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洛克式繁琐华丽的镜框中,映照出一名金发的红衣女郎。鲜红似血的嘴唇,白皙如玉的面庞,身材丰腴却窈窕,体态成熟却妩媚,风情万种的仪态难言,只肖一眼,让人甘愿沉沦在那双碧绿的眼珠里。
她的面容看不出具体的年纪,却散发出致命的神秘感。仿佛古希腊传说的女妖,魅惑人心。
她拿起首饰盒中的钻石耳环轻轻带上,动作优雅缓慢。镜中的红唇微微一勾,摄魂夺魄。
她身后那头海藻般漂亮的金色长发随意散落,被女仆们小心翼翼地托起打理,也不知是谁的力道稍显不对,镜中女人轻声“嘶——”了一声。
美人的眉头稍皱,身后的女仆立即跪倒在地。
团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起来。”丹寇指甲挑起其中一名拿着梳子的少女的脸颊,少女脸色煞白,哆嗦着抬头。
那只鲜红欲滴的指甲在少女脸上反复游移,稍一用力,那尖利的指甲即刻划破了那细嫩的肌肤,鲜红的血珠子瞬间滴落在指甲盖上。
与那抹红色几乎融为一体。
美人却似乎十分开心,低笑一声,轻轻抬手凝视那滴鲜红的血珠。
然后伸舌舔下。
“还好,中等货色。”美人有些慵懒的靠在梳妆台上,懒散的招了招手,“鞭子拿来。”
一旁年纪稍长的女仆沉默点头,随即奉上一根明明朴素,却暗里带着倒刺的鞭子。
跪倒在地的女仆随即瘫软在地,面色惶恐,惊叫着求饶:“不要啊夫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哦?错哪儿了。”声线慵懒,荼蘼沉醉。
“我,我,我不该这么不小心弄疼了您……啊!”话音刚落,凛冽的风声带着要命的刺痛劈头盖脸的袭来,每一鞭都打得她痛彻心扉,一身白皙的女仆服装瞬间见了血。
“夫……夫人……啊!”她张嘴还想求饶,却被破空而来的鞭子打得更加惨烈。旁边的女仆或是不忍心别开头去,或是目不斜视的冷漠旁观,却是始终没有一个人求情。
同时却默默嘲笑地上女人企图求饶的愚蠢。
美人的脸上不多时沾上几滴鲜血,有些溅落在殷红的嘴唇旁,被伸出的香舌一舔而过。
她缓缓勾起艳绝一笑:“血液如此低劣,你只有这个下场。”
她挥动的力道愈来愈大,肆意挥舞的手臂带动了无数四溅的鲜血,散落在她的脸上,她却笑得异常狂热。
鲜血的四溅让她兴奋,下手更是没个轻重。
不多时,地上那一团血糊糊的东西求饶的声音愈来愈小,最后连隐隐的哼唧声都不曾有。
她却依旧挥得虎虎生威。
“夫人,她已经死了。”一旁的女仆低声提醒道,目光冷漠,似乎地上死去的只是一条狗。
“戚,没劲。”美人怵然丢下鞭子,烦躁的甩手,“拖下去扔了。”
“是。”
地上的一团血迹很快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这时那个稍显年长的女仆躬身走到美人旁边,微微躬身,低语道:“夫人,佩斯先生来了。”
美人懒散地拿着手帕擦着手上血迹:“恩,让他进来。”
卧室大门被打开,佩斯端着绅士的步伐缓步而来。他的目光垂落在那个慵懒倚靠在沙发上的女人身上,褐色的眸子微敛痴迷,那双眼睛很快隐藏在镜片的冷光之后。
他单膝跪在女人身边,像骑士跪在女王身边一般行礼。
“说吧,那小贱人最近有没有跟那老东西联系。”经过一番运动,美人似乎有些心满意足。懒散靠在沙发上,像只餍足的猫。
可地上的男人稍显一顿,抬头有些复杂的看着她:“您昨晚不是已经试探了吗。”
美人美目微眯,碧绿的双眸危险的看着他:“长胆子了?是我在问你。”
“……没有。”
美人满意颔首:“那他最近有没有什么怪异举动。”
“也没有。”
美人稍稍有些吃惊:“这小狐狸会这么乖?”深思片刻,红唇轻启:“一定有问题。”
“您昨天没试出他来?”隐藏在镜片后的双眼迷恋的看着那抹红唇,却是小心翼翼,眼睛死死盯着那片红唇的蠕动,内心却是一片燥热。
美人轻瞥他一眼,半晌没能回答,就在佩斯以为无果的时候,却听到靡靡低音:“他装得倒是越来越像了。”
她轻晃手中红酒:“像只狗一样听话,乖得我都差点儿信了。”
“那夫人……”
“不过豺狼终究还是豺狼,再怎么伪装,也成不了兔子。”杯子内折射出她碧绿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始终会反咬你一口。”
美人突然甜甜一笑:“就像你妹妹,不是吗?”
