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人有点迫不及待,她在家都憋很久了,自从来了京城还没认真的出去逛过。
“走吧,我要去布庄选几匹料子做新衣,你们都收到信武侯府的帖子了吧?听说五品以上朝官都收到了帖子,他们这是要大办特办了吧?”
裴绣对杨夫人笑着说道:“你在家消息都这么灵通呢?”
“家里下人都传开了,我不是就知道了,采买的下人今早一回来就在那里说,被我路过听到了。”
邱夫人也附和,“我也听说了。”
“信武侯是皇后娘娘的嫡亲哥哥,是国舅爷,张狂点也没啥。更何况这是太夫人七十大寿,皇上都得送礼,大办也是应该的。”杨夫人不以为意的说道,信武侯有得意的资本。
“我寿礼还没有着落,都还不知送啥好,所以才约你们出来逛逛,参谋一下。”
邱夫人也猜到了,她家底子薄,今天特意约她们出来估计是要出来买合适的寿礼了,“今日那些金银玉器、古玩字画的铺子估计很热闹了,官宦人家没收到帖子的,也都会备一份礼送过去。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吧,先把你寿礼的事办了,再好好逛逛。”
“去朱雀街吧,那一条街都是高端铺子,没有普通百姓出入,不会有人冲撞,咱们在入口处下车汇合吧。”
杨夫人虽然都没出门,但是她闲着没事就爱让人打听街头巷,听听解闷,可以说她虽然不出门,但是对京城的了解还不少。
另外两人也没意见,大家各上各的马车。
小麦出来后看什么都好奇,她黑葡萄般的大眼到处张望着。李嫂要抱她上马车她还不肯,掰着车门舍不得进去,嘴上叫着不要不要。
裴绣失笑不已,起身把她抱进车里,“咱们就坐一会儿,很快就下车了。”
她这才乖乖的坐着。
李嫂上车后笑着说道:“夫人,姑娘太聪明了,还知道不要上马车回家。”
“外面世界多新奇多好玩,不想回家才是正常的。”裴绣看着她又好动的爬上爬下的想开窗户,就干脆帮她她打开,刚好车上有点闷热。
他们的马车都定做的带有门窗,没有门窗只有帘子的话,冬日出行不保暖,而且也危险,一不小心就容易滚落出去。只有车行放着租赁的马车贪图造价便宜,才会有不做车门车窗。
马车平稳的行驶了一刻钟就停了,小麦也兴奋的去拍车门,被裴绣阻止了,“等嬷嬷下车抱你,你乖乖的,不然就送你回家了,知道吗。”
她点头如捣蒜的应了。
杨夫人与邱夫人的马车也都前后脚到了,汇合之后,她们打算一家家慢慢看过去,反正时间充足的很。
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贵妇人小姐,杨夫人说道:“这条街听说往常人不会很多,今日来来往往看着挺多夫人的,估计都是来寻摸合适的寿礼,或者买首饰衣料的。”
“应该是了,信武侯府送拜贴也算平地一声雷,整个京城都活动了起来。”
裴绣看到旁边停着一堆的马车,想着这条街应该算是古代的步行街了吧。
三人边走边闲聊着,她们两人就带两个丫鬟,裴绣带的比较多,都尾随其后。
她们也没来过这里,随便找了家看起来亮堂的店就进去,打算先看看。
这家店是卖古玩玉器的,号称只卖珍品,没有仿制品。她们都是外行人也辨别不了真伪,在一旁听别人分析的头头是道,看个热闹而已。
她们看了一圈,不感兴趣就出来了,去往下一家店。
刚走进去,就发现这家店人满为患,她们好奇的很,是卖的什么,这么火爆?
