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裴诀后,顾笙与柳芸香、赵秀便再次去了灯会。
灯会仍跟昨晚一样热闹,娘儿三个且逛且吃且买,虽因顾笙与赵秀都相貌出众,还没有男人陪伴,不免招来一些登徒子的觊觎。
但他们在顾笙的手下岂能真占到便宜去,不动声色间,便已吃了亏,只能灰溜溜的消失在人群中。
自然娘儿三个都是兴尽而归。
柳芸香与赵秀之前的低落也早消失殆尽了,回到客栈都还意犹未尽,“要不是我脚痛得实在走不动了,我还要逛一会儿才回来,反正灯会得交子时后才散。”
“我脚也走得好痛,实在撑不住了。不行,我泡个脚就要睡了,虽然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但也好久没这么累过了……”
母女俩说着话,都忍不住打起哈欠来。
顾笙见了,因笑道:“那娘和阿秀等小二送了热水来,泡了脚就早些睡吧,我也回房准备睡了。晚安。”
随即回了自己房间。
拜早已养成了规律的生物钟所赐,她也困得不行了。
然而真等熄灯躺下后,顾笙却是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明明昨晚她还觉得客栈的床实在有点儿小,完全可以再宽个一尺半尺的,免得人翻个身打个滚儿都不能恣意。
但好在被褥还算柔软,也算清静,还是值得起每天八十文的住宿费的。
可此时此刻,顾笙决定收回自己的话。
这床哪里小了,明明她就得翻身再翻身后,才能摸到两边的床沿,也怎么都睡不暖和,用了异能都不管用。
周围也不知道住了些什么人,都快半夜了,还在吵架还是怎么的?
哦,还有更夫打更的声音,好像还能听见流水的声音,——这都隔河边多远了?
顾笙又烦躁的翻了一个身,才长长吐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心里其实都知道,是因为身边少了一个人,她才会觉得床太大、屋子太空、四周太吵的。
还当自己就算多少会有那么一丢丢不适应,都累成这样困成这样了,再有意放空自己后,肯定很容易就能睡着了。
却不想,根本做不到。
果然感情这个东西最难控制,在它面前,曾经再多的冷静与理智,通通都是不管用的。
但顾笙还是有些意外。
意外自己对赵晟的感情,原来不知不觉间竟已这么深了,果然最好的爱情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
问题这才分开的第一晚,她就觉得这么难熬了,后面还有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可要怎么熬。
希望她后面能渐渐习惯吧,爱情虽然重要,她却首先是个独立的人,绝不能让自己变成个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菟丝花!
也不知道赵晟这会儿在干什么,会不会正跟她一样,也翻来覆去睡不着?
顾笙转辗反侧,孤枕难眠,想着赵晟时,赵晟也正想着她。
不过赵晟还没睡,他还在挑灯夜读。
虽然他一直心不在焉,夜读的效率低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也不知道笙笙这会儿睡了没,睡前有没有想他,有没有因为他不在身边了,而不适应?
他满心满眼都是她,才只分开不到一天,就已想她想得快发疯了,想来,她也跟他差不多吧?
只为了能与笙笙尽快团聚,再不分开这一点,他也得立刻努力,不能荒废时间了……赵晟想到这里,端起旁边早已凉了的水一饮而尽,又狠心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后,终于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都放到了面前的书本上。
次日顾笙起床后,便难免精神不济。
柳芸香昨晚临睡前经赵秀提醒后,已知道眼下最难熬的不是自己,而是顾笙。
这会儿见顾笙果然一副没睡好的样子,忙道:“笙笙,要不你回房再睡一会儿吧,我看你精神不大好的样子。我和阿秀去法藏寺就是了,反正已经问过掌柜的,知道怎么去了。”
顾笙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了,却连梦里都是赵晟,不到天亮又醒了,这会儿便是躺下,也肯定睡不着的。
因摇头道:“我还好,就是稍微有点儿失眠,娘不用担心,我还是跟您和阿秀一起去吧。”
柳芸香见她坚持,又见赵秀冲自己使眼色,四嫂要去就去呗,人多了一起说说笑笑的,时间一下就混过去了,怎么也比把人单独留在客栈里,睡又睡不着,只能胡思乱想的强。
便没再多说。
于是吃完早饭,娘儿三个便出了客栈,一路打听着去了法藏寺。
法藏寺小小一座庙宇,四周景色也乏善可陈,顾笙懒懒的四下望了一圈,便彻底没了兴趣。
柳芸香倒是兴致高昂,虔诚的磕了头,上了香,添了香火钱,还给赵晟求了平安符。
午饭也是带着顾笙和赵秀在寺里吃的斋饭,吃完还把寺里剩下的地方都逛了一遍,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客栈。
因回到客栈已快交申时,顾笙还当曹云舒和童妈妈又跟昨儿一样,早已等着她们了。
不想一问掌柜的,主仆俩却是还没来。
顾笙不由蹙眉,曹云舒明显是个守时的,莫不是临时让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她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人来,弄得柳芸香和赵秀都有些担心了,“要不,我们瞧瞧去?”
毕竟笙笙/四嫂一向沉着冷静,能让她皱眉的事可不多。
顾笙不好与她们说曹云舒的家事,不好告诉她们,曹云舒在曹府的处境远不如旁人看到的那么好,便只道:“再等等吧,说不定马上就到了……”
却是话音刚落,童妈妈就到了。
顾笙这才松了一口气,问童妈妈,“怎么这时候才到,你家小姐……”
后面的话,在看到童妈妈身后两个陌生的妇人后,临时打住了。
童妈妈忙笑道:“赵娘子,这两位妈妈是我们石竹县大老爷龚大人家的妈妈。他们家老太太犯了腿疾的老毛病,痛得吃不下睡不好,县里的大夫都瞧过了,通不管用。因听得您之前治好了我家小姐,所以到我们家打听,听得您就在县里,我才奉我家小姐之命,来给您送给东西,我家老太太便让我带路,引了两位妈妈过来。”
说完看向那两个妇人,“两位姐姐,这位便是赵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