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见姚玲哭得可怜,明显以前是对赵晟有情的,现如今也还余情未了。
再看赵晟,虽然沉着脸,浑身的低气压,但不也正说明,他之前对姚玲也是有情的,现在才会恨她怨她吗?没有爱,哪来的怨和恨呢?
顾笙心里更不舒服了。
认真说来,她才是后来的,幸好她也只是抱的搭伙过日子的想法,随时都可以拆伙,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算了,正好成全眼前的苦命鸳鸯……顾笙想着,已大步往外走,“赵晟,你们聊,我先去医馆了,你聊完就直接回去吧。”
“等一下。”赵晟却叫住了她,还仗着人高腿长,几步挡到了她面前,“娘子,我们夫妻一体,没有什么是你不能听的。你稍微等一下,我只有几句话与姚姑娘说,说完了我们就走。”
怕顾笙还要走,一边说,一边还直接紧握住了她的手,一副无论什么大风大浪,都要夫妻共同面对的架势。
赵晟虽力气用得不小,顾笙真要挣,还是挣得脱的。
但想着他这几天因为锻炼浑身酸痛,连睡着了翻个身都在吸气,到底没有挣开,由得他了。
姚玲将二人的亲密看在眼里,眼泪流得更凶了,转身就往外跑。
从十三岁上与赵四哥定了亲起,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没有一天不盼着能快点儿嫁给赵四哥的。
谁知道赵四哥一下就病得那么重,连罗大夫都不肯上门了,赵家婶婶去她家恳求时,她倒是愿意过门的,可她爹娘都不愿意,死活要退亲,她一个姑娘家除了听自己爹娘的,还能怎么办?
总算老天保佑,赵四哥还是活了过来,只是已经多了个妻子,他们之间再没有丝毫的可能。
可就算这样,她还是盼着赵四哥好,还是放心不下他,这才会在听说赵四哥今儿又来了镇上后,忍不住找到了他,还悄悄跟了一路。
当然,她也看到了赵四哥的妻子,虽然已经听说过对方长得很漂亮了,还是没想到,会漂亮到这个地步。
且不是说她又哑又残吗,哪里哑哪里残了,分明一点问题都没有。
难怪赵四哥会这么快就变了心,张口‘我们夫妇’,闭口‘我们夫妻一体’的,还当着她的面,就去牵他妻子的手,明明他们定亲三年多,他连话都没主动跟她说过几句的,更别提主动牵她的手了!
他一定很喜欢他的妻子吧?
这么漂亮的妻子,又有谁能不喜欢呢?
那她何必还要留下来讨人嫌,早知道她就不该来的……
姚玲想到这里,越发泪如雨下,刚跑到茶铺门口,就听见后面赵晟道:“姚姑娘,请稍等一下,我有话说。”
她心里攸地生出几分希望来,赵四哥要对她说什么,难道,他也没忘记她,他心里还有她的位置?
姚玲忙拿出帕子擦了泪,转过了身,“赵四哥,你要说什么?我、我也有话对你说,你先说吧,你说完了我再说。”
虽然她没有赵四哥的妻子漂亮,但她与赵四哥这么几年的情意,也不是他妻子能比的,不到最后,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赵晟看了一眼顾笙,才严肃道:“姚姑娘,我已娶妻了,从我与我妻子拜完天地高堂那一刻起,她便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也是我唯一想要白头偕老的人了。所以今日这样的事,我希望以后都不要再发生,我不想我妻子有任何的误会和不开心。”
顿了顿,“也请姚姑娘珍重,令尊令堂都是为你好,以你的条件,要寻一门更好的亲事,也是轻而易举,还请怨也好,憾也好,其他的什么都好,都忘了吧!”
姚玲没想到赵晟特意叫住她,居然是要与她说这些。
或者说心里其实已经想到了,只不过仍抱了几分侥幸的希望,现在侥幸的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偏偏还是当着顾笙的面……
姚玲一时间又羞又恨,哭得只差崩溃,“赵晟,她是你这辈子唯一的妻,唯一想要白头偕老的人,那我呢,我算什么?我跟你定亲这么多年,她才跟你成亲多久?这么多年的感情,居然比不过你跟她才一个月的感情,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赵晟也没想到姚玲会这么激动。
当初要退亲的不是他们家吗?
就算是因为他已病入膏肓,随时都可能没命,换了谁都会这么做,所以他一点也不怨他们,因为易地而处,赵秀未来的夫家若是一样的情况,他也会这么做。
但的确是他们主动提的退亲。
怎么到了这会儿,姚姑娘却一副是他负了她,是他们家负了他们家的架势?
赵晟只得道:“姚姑娘,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只能说明我不是你命定的那个人,你命定的那个人另有其人。我相信你迟早会找到那个人的,还请冷静一点,不要再说令大家都难堪的话,做令大家都难堪的事。我和我妻子还有事,就先告辞了,珍重。”
说完便拉着顾笙,绕过她,大步出了茶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顾笙听力好,走出一段距离后,还能隐约听见姚玲的哭声。
不由低声问赵晟,“我们就这样走了,真的好吗?万一出个什么事儿……”
赵晟倒是很理智,“出不了事,他们家就是镇上的人。我与她也早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现在只在乎笙笙你的感受,你刚才是不是误会了,不高兴了?”
顾笙当然不会承认,“我哪有误会,也没有不高兴。就算你们退了亲,做不成夫妻了,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义,这么多年下来,也肯定少不了美好的回忆,难道这辈子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她才没那么狭隘,那么小心眼儿……不是,关她什么事儿,他又不是她的谁,彼此不过是合住的室友而已!
赵晟却是忽然求生欲爆棚,忙道:“不是青梅竹马,没有一起长大,定亲前我都不认识她,根本没见过。我那时候在镇上姚夫子的学堂念书,有一日师母忽然找到我,问我有没有定亲,我说没有,师母隔日便请了娘去,说要为我保媒,保的就是她。”
“她是夫子堂兄的女儿,家里是镇上开杂货铺的,说是她家里父母和她自己都见过我……我一直身体都不好,当时心思又都在学业上,本不想定亲。娘却怕我万一哪日忽然就……,说总得先留个后,既然人家瞧得上我们,不嫌弃我们,我们也不能不识抬举,所以,就先定了亲。”
只是定亲时有多热切,退亲时就有多决绝。
但他并不怪他们,本来也是人之常情,他病得迷迷糊糊的知道退亲的事时,甚至还曾如释重负过。
当然,他现在只有更庆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