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都是黑的,看不清楚形状。
谢冰不确定这到底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还是说梦境的演化。
一般来说,人的梦境分为真实和梦幻,基于真实的基础上,会衍生出各种各样的梦境。
以真实为核心,衍化无数的虚幻。
谢冰又往前走了一步,囚笼里的男孩始终没有动作,将头埋在胸口间,一句话都没说。
她垂在一边,静站着他面前观察:这奇怪的小男孩总不能一直不动吧?
做梦怎么可能不动呢?
过了许久,梦境像是死了一样。
这梦境,赫然是静止的!
她愕然发现:
寻常人的梦境是动态的,然而小男孩的梦境,是静止的。
仿佛永远也不会变。
这多无聊啊!
谢冰不再迟疑,准备离开,临退出去时候的最后一眼让她顿住脚步:
咦?男孩的脖子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脚步一错,绕了过去,谢冰一愣。
他的背后,被插入一把黑色的剑,竟然是硬生生钉在那里!
直至这时,四面八方涌出来无数的黑气!
这个黑气……谢冰熟悉,是浓郁到可怕的魔气。
这男孩,是修魔族!
一道又一道的黑气向着他冲来,小男孩脸色苍白,他死死闭着眼睛,小小的手反手摸向将自己死死钉在囚房里的剑柄。
谢冰一震:他不会,要自己把剑拔/出/来吧?
下一秒,小男孩硬生生从身体内抽出来黑剑,锁链随着他的动作作响,他依旧闭着眼睛,将狞笑着的黑色雾气砍碎!
轻车熟路,仿佛历经了千万年。
谢冰:……
修魔族的,脑子都不太正常,她不该好奇的。
谢冰转身便要退出去,长发微动,身后传来冷淡到不像是孩童的声音:
“你是谁?”
谢冰心头一凛,发现身前身后全都是黑色雾气,将她团团包围住,已然无法退出。
这样小的年纪,便有这样可怕的自控力,这男孩竟然对梦境有如此清醒的认知,绝对不是普通人士。
她谨慎地说:“你又是谁?”
小男孩没有说话。
谢冰转头,便看到他垂着头,已然昏睡过去了。
这倒是正常,毕竟是梦境,梦境断断续续,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的。
是谁呢?
修魔族人,现在这个年纪的又有几分厉害的,确实有几个,然而面容都对不上。难道是现在顶级魔修的幼年样子?
然而后背脊被插入剑钉死在原地,她倒是不曾听说过。
谢冰走过去,试着提起从后脖颈插入进去的黑剑,“滋啦”一下,手指刹那间便被烧没了!
好浓烈的魔气。
她心念一转,便重新恢复了手指。
什么样的酷刑需要一个小男孩承担啊。
坐在小男孩面前,谢冰垂眼看着他小小的手。
头发一丝不苟,身上却很脏乱,手指甲更是很长,没有修剪,明显不知道呆在囚笼里多久。
显然,这是一个很爱干净的小男孩。他在被困的环境,力所能及地让自己外表整洁一些。
她迟疑了一下,手出现了一把幻化成的小匕。
她垂头,满头白发披散,将小男孩的手拉过来,为他修剪指甲。
照顾小男孩,她很在行。
当初宿采逸的吃穿用度都是她给打理的,什么时候都是干干净净神神气气的,手指甲更是修剪的整整齐齐,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没人照料的苦孩子。
这小孩子……究竟在哪里?
白色长发倾泻,从肩头搭在地面上,遮住了她狰狞到可怖的脸。
谢冰心底碎碎念:她就是好奇闯进来看一看,没有别的意思,这杀千刀的修仙世界,连个小男孩都这么苦逼,给你修完指甲,希望你在未知的地方还能撑得下去……
不过,随着她蹲下来,发现适才小小的囚笼变得很大很大。
也许是梦境主人身处在幼年,所以笼子看上去很大。
她趁着修剪指甲的间隙看了看笼子外,笼子外依旧是一片黑色,什么都没有。
匕首飞快地修完指甲,谢冰自觉满意,看来这些年修剪指甲的技术都还没退步。
她想了想,又掏出来帕子,给他擦了擦脏兮兮的脸。
谢冰站起身来,准备退出苦逼小男孩的梦境。
骤然间,隔着散碎的长发,心跳骤然漏了一拍:男孩抬起头来,那双眸子死死盯着她,煞气凛然!
惊心动魄。
周遭囚笼已经不见了!
她瞳孔一缩,终于看到“囚笼”外是什么!
——那不是囚笼!
那是无数的尸山火海!
到处是狰狞死去的尸体,断壁残垣,缺肢断腿。
男孩身上已然没有了锁链,他站起身来,手持着那把黑色的剑,一双眸子清冷邪魅,唇角一勾,死死地锁定了谢冰!!
“白头发,你,是来杀我。”
谢冰:不不不,她就是一个吃瓜群众!
小男孩阴森的视线忽而越到了谢冰身后,他手的黑色长剑劈了出去!
梦境,虚虚实实,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必然经过主人的美化或者虚构。
那一直攻击男孩子的黑气,自然也不是黑气!
看不清楚面容的无尽魔修在向着男孩杀过来,男孩的长剑举起,劈倒了无数的魔修。
无穷无尽的杀戮。
……
寻常人做梦,并不会在梦立刻认识到有人闯了进来,只会认为是自己做的虚拟梦境。
像是谢冰这种当即反杀蓝日暖的十分少见,所以谢冰立刻撤退,小男孩没有追上来。
看来是不想杀她。
临退出去的那一刻,漫天遍野,都是无穷无尽的凶残血光。
……造孽啊。
感慨还没有发出来,后心一凉,胸口透出可怖的剑刃!