那种甜腻的笑容,似曾相识。
佩斯藏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住,牙齿紧咬,嘴里的血腥味瞬间蔓延开去。
“别生气啊,我说过会把她接过来的,只要你够忠心。”
“夫人,佩斯表现得还不够衷心吗。”
“No,no,no.”她突然摇着头起身,端着红酒杯踏着高雅的步子走到窗前,高昂的头颅扬起一个优雅的弧度,她看着窗外那抹纤细的背影,忽然笑了。
“我要的衷心,可不是光说说。再给你一次机会如何。”她在窗前勾了勾手指,佩斯疑惑着起身过去。
窗外冰雪刚刚消融,冬日暖阳普照大地。马场上飞驰的骏马,少年甜腻的笑容,以及少年马蹄下被踩踏的东方少女构成了一副诡异的画卷。
然而窗前那只丹寇的指甲却直指其中:“这一次,我倒要看看那小狐狸的后手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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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场上,冬日暖阳高照。
渡没有被大卸八块拿去喂狗,因为小少爷发现了另外一个好玩的游戏。
“你可别乱动啊,安德鲁的脾气可不怎么好。”那张高高在上的脸上挂起甜腻的笑容,如果不是此刻马蹄下绑着一名东方少女,此刻少年看起来真像天使一般纯真无害。
少年坐在马背上轻轻抚摸那匹黑色的骏马:“安德鲁,一会儿可得温柔一点,踩疼了姐姐可就不好了。”
然而被绑在马蹄下的少女,却是一言不发,睁着一双乌黑的双眼看着亚莲,仿佛要望到他灵魂深处。
亚莲一笑:“你可别这么看着我,反正你也死不了。”
语言平静,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
随着一声叱喝,亚莲驾着马匹飞快向远处奔去,随着骏马的飞驰,安德鲁脚下的绳索也在飞快收缩,被绑在骏马蹄下的少女被连带着拖着一路远去!
随着骏马速度的加快,少女的处境越来越危险,她被一路上冒出的石子磕碰处不少鲜血,不止于此,亚莲专往石堆驶去,巨大的碰撞把少女撞得七荤八素。
骏马飞驰的速度超乎想象,与地面摩擦的程度巨大,几乎将她一层皮蹭掉!
而始作俑者,却在骏马上笑得开心,笑声响彻马场,他的脸上挂着几乎变态的心满意足笑容。
身后闷响越大他笑得越开心。
终于,他突然停了下来,突然勒住的缰绳让安德鲁一时扬蹄长啸,那扬起的蹄子带动绳索将绳索后的少女骤然带起,一瞬间,少女被拖到了马蹄下!
马蹄落下那一刻,少女口中的鲜血撒了一地。
在场的人纷纷别开头去不忍再看。
“咳咳。”这一蹄子下去,少女几乎快成了血人。脸上已经模糊不清,身上也是血肉混杂,软软瘫在地上,无力的咳嗽着。
愣是没死。
“厉害啊,这都死不了。”亚莲坐在马上凉凉说道。
少女在地上轻声呢喃着什么,亚莲听不怎么清楚。他微微挑起眉头从马上翻身而下,蹲在少女旁边将耳朵轻轻凑了过去。
“为什么……”声音虚弱得几不可闻。
“为什么啊……”少年沉吟片刻,随即扬起甜腻的笑容。“因为我讨厌你啊。”
少女的看着他的眼睛闪过一丝愤怒,那是除了一汪死水的空洞外极其少见的情绪。亚莲显然捕捉到了,好奇的凑上前看,可少女却已经别过头闭上双眼不再看他。
同时嘴里说了句什么。
亚莲再次好奇凑上前,却被渡狠狠地一把抓住!
力气大得惊人,死活不松手!
“啊啊啊啊,少爷!!!”不远处却突然传来惊声尖叫,亚莲回头,正好看到一匹发了疯的棕色马从远处狂奔而来!
“松手!你给我松手!”他被少女死死缠住,想要脱身却不行。
“松手啊!”眼看棕马即将把她们俩踏成肉泥,亚莲瞬间急了。
奈何少女却是死活不松手。
亚莲怒了,正打算掏出匕首将少女的手砍断,却不想那一匹马的疯狂让两人面前的黑马也开始躁动不安,马群效应作祟,面前的黑马蠢蠢欲动的样子让亚莲心下一凉。
“安德鲁!”一旁的驯马师上前企图安抚那匹躁动的黑马,奈何另外一匹发了疯的马飞奔而来,随着马蹄的将至,那匹躁动的黑马终于按耐不住脱缰而跑!
躁动的马蹄扬起飞扬的尘土,伴随着一声嘶鸣,两人一瞬间被带跑了去!
然而马场的另一头,却是深不见底的海崖。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亚莲没有丝毫招架之力,路上尖利的石子划破了他精致娇嫩的肌肤,他被撞得七荤八素,感觉到头上有粘稠的液体滑落,熟悉的味道蔓延至嘴角。艰难睁开被一片红色晕染的双眼,正好撞进那片黑如深渊的眼眸。
古井般的死寂,空洞却一瞬不瞬看着他。
只是眼眸的主人双手依旧紧紧死抓着亚莲的袖子。
那双他曾经最讨厌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毫无波澜的死水,没有一丝涟漪。然而正是这双眼睛,此刻却无声无息的安抚了他,那一刻他陷入前所未有的平静感和安全感…
苦笑一声,他放纵的埋头进少女怀抱中,与她紧紧抱在一起…
飞驰的骏马在悬崖边上已经收不住脚,失足的马匹一瞬间掉落下去。情急之下亚莲掏出随身携带小刀,一把将绳索割断!少女还紧紧抓着他,两人像连体婴儿一般抱成一团吊在悬崖边上!
那一刻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还是挣脱不了少女的力道,他们俩紧紧抱在一起,亚莲却并没有将少女推下去的意思…
也许主要是因为少女其中一只手还紧紧扣着悬崖边上的岩石。
就在亚莲以为自己会跟她纠缠成连体人肉干时,悬崖边上的少女却突然松开了紧紧抱住她的他,不,确切说是把他推了下去……
所有人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他们气急败坏的少爷在掉下去那一瞬间突然甩出飞刀…准确无误的砍下了少女死死扣住岩石的手。
只消一瞬,两人同时葬身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