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得姚妈妈终于走了,顾笙先吐了一口长气,“总算走了,再不走,我真要忍不住我的暴脾气,给她一脚踹出去了!”
又问赵晟,“你真要给襄阳侯写信呢,那你打算怎么写?”
赵晟沉声道:“就是把我和娘的意愿都告诉他,让他以后真不要再烦我们了。他们要是现在过继,那过继来的嗣子只会感恩戴德,时间长了,也肯定能处出几分真感情来。怎么也比强扭我这个既不在意他们家业,也不在意所谓血浓于水的苦瓜强不是?”
顾笙听得忍不住好笑,“你几时变成苦瓜的,我怎么觉着,你一直是个甜瓜呢?”
赵晟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对着我在乎的人是甜瓜,对着厌恶的人,当然就是苦瓜了。”
顾笙笑着点头,“就喜欢我相公这份双标。可万一,襄阳侯看了你的信后,还是不肯罢休,非要继续烦你和娘,以为只要他一直不放弃,就总有一天,会打动你和娘呢?”
赵晟冷声道:“我会在信里写得一清二楚的。他要再烦他们,只会把我们推得更远,连将来他……不在了,我都不会踏进襄阳侯府、不会踏进他的灵堂一步!”
“凭什么改变了娘的一生,让她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还一点不知悔改?凭什么他们需要一个儿子、需要一个继承人了,我就得如他们所愿,立刻回去所谓认祖归宗,然后掺和到他们家族里那一摊子破烂事儿去?”
“他们压根儿不是因为感情,只是因为利益和现实,才希望我回去的。我也有我自己的规划,自己的人生,我们一家人生活得好好的。休想因为他们,就在已经改变了娘的一生后,再改变我这一生!”
顾笙忙笑道:“好了,别激动了。你的文章可是写得大人们都赞的,写得襄阳侯看过后,就再不来烦我们,还不是轻而易举?那你是现在写,还是打算构思一下再写,我给你磨墨吧?”
不待赵晟说话,又笑道:“等你写完了,我再好生见识一下,什么叫文字如刀,刀刀不见血,就能杀敌退敌啊!”
赵晟失笑,“我哪有笙笙你说的这么厉害,你就笑我吧。不过我现在还不想写,等下午或是晚上再写吧,你医馆忙就先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了,我一个人在家正好静静。”
顾笙医馆忙是事实,但也不至于陪赵晟半天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赵晟既想一个人静静,她便也不勉强。
笑道:“行,那我就先去医馆了,你照顾好自己,别钻牛角尖啊。最多交午时,娘他们就该回来了。”
待赵晟应了,又上前几步,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已经给过你糖吃了,不许一个人在家当苦瓜啊。”
才笑着走了。
余下赵晟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阵热乎,仅剩的烦躁与不耐也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到得中午,赵秀也回了医馆继续当班。
顾笙问过她柳芸香心情一直不错,还选了好些针线,打算回家绣点儿东西后。
也就放心下来,“娘每天闲着也的确难受,她要绣东西就绣吧。让她每天只需绣一个时辰,还是在院子里光线最好的时候绣就是了。”
赵秀笑着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城里不比家里,到处都可以去,大家也都是认识的,随便一起聊个天说个笑,半天时间就过去了。娘还喂了鸡鸭,种了瓜菜,一消磨时间又是一半天,不算忙,但还算充实。”
“偏现在地方有限,人也不熟,家里琐事又有周大姐。时间长了,别说她自己,我都替她闲得难受。她愿意做什么,就由得她吧,等将来,她有了孙子孙女儿抱,每天带孙子孙女儿都忙不过来了,可就想无聊都难了。”
顾笙听赵秀居然还开起她玩笑来,这不是班门弄斧呢?
哼笑道:“可不是,等将来再有了外孙子外孙女儿抱,娘肯定更没时间无聊了。所以阿秀,你和妹夫将来一定得抓紧时间,多多努力才是。”
把赵秀说了个大红脸,“好吧,我就知道斗嘴笑话儿人,我从来都不是四嫂对手。”
索性转移话题,正好她也的确心存疑惑,“对了四嫂,娘昨儿真是身体不舒服吗?我怎么觉得,像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好像还哭过?之后四哥去娘屋里,跟娘说了那么半天的话,都说了些什么呢?今天也是,我总觉得娘也好,你和四嫂也好,都怪怪的,像是有什么事情你们仨都知道,就独独瞒着我一样。”
呃……
顾笙怔了一下,还当阿秀肯定察觉不到异常,没想到原来她这么细心敏锐。
也是,要是不细心敏锐,怎么能进步那么飞速,又怎么当大夫呢?
她想了想,才笑道:“是发生了一点事儿,但……我现在不方便告诉你,得等回去问过娘和你四哥的意思后,才能决定要不要告诉你。”
“若能告诉你,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若不能,你也别往心里去,娘和你四哥不是有意瞒你的,只是觉得,没有告诉你的必要,于你的生活,也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还望阿秀你能明白,到时候别往心里去。”
赵铁生再不好,那也是赵秀的亲生父亲。
要是她知道了柳芸香在赵铁生之前,就有过丈夫,赵晟还不是她同父的哥哥,赵铁生当初是“喜当爹”,万一接受不了,继而与柳芸香赵晟生了嫌隙,甚至恨上他们,可就糟糕了。
虽然顾笙潜意识里觉得赵秀不是那样的人,她肯定跟赵晟一样,只会更加的心痛柳芸香。
总得防着那个万一。
好在赵秀见顾笙承认了的确有事瞒着她,也没再追问下去。
只是笑道:“娘和四哥不告诉我,肯定有他们不告诉我的原因,那等回去问过他们后,看他们怎么说吧。他们愿意告诉我就听着,不愿意就算了,反正告不告诉他们都是我娘和四哥,每个人也都有连至亲都不愿告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