看到那些夫人的丫鬟拿着好多瓶瓶罐罐的出去,杨夫人恍然大悟,与她们解释了下,“听说这家店的东家是宫里的太医,店里卖的脂粉霜露都是宫中娘娘在用的,生意好的不得了,是最受京城贵妇人欢迎的铺子。”
杨夫人的小道消息就是多,今天邀她出来还真是邀对了,时不时就能给她们科普一下。
“真的?咱们看看,那边是可以试用的吗?”邱夫人听到也心动了,看到有夫人在试着涂抹,也上前去看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人对化妆品更没有抵抗力。
这家店都是做贵妇生意,还真不怕人占便宜,专门设置了一个角落,给人免费试用涂抹的。此举收到所有人的大举欢迎。
等她们从铺子里出来,一人都带了几样瓶瓶罐罐。
“还说要帮我先看寿礼,这一进脂粉铺子,你们都舍不得出来了。”
“你不也一样吗,瓶瓶罐罐的可没少买。”
“女为悦己者容,我年纪比你们大,再不好好打理自己都要成黄脸婆了。”在乡下时可没有什么护肤品可以使用,她的底子再好也经不起后天的摧残,有好东西肯定是要用起来的。
“再去附近看看,先把你的寿礼看了,不然等下买起来,忘乎所以别落下了。”
她们就近选了一家瓷器店,没想到还撞上了一摊事。
刚一进门就看见一位豆蔻年华的姑娘打破了一个瓷碗,然后这位姑娘皱了下眉头就立马反应过来,拉着她旁边的姑娘,我先声夺人,柔声的说:“三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把碗打碎了。”
一旁的姑娘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花瓶说道:“不是二姐你打碎的吗?”
“三妹说的什么话,我看见你袖子扫到碰倒的,做人得诚实,碎了就碎了,这只是小玩意儿而已,咱们信武侯家大业大可不怕赔不起。”
附近的贵妇小姐们,眼神各异的看着信武侯府的两位小姐争执。
掌柜的不敢得罪这两位小姐,只好不出声,先等她们分出个是非对错来,信武侯府可不至于会赖账。
三小姐又气又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能发脾气,她正在说亲当中,可不想被抹黑,败坏名声。
她耐着性子说道:“二姐你怎么能冤枉人,我手上拿着宝瓶,怎么会摔碎瓷碗,明明是你袖子扫到的,我转头时亲眼所见。”
二小姐轻皱着眉头,温温柔柔的说:“三妹,一个小碗而已,赔一整套也无事,你怎么能推到我身上来,不是你转身的时候袖子扫到的吗?”
“不是我…”
杨夫人拉住想要上前的邱夫人,冲她摇了摇头,这是她们两姐妹的事,她们外人不宜插手。
二小姐温柔的笑笑对着掌柜说:“算我的就是了,掌柜看看这碗要怎么赔。”
然后她又朝在场的众位夫人福了一礼,“舍妹还小,让各位见笑了。”
一锤定音,直接就把锅扣在了三小姐头上,让她百口莫辩。
“不碍事,二小姐太客气有礼了。”众夫人纷纷笑着说道,还小声的说着二小姐又温柔又和气又大度有礼。三小姐品性就不是很好,打碎个碗都还要赖别人,都要说亲的人了,哪里小了啥啥的…
三小姐在一旁听到她们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着,羞的满脸通红。
她们状似小声,实则音量都传到了在场所有人耳里。
她鼻子都要气歪了,又不敢发脾气,眼泪都大颗大颗的掉下来,也没脸再待在这里了,转身就跑出去,还不小心撞到了在门边站着的裴绣几人。
贴身丫鬟也无措的追了出去。
“三妹…”二小姐一幅担忧不已的模样看着她离去,又赢得了在场众贵妇的一致好评。
但是也有个别心里门清的妇人,一脸不屑的样子看了一眼二小姐,就转头专注的看眼前的瓷器了。
二小姐大获全胜,也不打算继续逗留了,让丫鬟把碗的账给结了。
看着表演的主角都走了后,裴绣与她们对视了一眼说道:“进去吧,稍后再聊。”
她一眼就看中了刚刚那位信武侯府三小姐拿手上的花瓶,想近距离看看。
避开地上的碎片,她将花瓶拿在手中仔细看了起来。
掌柜赶紧让小二去清理了,并且招呼眼前的这三位夫人,详细跟她们解说了这福禄寿瓶工艺如何好,是汝窑出产的青瓷珍品。
既然看中福禄寿瓶,说明她们是要去给信武侯府贺寿,面前的夫人们至少都是五品官的夫人,眼见这生意有希望成单,掌柜也顾不得去招呼其他人。
“这福禄寿瓶拿来做寿礼相当合适,并且它是一对的,只售八十两,夫人要不要考虑一下,刚刚那位信武侯的三小姐也看中了这个花瓶。”
杨夫人拿起另一个仔细看了起来,“这对花瓶倒是不错,做寿礼倒是又体面又合适,摆屋里插花也好看。”
“确实,要不就这个吧?也省的再找了。”
裴绣有点心痛的点点头,一对花瓶要八十两,她刚刚买了那么多护肤品也才花了十两,而且还能用挺长时间的。
“帮我包起来吧,掌柜的有没有啥赠品?”
