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不回去,打死也不回去!”
“……那你先放开我的腿。”
“哦。”
苏桃默默放开抱在怀里的邪神的小腿,又往下滑了一截,把邪神挤得有点可怜巴巴的。
“因为这里太小了,还是圆形的,没个支撑点,就都挤在一块了。”
被打扰了睡眠的邪神无语的瞥了苏桃一眼,“那你可以换个地方去,反正你现在能用空间神力,哪里都能去吧。”
“但除了这里,别的地方我能去他们也能去,那不是白跑出来了吗?”
“……啧,就认定我不会杀你了?”
邪神嗤笑一声,冰冷的手掌贴上苏桃温暖的颈侧,黑色的浊纹自他掌下接触到的皮肤蔓延开来,虚无的眼神格外冷漠,如高高在上的神明俯瞰众生。
那并不是杀意,而是随手捏死一只蚂蚁般的漠然,比起前者,更令人感到无法反抗,悚然到身体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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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给了你一部分我的神力,但只要我想,仍然能轻而易举杀死你。”
“我跟他们可不一样,即使神魂相同,但我并未与你相处过,也没有那些心思,杀了你也不会感觉到难受。”
苏桃的神力在他这里都不算管用,整个半岛都被严重污染了,更别说苏桃的命脉还握在他手里。
即使神经再大条,也应该感知到危险,离他远一点了吧。
邪神想看的热闹已经看过了,他独自长眠在这就很好,可不希望自己被苏桃拉进热闹之中。
他对上一双在黑暗中仍然不显得黯沉的琥珀眸。
苏桃非但没有跑,还把脖子往邪神那边贴了贴,似乎觉得不够,又拉起邪神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脖子上,让邪神掐住了自己。
“我一向不赞同做过事但不知道说出来的人就得不到同样对待这件事。”
“命交给你了,拿走还是留下都随你,现在我要冒犯你了。”
苏桃眼中带着笑意,哪有丝毫惧怕的模样,表情中还有些恶作剧的少年气,但嘴角的笑容又显得很是温柔。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原本相对盘膝坐着,现在则是因为狭小的圆球,以单膝跪地的姿势欺近邪神。
还伸手抬起了邪神的下巴,活像一个调戏小姑娘的花花公子。
随着脖子上的双手越收越紧,逐渐感到窒息,苏桃快准狠的于黑暗中亲了下去,抿住了柔软冰凉的唇瓣。
一触即分,苏桃扶着邪神的肩膀,扭过头发出难受的呛咳声。
“咳咳咳!下手好重!”
邪神抬手擦了下干燥的唇瓣,那里曾有一点湿润快速触碰过,现在却没擦到湿痕。
但嘴唇上很不自在。
像触电一样,酥酥麻麻的,连带着身体都有些不对劲了,呼吸似乎都变热了。
他冷淡道:“说能杀死你不是与你玩闹。”
“不是啦,既然没打算现在要我的命,就不要弄得我这么痛,我不喜欢疼痛。”
苏桃缓过劲来,揉了揉脖子,上面肯定多了一圈淤痕。
他故意没用能治愈的神力给自己治好,眨巴着眼睛又凑了过去,吧唧一口亲在邪神脸颊上。
这回,邪神没说他什么,也没掐他了。
当时听完鹿衍的谋算,苏桃就知道,这里面邪神肯定出力了。
鹿衍想改变他被墨非带走的未来,但鹿衍自身无法抵抗邪神侵蚀,又不阻止他来获取邪神神力,那肯定是与邪神达成了共识。
否则,他怎么可能在获得神力昏睡后,一醒来就是在安全屋里,还直接睡到了丰收大祭前一天。
