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畕是个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
赵云珠以为萧畕因为与萧炎昊相处间,感受着那股亲情悸动,从而改变了他,他也装作被改变的模样。
一副与事无争的模样,还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
男人的嘴骗人鬼,终究不过是个假象。
赵云珠咬着唇盯着萧畕,看着那张原本和煦的脸上变得扭曲,甚是难看,元瑶瑶要是看到这样的他,她就不信元瑶瑶还能喜欢。
丑恶的面容,扭曲的心灵。
也是,神经病的人哪里是那么容易治愈的。
赵云珠起身,目光渐冷,冷冷的落下一句“杀了”。
跟着一起而来的春晖听得赵云珠的这话满脸震惊,伸手要阻止。
丁香却已经出手,匕首如一道银光飞出,竟从红叔的身侧越过,定入墙壁。
本该被废了武功的红叔推开萧畕,轻易的躲过了丁香的匕首,那样迅速敏捷的身手哪里有被挑断了脚筋手筋废人的样子。
春晖眸色瞬变,立即上前挡在了赵云珠的面前。
“儿媳妇可真下得了手。”
萧畕的笑声从牢房里传来,坐在轮椅里,一脸有恃无恐。
他根本就不信她会真的杀了他。
就是为了昊儿,她也不能贸然杀他。
赵云珠一脸镇定,并未露出丝毫诧异,笑着问道:“林叔在哪儿?红叔这身手是用蛊虫接好的筋脉吧。”
萧畕将茶盏往桌上一放,双手错开鼓起了掌,笑道:“昊儿都没发现,竟被你晓得了。”说着脸一冷,声音一沉,“那便留不得性命了。”
赵云珠从袖中拿出一个瓶子,往地上一砸,一股浓烈的味道瞬间散开。
萧畕瞬间满脸痛苦。
赵云珠从春晖身后站出来,理着袖口笑道:“蛊虫是很厉害,但有什么用呢,虫子就是虫子,畜生就是畜生。”
这是蛊虫棘,对母蛊无效,但对子蛊却是致命的威胁,蛊虫棘味道冲,难闻,会透过肌肤被子蛊感受到,然后子蛊慌乱乱窜,有的一不小心窜入心脏,有的窜入脑髓,然后刨个坑逃出来……
萧应辰爱看杂书,那堆杂书里就有一本写了蛊虫的事。
也许连萧应辰都不知道自己有一本这样的书。
她看到了,也寻到了,却不想竟用在了萧畕的身上。
萧畕的心口温着母蛊,但双腿里却藏着两只子蛊,此时正在往上窜,试图去往母蛊身边。
而红叔的筋脉靠着子蛊连接,现在乱窜,筋脉再一次断裂。
此时的他们根本无反手之力。
“你既然认了萧炎昊为子,就不该助萧正腾。”赵云珠最生气的就是这个,前脚跟她说,他如今最是享受与萧炎昊的亲子时间,后脚却跟萧正腾同流合污意图与萧炎昊对抗。
这个人就是疯子,世界不乱,他便不甘。
萧畕疼得青筋直冒,整个人抽搐。
“杀了!”赵云珠再一次下了命令。
春晖已经满脸震惊,却见丁香一剑劈开牢门的铁链,一剑抹了红叔的脖子,然后抬剑劈向萧畕。
春晖立即上前阻止,急急开口道:“王妃,秦王是王爷的父王,若是秦王……”
“襄王乃当今圣上嫡长子,就秦王也配!”赵云珠开口打断,声音果断。
本就不是父子,她不说,陛下不说,不过是念着萧畕会因着萧炎昊是他唯一的儿子而手下留情。
然,萧畕跟成玉霞就是一路货色,禽兽不如。
萧畕哈哈大笑,忍着剧痛,嘲笑道:“昊儿身上流着我的血,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你不敢的,你若杀了我,便是弑父,昊儿就算再喜欢你,也不能容忍一个弑父的女人。”
萧炎昊看似冷酷,实则最是念情,就算他有千万般的错,他是他的父王,他就不会杀他。
赵云珠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萧畕,一字一顿的道:“呵,萧炎昊是陛下与元后亲生的,根本就不是你的儿子。”
“你放屁!”
“傻子!”赵云珠转眸,脸一沉,一把拉过春晖,丁香一剑刺穿萧畕的心脏。
萧畕瞪着大眼,一脸的不信。
赵云珠拍了拍尚在错愕中的春晖,平静的道:“将母蛊从他心口掏出。”
目光扫了一眼地上的两人:“处理了。”
话落转身拖着长长裙摆一步一个台阶离开了地牢。
萧畕笃定她不会杀他,他错了,以前的她或许不会,现在……
她会!
是,她会……
走出地牢后,赵云珠身子一软,装出的淡定瞬间瓦解。
丁香扶着赵云珠。
赵云珠一把握着丁香的手,紧紧的,手还在颤抖着。
她下了令,一口气杀了两人。
两人就在自己咫尺之间殒命,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眼睛睁得大大的。
“王妃。”
丁香担心的唤道。
赵云珠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道:“我没事,我没事的,我没有事。”
萧畕必须死。
他必须死。
他不死,那些被萧炎昊收编入军营的人会被萧畕控制,若是被萧畕知道萧炎昊的真实身份,那些人便是毒瘤,随时可能害了萧炎昊的性命。
他不死,心不灭,晋国便不能安生。
就算萧正腾这次失败了,萧畕难保不会再找其他人。
萧畕从来就没打算安生过。
她所做的一切是值得的,就算不为了天下苍生,为了襄王府,为了永德侯府,她都必须做这个决定。
然,当晚赵云珠做了噩梦。
梦中有无数的人追着她跑,说都是她的错,都是她造的孽。
林叔带着龙儿远远的瞧着她,脸上鲜血淋淋。
萧畕站在人群中冷冷的看着她,然后一刀一刀的砍下自己最在意的人。
祖母、父亲、娘亲、赵天宇、穆雪玲、萧炎昊……
最后林霖哭着喊着“娘”,那声音愕然而止。
林霖的头颅滚到脚边,睁着那双好看的水汪汪大眼睛,耳边环绕这萧畕的笑声……
赵云珠猛然惊醒,全身湿漉漉的,汗水裹了全身。
丁香和三七紧张的看着她,见她醒来方松了口气。
“王妃只是梦魇了,醒了就好。”丁香的声音带着安护的情愫。
赵云珠重新洗漱了一番,让丁香和三七去休息后,自己睁个眼看着帐顶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