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之时湿热多雨,当大军到达洛阳的时候,老天爷勉强给了个面子,放晴了。WwW.XshuOTXt.CoM但是放晴了之后,鲜卑众人更加难受。太阳一出来,雨水蒸发,原先下雨还只是湿黏黏的难受,太阳一出来,水汽一蒸,这些从代地来的鲜卑人就真的扛不住了。
这下子有几个人就倒了下去。
清河王几个看见,就去找任城王,任城王是众人的叔父,年纪也有辈分也够。
任城王这段时间也是受不了。随天子出征是无上的荣耀,但是天子这么吊儿郎当的行军,过了两三个月才慢吞吞的到洛阳。
这一路上路太难走了,道路泞泥不说,大军基本上都是北方人,哪个能受得了这样的折磨?不说外头那些兵士,就是任城王自己也是被闷出了不少的疹子。南边不比平城,平城也只有春夏两季能够暖和点,其他时候冷的不行。但是洛阳一代是反着来,而且天气湿热蚊虫也多,点了艾草有时候也扛不住那么多的蚊虫一拥而上。
再这么下去,还没到南朝,他这把老骨头就要首先扛不住。
任城王看着侄子们在那里坐成一排,几双眼睛都盯着他。
“你们这些狡猾的。”任城王笑骂,“自己不好到陛下面前说,就让阿叔前去?”
“阿叔,如今陛下恐怕也只会听阿叔的,我们的话是听不进去。”清河王是现在几个弟弟里头的老大,他出来笑道。
“哎。”任城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看,再看看。到时候一起来规劝陛下,如果陛下真的执意如此的话,那么我就只有带陛下跟前去了。”
任城王此言一出,清河王几个兄弟面面相觑,松下一口气来。
但是他们是这么打算,但皇帝却不按照他们的那一套。这边任城王准备和一些鲜卑将领请求皇帝暂停一会,稍作休整,那边天子就带着一大群人跑到汉魏两朝的皇宫旧址去了。
拓跋演上回和萧妙音一起来过,再来看,那篇丛林和上次看到的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不过这次他是拉着一大帮子的大臣过来了。
故地重游,他看似感叹万千,甚至还和身边的大臣说起汉魏为何会颠覆,到了感叹处,还吟诵“知我心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汉臣和那些汉化较深的鲜卑大臣还好,有些不怎么喜爱汉学的,基本上只能瞪着眼,看着皇帝莫名其妙的在那里感叹了。
拓跋演那样自然是做一番姿态,他让人看了天色,问了那些经验丰富的人,知道几日后会有一场雨之后,在洛阳呆了几日。
到了定好的出发那一日,细雨绵绵。
前来的鲜卑人是真的怕了这个天气了,拓跋演穿好戎装走出大帐准备出发,那边的鲜卑贵族们看到皇帝,噗通的就拜下了一片。
拓跋演看着那些鲜卑人呼啦啦的下去了一大片,他眉头一挑,“你们这是要作甚么?”
“陛下请收回南征的诏令吧!”其中一个鲜卑大臣大声道。他这话一出,立刻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
“陛下请收回成命!”
“我心意已决,不必再多言,”拓跋演哪里会就这么简单将这些鲜卑贵族放过,他大步向前方走去。
这下子后面的那群人看着拓跋演是真的铁了心不禁大乱,如今皇帝早就已经把各路领军的将领给换成了宗室和近臣,这会要闹什么鲜卑部落的那一套完全走不通。
清河王看见皇帝没有半点迟疑,转头看向了任城王。
任城王是挨不住这样的天气了,那群年轻的宗室都不行了,他这个年纪大的又好到哪里去呢。
“陛下,”任城王冒雨出来,“陛下请听臣一言,如今大军困乏,南下之路又阴雨连绵,陛下若是执意南下,恐怕会给贼人可乘之机!”
