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虽觉得曹大小姐的确变了,但也万万想不到她是因做了那样一个“梦”变的。
她见童妈妈实在担心,又宽慰了她几句,“童妈妈真的不必太担心,病中的人本就多思多虑,你家小姐还好久没出过房门了。等过些日子她病全好了,天气也暖和了,她到处看看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后,心胸肯定就能放开了,心胸一放开,人自然就好了。”
童妈妈迟疑,“真的吗?”
可她还是觉得心里怪怪的,慌慌的,就怕小姐有个什么好歹。
不过赵娘子医术高明,她既说小姐的身体的确好多了,那肯定就是好多了。
可能是幸福来得太突然,自己才会觉得不真实,也不踏实吧?
童妈妈想着,心稍稍落了回去,再次向顾笙道谢:“真是太感谢赵娘子了,若不是,我家小姐和我们大家伙儿肯定都别想过好这个年了。您和赵相公还是别自己去辛苦了,还是我安排人送二位回去吧?”
顾笙仍是笑着婉拒,“我相公都让船家给我们留好位子了,就不劳动童妈妈了,您……”
话没说完,有个丫鬟满脸堆笑小跑了过来,“童妈妈,老太太听说赵娘子要回家去了,让我来请赵娘子过去一趟,说是有几句话想问赵娘子,不知可方便?”
童妈妈便笑道:“怎么是荷香姑娘亲自来传话,随便打发个小丫头或是婆子来也就是了。”
荷香笑道:“老太太午饭后就一直跟二太太商量过年的事呢,我闲着也是闲着,便领了这趟差事,权当活动一下筋骨。成日里都待在屋里猫冬,骨头都快猫痛了。”
说完笑向顾笙,“赵娘子,不知可方便?”
童妈妈便也看向了顾笙。
顾笙便是看在上次曹老太太那半荷包银瓜子的份儿上,也要说方便啊,“曹老太太应当是想问曹大小姐的病情吧?我和我相公回牛头镇的船是申时开,算来有一刻钟的空闲。”
童妈妈忙笑道:“那我这就引赵娘子往老太太院里去。”
荷香笑道:“哪需要劳动童妈妈,我带赵娘子过去便是了,您还是回去服侍大小姐吧。好容易大小姐的病见好了,老太太高兴得什么似的,要是见我竟敢耽误您服侍大小姐,肯定要骂我的。”
童妈妈的确有些不放心曹云舒,赔笑看向顾笙,“赵娘子,您看这……”
顾笙立刻道:“童妈妈回去服侍你家小姐吧,我跟这位姑娘去见曹老太太便是。”
总不能在曹家内院还能出事儿。
便是真有事儿,她也不带怕的!
两拨人便就此作别,童妈妈回了自家院子,顾笙跟荷香去了曹老太太的院子。
很快,荷香便引着顾笙进了曹老太太的院子,将她安置在了一个偏厅里,“赵娘子请稍等,我家老太太正与二太太商量事情,等商量完了,我立时带您去拜见。”
随即又给顾笙上了杯热茶来,“赵娘子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多谢。”顾笙笑着道了谢,杯盖才一揭开,便赞道,“好香的茶。”
然后送到嘴边接连喝了几口,“总算暖和了,这冬天的风可真是太刮人了。”
荷香笑应,“是啊,我也怕冬天的风,一吹连骨头缝儿都是冷的,宁愿下雪都不愿刮风。”
一边暗自松了一口气,还担心赵娘子是大夫,就算不能一眼就瞧出茶里加了料,但肯定一入口就能知道,倒不想,她竟真没察觉到,真把茶喝了下去。
看来大少爷没骗她,那药真是秦少爷花了大价钱弄来的,让她只管放开手便是,——她总算可以交差了,这次定要大少爷真向老太太要了她去他院里才是!
顾笙很快便犯起困来,“怎么头忽然好晕,好想睡觉,难不成最近太累了……还是,你给我刚才喝的茶里,加什么东西了……”
荷香这会儿不遮掩了,满脸得意的低笑道:“赵娘子果然医术高明,这么快就察觉到了,可惜已经迟了。不过您也别害怕,我都是为您好,您这么漂亮,只要跟了秦少爷,秦少爷还能亏待了您不成?”
“肯定要把您捧在手心里,要什么给什么,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岂不比您现在还得辛辛苦苦到处给人看病,来养活自己的相公和一家老小强一百倍?等将来您再生下一男半女的,更是这辈子都不愁了,到时候可千万别忘了我啊。”
顾笙还当打自己主意的是曹光祖,荷香是受的曹光祖的指使。
毕竟这就是他家,荷香又是他家的丫头,他想要使坏,不要太容易。
却不想,打自己主意的竟是那个秦少爷,明明他看起来那么温文尔雅,谁见了都要赞一句‘正人君子’,却不想,竟是个衣冠禽兽,还真没白费了他的姓呢!
顾笙本来从昨儿起,就一直在想,得找个机会,揍曹光祖一顿才是。
他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张口就是‘她是不是有苦衷’。
又说赵晟‘不是病得快死了’,还拿那样的目光看她,惹得赵晟那么不高兴,实在欠教训,她自己的人自己罩,总得为赵晟出口气。
现在看来,欠揍的何止曹光祖,那个禽兽也得揍一顿,好好让他长长记性才是!
顾笙想着,艰难道:“你、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可是平民,还是有夫之妇……我肯定、肯定不会如你们愿的……”
荷香却是毫无惧怕之色,低笑道:“秦少爷可是京城来的大家公子,在咱们石竹这地界儿,他就是王法,赵娘子就不必为我们担心了。您也别再想什么你是有夫之妇,您相公又穷又病的,怎么比得上秦少爷?”
“您现在是还没见识过秦少爷的富贵,没亲身感受过他的好。等您见识过、感受过了,我敢说您一定会立马把您相公忘到脑后去,到时候您就会庆幸今天这一切,会感激我了。”
顾笙气得直喘,“你、你……”
却是话才起了个头,已支撑不住,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