掌柜喜笑颜开,刚刚还可惜三小姐没买就走了,现在马上就成单了。
“本店少有赠品,小人观夫人也是爽快人。刚刚那位三小姐打破了那个碗,一套价值十八两,这碎了一个,我也不好卖,那就当赠品赠送给夫人吧。”
裴绣顿时惊喜了,没想到还真有,她不介意碗碎了一个,不还有其他碗碟吗,照样可以用。
大户人家都讲究餐具成套使用,碎一个,其他的就要束之高阁了,他们家过过苦日子可不讲究这个。
“谢谢,有劳了。”
把寿礼买了,她这趟出门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接下来可以随意逛了。
“好了,寿礼的事解决了,咱们去布庄看看呗。”
“你家里除了你也没其他女眷,赏赐的布料还不够你做衣裳啊?”裴绣还真有点好奇了。
她都是拿赏赐的布料做衣裳,周成补贴发放的布帛留着给下人做,他们家人口不也多,刚好够用。
“也不是每匹布都合适啊,适合的穿的季节也不一样。”杨夫人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倒是,赏赐的布料颜色花色都是随机发的。
等杨夫人买完布料出来,她们也觉得有点累了,逛了大半天了。
“我不想逛了,好累,你们都去我家歇歇脚吧,离的近,刚刚过来也才一刻钟,你们都还没去过我家吧。”
“行啊,那去你家坐坐,讨杯水喝。”
她们也都不想走了,今天逛够了。
到杨夫人家坐下吃了两块桌上的瓜果,她们才觉得舒坦了。
杨夫人锤了锤酸疼的腿,“这逛街也不是易事,还好记下了铺子的名字,以后还是直接让掌柜带布料上门挑选,省的还要出去逛。”
“逛街也有逛街的乐趣。”裴绣温柔的给小麦擦了擦下巴,瓜果啃的口水一直滴。
“之前那信武侯二小姐可真不是省油的灯,看着柔柔弱弱的,陷害起姐妹来却丝毫不留手,连摔碎个碗都要甩锅,当着众人黑姐妹,这回去估计还有的闹腾。”邱夫人对之前见到的事还惦记着。
“大户人家多的是这样的,姐妹互踩毫不留情,更何况她们还不是同一房的姐妹。听说这信武侯府的二小姐三小姐都在说亲,她们二人年龄相近,夫婿候选人肯定差不多,有竞争才有纠纷。”
裴绣也深有同感,“好一朵白莲花,她容貌秀美,又假装柔弱大方博取同情,她在候府肯定过的如鱼得水。这四代人又全都住一个宅子里,各种矛盾,龌龊也多的很。”
“谁说不是,远的香近的臭,住在一起总会有各种摩擦。候府现在又抖起来了,肯定争斗的更厉害。所以我当时才阻止邱夫人上前,这内宅姐妹争斗的戏码还是别管为好,在场也不全是瞎子,也有明白人。”
“这高门大户的太复杂了,每天都在斗智斗勇,还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好,日子舒坦,没有太复杂的关系。”邱夫人摇了摇头,她庆幸她不管娘家还是夫家都人口简单。
杨夫人呵呵的笑,“听说信武侯府这几年已经在走下坡路了,这下子又能有几十年富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