洛阳夏日的雨水没有半点柔情,原先还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后来渐渐的大了,雨滴落在叶面上,沙沙声一片。
雨水打湿了君臣的发鬓,水滴顺着额头滑落而下。
“阿叔知道自己在说甚么么?”拓跋演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看着面前早已经不年轻的叔父。
那一伸手不但抹掉了迷住眼的雨水,也同样抹掉了脸上的那一抹笑。
任城王面色肃然,“臣当然知道臣在说甚么。”
周旁的雨声越来越大,人或站或拜,雨水打湿了布料,顺着衣襟间的空隙滑入到肌肤上。
“陛下,雨势太大,今日不宜出发。”清河王见着应当差不多了,站出来道。
天子选的这一日,天气实在是太不好了,清河王估摸着待会可能雨势还要变大,“陛下,这样的天气道路艰难难行,辎重粮草若是被打湿,容易生霉,不能食用。”
清河王拿着粮草说事,果然他见到皇帝的眉头,就知道这话是说的动皇帝的了。
“……那么过两日再出发。”拓跋演终于是肯“松口”了。
清河王和任城王两人对视,都明白彼此眼中的意思,若是不能趁着这次的机会劝说皇帝放弃南征,到时候就真的难说了。
见着皇帝要回到大帐中去,任城王立刻跟了上去。
清河王站在原地,过了一会他转过身,见到了弟弟们几双发亮的眼睛。
接下来的就是看阿叔的了。清河王别过头想道。
任城王连身上湿透了的衣裳都来不及去换,就跟着皇帝进了大帐。毛奇见着两人从头到脚湿透了的模样,连忙叫人送来滚烫的姜汤。这一路上毛奇都让人准备着姜汤着驱寒的好东西。
可是任城王看都不看,只是一味的和拓跋演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叔父为何要如此执着?”拓跋演让任城王坐到那边设置好的床上,但是任城王坚持不坐。
“我北人和南朝几番征战,此次也不是头一回了。”
“的确不是头一回,但是陛下坚持和南朝开战,恐怕我们祖宗打下来的基业恐怕就不好,臣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陛下误入歧途。”
拓跋演看着这位叔父一脸倔强的模样,知道手底下的那些鲜卑贵族大多也是受不了这样的气候了。
“尔等都退下。”拓跋演看了看那些中官出声道。
“唯唯”中官领命纷纷面朝天子趋步而出。
待到帐内只有拓跋演和任城王两个人的时候,拓跋演缓了面色,“阿叔,我这次的南征,说是要攻下南朝的建邺,其实本意并不在此。”
这回他在任城王面前叫了老底了。
任城王听到拓跋演这么说,一双眼睛险些凸出来。前段时间皇帝那些守旧的鲜卑贵族就迁都一事闹的鸡飞狗跳。
那会任城王也只是在一旁看着,两边都不帮。眼下听皇帝这么亲口说出来,他还是有些怔忪。
“陛下……”任城王话语说的有些艰难。
“那么如今阿叔的想法是甚么呢?”拓跋演知道自己的这个舒服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总是格外的轻松。
“臣……”任城王反应的很快,皇帝的目的是为了迁都那么一路上的作为就很容易想通了。尤其一路上从平城到洛阳,从禁军到那些六镇精兵,还有其他从各地调来的六十万大军,基本上领军的人物被皇帝统统换了个遍。
如今想起来,语气说是为了对付南朝,不如说是用来对付平城那些鲜卑贵族的,或者放大了说是对付那些反对皇帝汉化改革迁都洛阳的人。
到时候若是有人反对和作乱,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本事来对付这大军。
任城王冷汗差点就下来了。面前这个皇帝侄儿年纪轻轻,但是下手也知道用暗度陈仓的那一套。而且上下竟然还没有人会想到这件事。
“臣愿追随陛下。”任城王俯首道。
拓跋演面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过了两三日,雨水初歇。皇帝突然在众人面前宣布迁都洛阳,这事来的太快,几乎在场的人除了任城王之外统统都反应不过来。
那些跟来的鲜卑贵族更是错愕,他们原先还想和以往一样想要和皇帝喊不可,但这话眼下是喊不出来了。
宗室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清河王一嗓子的“臣奉命”将其他的人的思绪统统拉了回来。
对于宗室来说,在平城还是在洛阳没有太大的差别。尤其皇帝此刻宣布宣读,显然已经安排好了,既然如此何必和皇帝对着干呢。
清河王那一嗓子,其他的宗室近臣和汉臣纷纷拜下。这些人已经做了大军的领军将领,军权皆归于天子一人。
这些人一表态,接下来的人也是不得不低下头来。
拓跋演看着面前一片拜下来的人,和耳边的“臣奉命。”面上露出了微笑。
这些时日的安排总算是没有白费。
这边迁都已定,皇帝派出宗室带领十万人前往平城宣布皇帝迁都的诏令。
任城王结下了这次的命令,带着队伍向平城而去。
从平城到洛阳,这段南下之路并不好走,但从洛阳到平城也实在是好不到哪里去。先不说这平城洛阳路途遥远,这路上还要经过黄河。北人旱鸭子的坏处这会就出来了,坐在船上大气都不敢出的。
任城王视线留了个心眼,他在快马加鞭赶往平城的路上,令身边的家人送了一封信件送到平城的高凉王处。
高凉王如今是太尉,负责镇守平城,如今皇帝已经是打算要逼着那些鲜卑守旧贵族低头了,若是识时务的还好,要是不识时务,恐怕平城内少不了有场腥风血雨。
家人是快马加鞭赶在任城王到达平城之前就要赶到,给高凉王布置留下足够的时间。
终于家人拖着一路上不知道换了第几匹的马,入了平城。
高凉王妃听到动静过去看,高凉王也不瞒着妻子,两人原本就是少年夫妻,这种大事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怎么了?”高凉王妃问。
“陛下决心迁都。”听到妻子发问,高凉王索性也就说了。
“迁都,可是陛下临走之时不是说要南征么?”高凉王妃一听就迷瞪了,她记得当初皇帝离开平城的时候说的是要南征,怎么到这会变成迁都了?
