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抿嘴的下一秒，少年又收起笑容，恢复了先前冷淡的样子。
慕尖尖心中划过遗憾。
她想，若是少年一直笑着，
——
自从上次小影子拜托慕尖尖去领饭食，发现她不仅能和膳食宫的宫女处好关系，连带小殿下的伙食也变好后，就将这个任务完全交给了她。
慕尖尖则每日在小殿下旁学习识字和做膳食中度过。
直到某天去膳食宫发现许多宫女在布置花灯和彩绸，慕尖尖好奇地询问缘由。
“明日便是万彩节，帝尊帝后大摆筵席请好多仙尊来呢，可要好好布置，”宫女认识瑶铃，见她来问自己开心地上前解释，“有的我们忙活了。”
“万彩节？”
“嗯，代表团圆与幸福的日子。”宫女望见瑶铃眼中的向往，想起了先前对方教自己糕食的场景，便分享道，“你可以今天晚上去杂物院看看有没有多下来的纸布绸带，像以往都会多出来好些。”
“谢谢！”慕尖尖感激道。
她想，也许可以好好布置一下。
——
万彩节。
日暮西落，倒影洒在湖上徒增暗影，仙湖不远处的阁楼宫室早已挂上彩灯绸缎，传来欢声笑语，空中而来的仙尊带着弟子或仙童，各种坐骑似鲲鹏灵兽，伴着彩云碎玉，划过一道道虚影。
反观远离热闹宫室仙阁的仙湖，一片寂静与幽暗，唯有湖心亭中的一抹烛光，彰示着仍有人在。
“也不知道瑶铃去哪里了……”小影子见小殿下仍在看书，有些生气地抱怨出声，“您说说，不回来就不回来，连个招呼都不打……”
虽然小殿下没说什么，但他能感觉到他今天的不开心。
“她的事，与我们何干。”少年的声音云淡风轻，只是手中书本角上的一丝折痕显露了他的心事。
要是真无关，您就会直接说“无关”而不是“何干”了！
小影子心中叹气，他望向远处的阑珊灯火，越发心疼小殿下。
直到寂静的夜空中突然响起阵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少年的睫毛微颤，却没有抬头，心中开始默数。
一、二、三……
脚步声渐渐变大，小影子注意到湖上石道上的动静循声望去，惊喜地喊道，“小殿下，是瑶铃！”
少年仍没有抬头，心中的默数没有断过。
……九千九百九十九、一万。
随着最后数字的落下，女子清脆的声音传来，带着抱怨，“小影子你就这么看着我？都不来帮我拎点东西吗？真的很重啊！”
小影子接过慕尖尖递过去的食盒和一个布袋，挠挠头憨笑道，“我还以为看错了呢……没想到你会来，忘记了嘿嘿……”
“我不来这我去哪里啊！”慕尖尖对小影子吐槽，继而转头对低头看书的少年扬起笑容道，“小殿下，万彩节快乐呀！”
少年似乎才注意到她，这时抬头道，“万彩节快乐。”
得到回应后的慕尖尖满意地将食盒放到石桌上打开，一股香味飘逸四散，“我去后厨做的汤圆，保证你们都没吃过！”
她拿出三个瓷碗摆在桌上，一边盛汤圆一边道，“我里面包了芝麻馅，绝对超级无敌螺旋爆炸好吃。”
对于瑶铃经常说些都听不懂的话，少年与小影子早就习以为常，二人将瓷碗端起尝完第一颗“白色小圆子”后，就被惊艳到了。
“好吃好吃！瑶铃！”小影子很直白地表达了喜欢。
少年则看着仍站着的慕尖尖问，“你不坐下来一起吃吗？”
“我要等等，仙湖这边太空荡啦，要装饰一下，”慕尖尖打开一路拎来的布袋，里面竟是不同颜色的纸花，“今天去杂物院挑的纸做的。”
她拿起一个将此撑开，竟成了个莲花形状，接着用火烛将中心包着的蜡油点着，轻轻放入了湖中。
如此重复，布袋渐渐瘪下去的同时，湖心亭的周围渐渐扩散出不同颜色的纸灯，昏黄色的光亮倒映在湖面，终于将暗沉的仙湖照亮。
“既然是重要节日的话，还是要有些生活仪式感的。”慕尖尖将花灯放完后，非常满意自己辛苦一下午的成果，最后掏出来一个孔明灯。
“要一起放吗？”她望向已经愣住的两个人，笑道。
——
宫殿大宴中歌舞不断，白霁无视周围人望向他炙热的眼神，百无聊赖之时，望见了玉桌上的那盘糕点。
回想起前几天吃到的味道，他突然有了兴趣，一旁的侍女也很有眼色地将糕食拿至他嘴边。
“难吃，”白霁咬了一口后皱眉道，“先前做这糕点的是谁？让她重做一份送上来。”
侍女支支吾吾神情犹豫。
“说。”白霁不耐。
“最近听膳食宫的宫女说，是瑶铃天天往那赶，今天她似乎有事很忙，就没有再去……”
白霁意外挑眉，前几日他吃的糕食都是瑶铃做的？
先前在他身边时怎么没见她做给他吃？
“将她叫来再做一份，”白霁做事向来随心所欲，见侍女要离开，突然又道，“罢了，本殿亲自去。”
他突然有些好奇那女人在做什么，回想起前几日她跳的奇异舞蹈、唱的古怪歌谣，白霁心中升起了兴味。
顺便去看看……他那可怜孤单的弟弟。
——
白霁站在湖边看着无数纸灯漂浮而上，本来漆黑一片的仙湖竟在彩灯的映照下宛若白昼。
他将目光定格在石桥上举着孔明灯的三人。
粉衣女子仍然是熟悉的面孔，神情却带着不曾见过的明净与诚挚。
而那人竟然笑了。
永远不变的神情竟然第一次有了波动。
一股不爽从白霁心底涌起，他有什么资格笑呢？
他那样的天煞孤星应该永远被关在湖底的黑牢里，给他一个去处就应该感恩戴德地活在世上，凭什么笑得比他开心？
白霁勾起唇道，眼底划过阴冷，“把瑶铃给本殿叫过来。”
【作者有话说】
今日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