一方面是邪神将他送出了半岛,鹿衍才能接走他,并改变他昏睡的时间。
另一方面是从一开始邪神就没打算伤害他,不然他不可能进岛就拿到神力。
可邪神始终被禁锢在这里,其他神明也不知道邪神和他们是一样的,甚至只有邪神是没有名字的。
因为其他神明都是以人类之身诞生在这个世界,直到达到某些契机,才能唤醒沉睡的神力成为神明,所以他们都是有姓名的。
唯独邪神,从被扔进来就困在这里,即使也拥有一部分神魂,却也仅此而已。
没有人给他姓名和过去。
他只是一团拥有了灵魂化为人形的神力,也从未想过融入人群之中。
苏桃不觉得这样是件坏事,毕竟邪神就是这种态度,但他也想给邪神带来点不一样的东西。
是回报,也是喜欢。
有时候苏桃都很难理解自己。
他虽然一开始就知道剧情,将这些神明都看做是同一个神,相处时却能明确的发现不同之处。
仿佛在向他证实,哪怕是同一个魂灵,生在不同人家,选择了不同的未来,那就是成长成了不同的样子,就是不同的人。
更别说他们本质还不是同一个魂灵,而是墨非拆下来的不同的一小块。
苏桃又没接触过墨非,这种能从一个蔓延到所有上的感情必然不是来自墨非。
这很疯狂,很不能理解,压根不是正常的恋爱,可他的本心亦或是灵魂在直白无比的告诉他……
一盏藤蔓编织成的小灯笼中放上了发光的晶石,苏桃把这个神力造物黏在圆球顶上。
暖色的光线洒下来,如雾如纱般,照透了部分黑雾,朦胧的勾勒出他们的轮廓。
苏桃看着邪神的眼睛,无比认真的说道:
“不需要长久的相处,也不是把对他们的感情转移到你身上。”
“说来不可思议,但我的内心告诉我,我爱的是你的灵魂,哪怕我们无比陌生,可只要能遇上,我就能爱上你。”
“我并不是在感情上很主动的人,更喜欢待在自己的世界里,但能有一个对我来说这么特殊的灵魂,想必是积累了生生世世的缘分吧。”
邪神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越发凛冽。
周围的黑雾突然变得更浓,粘在圆球顶部的小灯笼也被强大的神力撼动着,像是马上要炸成一堆碎片。
但最终,它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不那么喜欢光亮的邪神没有毁去他,而是用黑雾将小灯笼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密不透光。
邪神的声音没那么冷淡了:“你不该说这种话的,不论是真是假,他都不会再放过你了。”
“是说墨……唔?”被捂住嘴的苏桃迷茫的眨眨眼。
“不论你是怎么知道的,不要随便呼唤他的神名,在内心想也不行,他都会知道的。当他投来视线时,你将无所遁形。”
苏桃盘算了一下,他在心里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再想想小傻货那见男主就躲的垃圾防护能力,估计墨非不但听到他碎碎念,还觉得他是个话痨了。
那没事了。
不过看邪神这么紧张,苏桃就没再说这件事,而是把邪神的手拉下来,贴在颈侧的淤痕上。
“疼。”
邪神手指蜷了一下,泄露出一点儿不知所措。
他明知道苏桃有治愈的神力,而邪神显然是不能治愈的,可伤痕又是他留下的,苏桃只是在陈述事实而不是在责怪他。
都怪苏桃说那些话,明明他一开始就摆出要把苏桃赶走的态度了。
反正苏桃就算回去了,只要苏桃不愿意,也不会被怎么样,又何必非躲在他这里。
还亲他,吓了他一跳。
邪神的手轻轻贴在苏桃颈侧,按一下都不太敢,活像是被逼着上台演讲的社恐,明明什么都没说,那股被欺负的气息快从身体里溢出来了。
“……怎么才能不疼?”
这是什么笨蛋男生的既视感!