“我也想不通。对着妻子,高凉王老实道,“阿叔让人送来消息,说京畿的军队要调动,到时候如果有人要反对陛下迁都,那么……”接下来的话高凉王没有说出来,但高凉王妃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样的事,我进宫告诉皇后一声吧?”高凉王妃思索一下道。
天子在外,皇后和皇子在皇宫里,要是真的有乱事,皇宫有个防备也事好的。
“善。”高凉王想了一下,点点头,“这事你告诉皇后,其他的人就莫要说了。”
“这个我知道。”高凉王妃颔首。
一大早,高凉王妃就进宫了,以前她入宫都是提前几日,给宫里的皇后说一声,然后再去。但是这一回就要显得急切很多。
或许是这份不平常,萧妙音迅速让人将这位大姐姐请来。
高凉王妃是萧家女中的大姐,照着此刻长姐若母的习惯,她是要好好对待这位大姐的。
高凉王妃一进宫萧妙音就看出她这次进宫绝对是有事。今日高凉王妃食带着自己的儿子,也是高凉王未来的世子,孩子太小,高凉王就算有意为儿子请封,也要等到再大一点。
小家伙比阿鸾要大上一些,话已经能够说顺了,见到萧妙音就跟着母亲拜下来,“臣拜见皇后殿下。”
萧妙音见到就笑了,“是狸奴来了啊?”
“来,叫从母。”高凉王妃推了推儿子,这下子原先还严肃的小家伙甜甜的叫了一声从母。
萧妙音都感叹小孩子是真的不得了,然后让人将阿鸾抱出来。
阿鸾这会也能说出几个完整的句子了,而且不满足有母亲和乳母的陪伴,喜欢有其他的小孩子陪着他。
萧妙音也有意让一些同龄孩子来陪他,至于外头贵族的那些儿子孙子,一旦入选就会有浓重的政治味道,就算孩子玩的好好的,外头的大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干脆让宗室里的孩子来陪算了。
反正大家都是亲戚,少了不少的麻烦。
果然阿鸾见到了狸奴就要从乳母怀里出来,去找狸奴玩儿。狸奴也是盯着阿鸾不放。萧妙音笑着就让人把这两个孩子待到后头去了。
等到阿鸾和狸奴一走,高凉王妃不得不身体向前倾了些,“殿下,妾有要事。”
萧妙音一听,看了看周围的中官和宫人,“你们都下去。”
刘琦和秦女官带着一众人退下去之后,萧妙音看向高凉王妃。
“昨日任城王派人到大王那里,说是陛下下令迁都。”
“……”萧妙音听后眉头都没抬一下,“然后呢?”
“看着阿叔的意思,是要大王到时候调动兵马,防止平城有些人作乱。”高凉王妃轻声道。
“我知道了。萧妙音知道这一天终究是来了,拓跋演这一趟出去,将百万大军都抓在手里,不是出去诳那些人迁都,而是手里一旦有了大权,说起话来底气十足,那些鲜卑贵族就算是想要闹事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三娘?”高凉王妃轻轻出声,一开始见面是君臣,眼下就是亲人了。
“这事我已经知道,多谢阿姊了。”
“没甚么,这种事,原先也应该对你说的。”高凉王妃被萧妙音这么一来有些不好意思,原先她原先也是有些担心,不过看皇后这样子似乎对这件事也不是很上心。
萧妙音看了一眼高凉王妃就知道这位姊姊在心里想什么,她好笑的拍了拍这位大姐,“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如今都彼此知道底细了还怕甚么?那些人如果脑子还清醒就知道眼下他们做不出乱事来!”
