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交谈起来。
黄蓉家学渊源,离家出走甚久,又走南闯北,可以称得上是见识广博。
江南口音,吴侬软语,黄蓉谈论起江南风物,人情地理,当真是,如数家珍,声音又软糯好听。
方云也说起当今时事,针贬时弊。
作为一个现代人,又有足够的实力在身,方云自然常常口出惊人之语!
哪怕离经叛道的黄蓉,听起来都深感胆战心惊。
不过惊讶之后,侃侃而谈的方云,在黄蓉眼中又是格外迷人。
方云的见解,往往一针见血,仿佛是居高临下,站在天上,鸟瞰天下风云,提纲扼要,总揽全局,将整个南宋,整个天下,都在三言两语之间,道了个明白。
“贤兄见识广博,小弟黄蓉,有些失礼,还未请教贤兄姓名?”
黄蓉虽然小乞丐打扮,但举手投足却彬彬有礼,见方云见解不凡,起了结交之心,颇为不好意思问道。
“花蕊芙蓉,情深断肠,小兄弟这个名字倒有点儿娟秀?不过也挺好听的,”方云似笑非笑地说道,直让黄蓉有些脸红。
她一时失察,竟然把真名不加掩饰的说了出来,女儿家的名字,配上她此时的男儿身,实在让人有些怀疑。
好在坐在黄蓉对面的方云,表现得不以为意,自我介绍说道:
“我叫方云,大方之家的方,云游四方的云,有姓有名,无字无家,一直游历四海,居无定处,不过今日有幸,结识了贤弟这样的人物!”
“我也很高兴能认识方兄,这种豪爽大气,见识广博的人物!”黄蓉高兴的笑道,心中顿时生出离家出走,真是太对了的想法,听方云说他云游四海,便问道:
“方兄这些年走南闯北,不知有没有见识过,有别于中原的风土人情,能否跟小弟说说?我也是最近才离家远游,对这些事十分好奇!”
“这有何难?”方云笑道,心想:
别说是介绍中原之外的风景,就算是给你弄出来一个地球仪,都没有问题,便以手指沾染水酒,开始在桌面上勾勒起来。
“中原往西,从甘肃穿过河西走廊,走过西域,再往西穿过无穷沙漠,则会到达另一处文明鼎盛之地,此地名为欧罗巴,犹如春秋战国一般,多国耸立,交战不断,但是都信仰天主上帝之教!”
“中原往北,则是无尽雪原,此地终年极寒,极北之处更是有,茫茫大洋所结成的浩瀚冰川,人迹罕至,生灵不存,但存在一种白色巨熊!”
“中原以南,半岛群岛多生,雨林茂盛,番民好似野人,有占城稻一年三熟,也有一些小国,大都信仰佛教,以黄金为饰,看上去颇为豪华壮丽!”
“中原以东,跨过浩渺大海,这又是一处巨大陆地,此地有古之遗民居住,但是文明不兴,多以部落而居,不过却是一个膏庾肥美之地,比中原还要辽阔!”
“除此之外,通过这些年的巡游,我还发现整个大地浑圆如鸡子,海岛陆地,大海汪洋,皆如蛋壳,附带其上,当真是感到神奇!”
“方兄,真是见识广博,所描述的世界也真是令人神往!”黄蓉,听见方云的描述,顿时生出向往之情,不仅产生了干脆不回家,跟着方云一起云游四方,或许也不错的想法。
只是,听了方云大地如鸡子的说法,黄蓉顿时心生疑惑,忍不住问道:
“只是,方兄,若是大地浑圆如鸡子,那鸡蛋下面的人,不就从鸡蛋上掉了下去?”
“哈哈哈!”方云顿时笑了起来,觉得古人的想法真是好玩,颇有些杞人忧天的感觉,只是见黄蓉面露不愉,连忙解释道:
“蓉弟,你担心鸡蛋下面的人掉下去,那鸡蛋下面的人,何尝不是对我们,也产生这样的担心?”
黄蓉听见方云的话,也不恼怒,反而陷入了沉思,心想:
是啊,我怎么知道,我是在鸡蛋上面?还是在鸡蛋下面呢?
万一我是处在鸡蛋下面,可是为什么我还活的好好的呢?没有掉到天上去呢!
黄蓉冰雪聪明,跟着黄药师又学识广博,天文地理,礼御书数,琴棋书画,无所不精。
但是,仔细一思考,还是觉得这个问题让人上下颠倒,思维混乱,实在有些让人思索不清。
方云见状,笑道:“贤弟可是深感困惑,实际上咱们脚下的这块大地,或者说这浑圆的鸡子,正产生着一股拉扯着咱们的力量!
此力无形,不着痕迹,但正是这股力量,让天地万物,尽皆自然往下落,让人无论蹦多高,飞鸟飞多远,都必须落在地上!也就没有了人掉到天上的问题!”
方云没有解释太多,他是来泡妞的,又不是来科普的,只要说个大致明白,自圆其说,也就可以了。
说到底,之所以谈论这些,只是为了他泡妞做服务而已。
黄蓉听了方云的解释,顿时恍然,这种事情生活中,她完全当做理所当然。
但是,当这种事,明明白白,被指出来的时候,会不会掉到天上去的担忧,便迎刃而解,当真让人思维大阔,心情舒畅。
“多谢方兄解惑,小弟敬方兄一杯!”黄蓉的心情大好,觉得思维都开阔了几分,对整个世界也多了一番居高临下的全盘了解。
离家出走,竟然有这样的收获,黄蓉顿时心生感激,向方云敬了一杯酒。
方云也端起酒盏,饮了一杯水酒,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菜,顿时觉得黄蓉点的这几样菜,当真不错!
虽然在古代调料不全,但吃起来也是格外的色香味俱全,难怪要价不菲,做法奢靡。
不过,黄蓉却一筷子也没动,反而摇了摇头,嘟着嘴说道:“咱们谈论了半天,兴起时更是忘了时间,这菜都冷了!”
“确实,残羹冷炙,哪里能招待我的凤凰贤弟!”方云没有半点不愉,开口应道。
反正就是奢侈,就是浪费,直接让店里的小二,又重新摆了一桌,两张桌子并到了一处,杯盘堆积打了足足几十个菜,重新又开了宴。
可是黄蓉也只是简单的吃了几筷子,就口称饱了。
可见这荒村野店,做出来的所谓美味佳肴,在这位芙蓉俏厨子的口中,当真是难以入口,勉强果腹。
两人饭饱酒足,身无长物,随身就走,只留下收拾餐桌的小二,心想:
自家的这位新掌柜,可真是个冤大头,请一个小乞丐吃饭,竟然花了这些钱,而菜又没有动两口。
两人自然不知道,身后小二的腹诽,有说有笑,逛起了市集,黄蓉见方云丝毫没有,理会酒肆的意思,便好奇的问道:
“你那间新盘下来的酒肆,就留在那里,不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