邪神出乎意料的纯情,不对,对方压根没有为人的经历,确实是所有神里最纯白的一个。
搞得苏桃都有些愧疚感了。
本打算调戏的更过分点,反正邪神现在干嘛都不会拒绝他,但苏桃于心不忍了。
“吹一下就好了。”
“哦。”
邪神干巴巴的应了声,凑过来,温热的气息连续几下抚过淤痕处,苏桃随即治愈了那处。
邪神便换到另外一边,也认真的吹了几下,直到苏桃把自己全治好才撤回身去。
“不是过来躲懒的吗?睡吧,他们进不来这里的。”
苏桃趴倒在邪神身上,抱住了邪神的腰,在一片看不透彻的黑暗中,倒真有了几分睡意。
他跑出来,除了想来找邪神,也确实是那群禽兽做的太过了。
一开始只在一具新凝聚出的神体里,但数量太庞大了,全部来一次那是个恐怖的时间。
有些神有脱不开身的事务,便先行离开,等排到了再回来。
有些神忍不住,谁能憋在身体里连着看那么久的活春宫不动摇,就开始插队。
有些神就更离谱了,插队打架折腾的两边都不畅快,他们就回到了自己原来的身体来试图插队。
苏桃简直不忍回想当时那诡异混乱的画面,他被日的喵喵叫,日他的神身体里一堆意识在打架,特么的床边还一堆神在打架。
要是不看需要打马赛克的画面,估计得算个年度大型喜剧。
等到后面好不容易算是折腾完了,苏桃感觉比自己兢兢业业九九六上了三年班还累,快变成一个废神了。
可对那些神来说,他们每个才尝了一点点,个个都想多尝点。
苏桃:“……”
常言道,没有犁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但前提是一头牛一块田,而不是一百头牛来犁他这块瑟瑟发抖的田啊!
这直接犁穿地心了吧!
偏偏神里面有能治愈的,偏偏苏桃心软又容易被美色所迷,本想坚定拒绝,三两下又被忽悠到五迷三道,然后悔不当初的跪在床上咬着被子哭。
后面总算消停点了,苏桃也从小安全屋搬了出去,算起来距离丰收大祭居然过去一个多月了。
果然,搞黄色使人生变得空虚,搞到他这种境界的,要不是有点神力,那除了空虚还得肾虚了。
然后他就果断跑路来找邪神了。
苏桃抬起头,轻轻撞了一下邪神的脑袋。
“这个圆球能变大一点吗,有点挤。”
邪神按住苏桃的头,“不能。”
“那可以有软软的被子垫着睡吗?垫着你我良心不安,我可以到安全屋拿。”
“你需要就去拿吧,我都可以。”
“那先把小灯笼放出来吧,”苏桃笑道:“你神力造成的黑雾无法被神力完全看透,我都看不清你的脸了。”
邪神近乎狼狈的闭了闭眼,朦胧的光芒无声穿透黑暗。
他的心也像被开了个窗,心脏化为一只只鸟儿,雀跃的飞了出去,围绕在苏桃身旁。
其实,无论苏桃是否呼唤神明,引起墨非注意,苏桃都逃脱不了墨非的手掌心了。
连他都轻而易举在苏桃面前丢盔弃甲,墨非怕是早就注意到了苏桃,故意放任他们暂时把苏桃留在这个小世界,看看还能有什么奇妙的事发生。
他不曾与人交谈,也没有人的过去,可侵蚀所到之处,即是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他并非不懂人心。
等到苏桃都布置好,终于乖乖抱着他睡觉了。
邪神躺在云朵般软绵绵的被子上,悄悄亲了一下苏桃的额头。
很奇怪的感觉。
不像之前那样酥酥麻麻的,但心口的鸟儿更加雀跃了。
邪神一时为这样的感觉所迷,轻柔的吻一下下沿着脸颊向下印去,吻过眼尾,吻过笑起来会出现的小酒窝,吻过唇角,最后落在柔软的嘴唇上。
他静静贴了一会,忽然把脑袋埋在苏桃颈窝处,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缓缓睡去。
若要穿过模糊的光仔细看去,他嘴角正极为罕见的上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