萧妙音想起自己令人搬来的那些火药包,心里也是一阵发虚。她知道那些鲜卑贵族,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会观察形势,姚老师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
可是世上的事没有人能够说得准的,要是真的有那么几个脑袋不清楚的人,那么也只有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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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城王带着人渡过黄河之后就想平城加快了速度,到了平城第一件事,任城王入宫。
萧妙音用听天子宣召的理由对外将那些大臣们全部召入宫中。
现在拓跋演活碰乱跳,又没有下令让她统摄朝政,对外也只能先用皇帝的名头。
群臣入宫,萧妙音坐在珠帘后面,任城王站在下面,也就是众臣的面前。
珠帘轻轻晃动,后面的女子在珠帘的遮挡下,外面完全看不清楚里面如何。
“将陛下的诏令拿出来吧。”珠帘中微微一动。
任城王回过身来对帘子中的影子微微一礼,将皇帝的诏令拿出来。
莫那缕等人听闻皇帝的诏令竟然是下令迁都,一时之间众人惊诧莫名,面面相觑完全不知打要如何反应。
任城王一路上早就将各种可能都想了个遍,他也早就做好了准备,见着莫那缕有话要说,脸上上去用三寸不烂之舌来说的莫那缕和一众鲜卑贵族头昏脑涨。
萧妙音在帘子后自然是听得到,只要朝臣别在殿内打起来破口大骂,基本上就没有甚么事。
她也想听听任城王这位阿叔是怎么糊弄这群人的。
任城王自然是早有打算,对付这些人,用再大的道理也没用。毕竟那些所谓的道理也是来糊弄书呆子的,朝堂上带了十几年的人,哪个不是人精,还真的在乎所谓的君臣之义?
“陛下已率九十万大军驻扎洛阳。”任城王瞧着莫那缕听着自己最后一句话微微变了脸色,知道自己是戳中这老家伙的肺管子了。
出去的时候是百万大军,如今天子手中有九十万,还有十万就算任城王不说,莫那缕也知道是任城王率领了。
十万突骑,这哪里是南征,根本就是准备平定叛乱的前锋队!
莫那缕此刻胸腔内血气翻涌,但他还是不得不垂下头来,“臣愿奉陛下之命。”
萧妙音到莫那缕那一句,松了一口气。身旁一名宫人看见皇后点了点头,默默的退了下去。
宫门处的那些宫人,听到消息之后,将那些暗处的包裹给拿走。场内一处明火都见不到。
此事就此定下,皇帝已经是带着二十多万大军驻扎在洛阳的金墉城,在态度强硬的皇帝面前,没人真的去敢撩拨。
迁都之事定下,接下来的就是营造新都宫城以及洛阳新城了。萧佻就这么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跟着高渊换了官服拿着节,从平城出发,向建邺去了。
拓跋演回到宫廷的时候,萧妙音见着拓跋演没少胳膊腿,人相当精神,放下心来。阿鸾是人小忘性大,几个月没见到父亲等到再见到阿爷,基本上把人当做陌生人看,拓跋演伸手过来要抱,结果被阿鸾一脸嫌弃的扒开。
“这小子,才几月不见,就记不得我了。”拓跋演见着阿鸾自己摇摇摆摆往外面走,好气又好笑。
“阿鸾这么小,和他计较甚么。”一件大事已经尘埃落定,李平等人都已经前往洛阳在汉魏的废墟上再次营造城池,萧妙音这心都能落到肚子里去了。要是那些鲜卑人真的闹腾起来,少不得又是一番麻烦。
“以前阿爷阿爷叫的亲热,现在都不肯叫了。”拓跋演把脑袋伸过来和萧妙音半真半假的抱怨。
“等到阿鸾见你见的多了,就好了。”西欧奥妙音见着拓跋演还和一个孩子怄气简直哭笑不得。
拓跋演却是凑了过来,抱住她的腰,他凑到她的耳边,“我们再生一个吧?”
萧妙音面无表情的转过头,一巴掌就拍在他的额头上,将他拍开。
阿鸾才满一岁就要她再生一个,她傻了才那么做。
“我生阿鸾已经够辛苦了。”萧妙音看着拓跋演道,孩子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女人生孩子生多了,对身体很不好。
拓跋演以为她生气了,“我不过是说说,你还真的当真了?”他从后面抱了过来,“阿鸾很好,有他也不错,原本也只是觉得他还没有亲弟弟恐怕要孤单。”
拓跋演想起自己哪好几个弟弟,比较起来自己的儿子果然还是孤单了点。
“他可有很多从兄弟。”萧妙音想起要是皇太子和下面的弟弟年纪差的太近,出事的几率也有点大。
她或许不该想,但是阴丽华的儿子继位之后,她的儿子还是因为皇位打成了一块。
“好了,别板着脸。”拓跋演把她抱在坐床上,一心一意的哄她,“笑一下给我看看好不好?”
萧妙音听着拓跋演这话,眉梢一挑,伸出手指,就捏住了他的耳朵。
这会两个人将其他的宫人还有中官屏退,闹起来也没有任何的忌讳。拓跋演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一带,就落入了自己的怀里。
“果然是胆子大了。”拓跋演凑近了,不怀好意的在她耳边轻轻道。
萧妙音努力无视了他说话时候喷涌在她耳边的热气,她转开头,“阿演,宫里的那些人都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