤膏,你应该用得到。”
房间陷入安静,箫九儿迎视着他的视线,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脸上一阵燥热。
她不自在地握了握拳,将那瓶药拿了过来,低头闻了闻,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在漫溢。
她说不上来那究竟是种怎样的情感,总之她现在有点心烦意乱。
“国师这是在亡羊补牢吗?”她抬眸与他对视。“你不想杀我了?”
“现在确实没这个想法,但以后……不确定。”
箫九儿被这话气笑了。
“也就是说,如果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即便我只是个容貌与她相似的无辜群众,你也要宰了我?”
北慕寒没回答,但箫九儿已经从他那冷若冰霜的表情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她想起贾正初之前的那番话,犹豫之下,追问。
“那如果……我是呢?你要怎么处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