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集市,就是一条热闹非凡的长街。
此时,正值晌午,长街上的各式酒楼饭馆正在上客,沿路都能闻到阵阵扑鼻的饭菜香。
在罗婉儿的强烈要求下,双喜总算收了包子,还改口叫了她一声婉儿姐。
罗婉儿很是满意,目光瞟到了街头‘钱庄’两个字时,她顿了顿,下意识的朝身上的铜板摸了去。
这铜板太多,揣在身上实在不方便,日后得了机会,定要将铜板一并换成银子才是。
“婉儿姐,你收好。”正想着,双喜递了一个麻布包过来,这麻布包沉甸甸的,明显是卖芽糖的钱。
“先收好,上车再说。”罗婉儿不动声色的压了她的手。
打算到了牛车上,再跟她分钱,毕竟财不外露。
她本就没赚多少,回头平白无故的招人当肥鱼盯上就不好了。
双喜顺从的将钱收了回去,两人到周叔牛车前时,罗婉儿直接递了一小包包子给周叔。
周叔全然没看她递来的东西,抬手就朝牛车帘子后指了指,目光有些古怪。
不等罗婉儿多问,就听帘子里传来了马桂香的叮嘱声:“你舅舅可是李家管事儿的女婿,多少也是有体面的,这次的相看,一定能成,你就放心吧。”
罗婉儿明白周叔为何那般表情了,当下就朝他淡声笑了笑,只提醒着他快些吃包子,自己则拉着双喜上了牛车。
周叔这会子才发现罗婉儿居然还给她买了肉包子,一时间,心里竟生了一种酸楚之感。
想着那在州府做营生,鲜少回家的独子,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若是那不成器的东西早些成亲,只怕,自己也能有这么大的孙女了吧。
周叔越想,心里又止不住的担心。
他紧拽着包子,双眼直直的盯着牛车看去,只怕那马桂枝会欺负罗婉儿。
而此刻,牛车上却比他想象中还要安静。
马桂枝讶异的盯着罗婉儿,完全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等罗婉儿堪堪坐定,就看到双喜趔趄了几下,径直朝后面的牛车框板扑了去。
罗婉儿眼疾手快,忙伸手稳住双喜,就发现杨春燕缓缓地收了腿脚。
罗婉儿朝杨春燕看去,就迎上了对方挑衅的目光。
显然,刚刚杨春燕是故意绊双喜的!
“桂枝婶儿,春燕姐。”
双喜的适时的唤了一声,打破了牛车里的平静。
没有绊到人,杨春燕冷哼着扭开了头,马桂枝则不情不愿的在鼻子里轻‘嗯’了一声,两人面色都不怎生好。
周叔站在外头听着动静,眼瞧着马桂枝没找罗婉儿麻烦,不由松了一口气。
“坐好了,咱出发了。”
随着周叔的高喊声传来,牛车里的氛围,再度冷凝了几分。
马桂枝母女不喜罗婉儿,如今,对着和罗婉儿一起上车的双喜,也多了几分不喜。
两人的目光,时不时的在罗婉儿和双喜的身上瞟上几眼,多有针对。
罗婉儿全程冷沉着脸,直直的回视着杨春燕。
双喜不知适才的变故,如今被人盯着,只觉得十分不自然,下意识的伸手去拽麻裤,她大气儿也不敢喘上一声。
罗婉儿察觉到双喜的紧张,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她的背脊,就听杨春燕冷哼道:“双喜,你什么时候和她凑一块儿去了,赵柔上次可差点被她淹死。”
杨春燕这言外之意是,你想活命,就离她远一点。
她本想吓唬吓唬双喜,可双喜没有被吓到,反而抬头朝她望了过去。
“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婉儿姐不可能推柔姐儿下水的。”
双喜面色认真,以前她和罗婉儿不熟,听着也就听着,可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相信婉儿姐的为人。
婉儿姐绝对不会走出那样的事儿!
杨春燕本还想继续吓唬她,可瞧着双喜那坚定恳切的样子,她忍不住就骂了一句:“狗腿子!”
双喜嗫喏了几下,她想到了杨里长,终是没吭声。
罗婉儿哪儿不知道这杨春燕的意思,没机会欺负她,这就欺负到双喜身上了?
可不就是不想让自己好受吗?偏她罗婉儿就不想她如意!
伸手拽住了双喜,罗婉儿忽就朝杨春燕咧嘴笑了笑。
若是她记得没错,杨春燕可在村里相看了不少人家,可每次都是和男方见一面就告吹,这早成了村里的笑话。
后来,她就算去相看,也是私底下进行的,就怕没相看成,又得被村里人笑话。
“春燕姐,你也不想让村里人知道,你穿这么好看的衣服去相看,还只顾着欺负人吧?”勾着唇角,罗婉儿的目光落在了杨春燕那件鹅黄色襦裙上。
今日的杨春燕自然是仔细打扮过的,可她肤色本就不白,竟又被这身衣服衬的黑胖了几分。
“你,你!”杨春燕语塞。
马桂枝身子也是一僵,他们今早出门时,还瞒的好好的,可眼下,罗婉儿居然知道了这事儿,回头,她会不会在村里乱说?
“你胡说什么?我们是给秀哥儿送衣服去的,我家秀哥儿在县学里用功学习,自是没功夫回来!”马桂枝默了一阵,忍不住冷哼道。
罗婉儿勾着唇角,也不说话。
之后的一路,车上格外沉闷,杨春燕时不时的朝罗婉儿看了几眼,眸光格外矛盾。
她想威胁罗婉儿吧,却又怕惹怒了罗婉儿,不出声吧,心里又过不得。
就这样,一路回了村,车上都格外安静。
眼看着到村口了,双喜将钱袋子塞给了罗婉儿,罗婉儿顾忌着有外人在,不动声色的将钱袋收了起来,就往家去了。
杨春燕急的不行。
眼看着罗婉儿走远了,她跳下牛车就想去追罗婉儿,却又被马桂枝拽了回去。
“娘······”杨春燕一双浓眉凝成了麻花状。
她想,自己若是不赶上去威胁威胁罗婉儿,她肯定就会把她相看的事儿抖出去。
马桂枝斜了她一眼,有些无语:“你去了她就不抖出去了?”
杨春燕磨了磨大槽牙,心中暗恨。
是啊,罗婉儿那毒妇,有什么不敢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