黑色魔气萦绕着剑刃,是刚才小男孩身体里的那一把黑剑!
不……他还是要杀她!
她到底入了哪个大神的梦!
……
谢冰霍然坐起身来,“噗”的吐出一口血。
黑色衣全都被濡湿,血沫子喷溅出去,谢冰坐在床上拥着被子,回过神来……
眼前是黑的。
在梦境恢复了视力,忽然之间还有些不习惯。
更为不习惯的是……
有人在拿帕子给她擦唇角的血迹!
谢冰神色骤然变了,靠,殷倦之回来了!
“怎么了?”
清冽微有些困倦沙哑的声音道。
谢冰几乎能听到黑暗他微有些喘息的呼吸,她心瞬间提了一瞬,竭力让自己身体放松,再放松。
——谢冰面对大师兄,本不该惊惧的。
“没什么。大师兄,你怎么好像也不好?”
大约是被谢冰突然吐血惊醒了,在静谧的房间里,低喘声格外清晰。
“我没事,你为何寅时吐血?”
殷倦之的声音凝了凝,“发生了什么?”
谢冰不知道怎么说,蓝日暖今夜来的经过已经被她消除了,她织梦者身份无论如何不会告诉殷倦之,那个小男孩实在是太诡异……
总之,没有一件能告诉殷倦之的。
她夺过殷倦之手的帕子,胡乱给自己嘴上擦了擦,“我这种书修呢,半夜吐个血是常事,大师兄不知道而已。我去换件衣裳,你别跟着我!”
昏黄的烛灯下,殷倦之坐在床上,垂眸看着指尖的鲜血,复而目光沉沉地看着谢冰的背影。
他弹去血迹,缓缓躺下,闭紧了眼眸。
谢冰这一吐血,后半夜都没睡着。
她躺在床上,一直在研究如何更精准的控制入梦。
“入梦蝶”相当于病毒,只要入睡便会收集梦境,无视修为,很强。
谢冰一会儿让自己清醒,一会儿让自己沉睡,控制自己随时入梦的能力。
约莫上百次之后,耳边传来殷倦之略有些倦意的声音:“你的睡眠质量竟然这般差?”
谢冰:!!!
床的另外一半还睡着这一尊大神!
谢冰慢慢的,慢慢的往被窝里缩了缩。
她乖乖闭眼,完全沉入梦境,去数梦境数不清的蝶梦。
直至谢冰的呼吸再次平稳,殷倦之略有些疲惫地扫了扫她平和的睡颜,便又重新闭上眼睛。
这一夜,两个人注定无眠。
……
邱妙芙娇笑着:“看来昨晚上十分激烈呢,倦之兄眼下竟都有了乌青,我倒是许久没见过倦之兄这般憔悴的模样。”
谢冰看不到,真想看看殷倦之眼底下挂黑眼圈的样子。
殷倦之声音有些发懒,“邱道友,观你虽然神色容光焕发,眼下照样有些发青,嘲笑我们做什么?”
邱妙芙还要说什么,殷倦之道:“我们还有要事要做,至此便别过。”
谢冰心头一提,“可是找到了?”
殷倦之道:“找到了,现在便出发。”
邱妙芙脸色一变,“倦之兄,你隐藏身份来半月州,不是为了冥魔结盟大典?”
“不是。”
殷倦之拉着谢冰便走,“我对冥魔结盟大典,没有任何兴趣。”
邱妙芙神情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任由他们结盟吗?”
殷倦之似笑非笑:“不然呢?”
如今之势,谁也抵挡不了修魔族与修冥族结盟,一个殷倦之不可以,一个邱妙芙不可以,其他人也不可以。
邱妙芙一向似正似邪,今日的举动已然饶有趣味。
客栈的门大开,殷倦之扯着谢冰,走进了呼啸而过的风雪里,汇入到熙熙攘攘的人群。
……
谢冰手腕被透明丝线牵扯着,寒风从身上打着旋飞过,她周身被披风裹得严严实实,脖子处的狐裘温暖而舒适。
她小声道:“邱妙芙想让你去冥魔结盟大典。”
“我知道。”
谢冰心痒难耐:“为什么不去?”
殷倦之忽而笑了,混着漫天的风雪,冷意的发寒:“我去了,便留下我,你去了,便留下你。”
“这是光明正大的饵。”
正道人,不会放任冥修与魔修联盟,必然身入腹地,亲自查看结盟大典现场。殷倦之的行踪一直在魔修冥修眼皮子底下,若是去,便是最大的那条鱼。
然而,一开始,殷倦之便不是为了结盟大典而来的。
谢冰忽然明白了,对于殷倦之来说,这一切,都无所谓。
他不在乎什么正道,更不在乎什么冥修与魔修结盟。
他只顺自己的心意。
那结盟大典,恐怕连“魔尊”的身份都不会出现。
殷倦之微微侧头,抬手将谢冰头上的雪花弹去,复又将她身上红色兜帽戴起。
他的眼眸,忽然深了深。
相比这个,殷倦之更想知道毒草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谢冰巴巴地来求自己带她走。
……
……
“毒草”是他的外号,他极为神秘,鲜少现世,一些传闻也都是是一名顶级的医者,脾气古怪难以接近。
魔修受的伤更是稀奇古怪,常常有魔修费劲千辛万苦前来求医,然而多数情况下毒草并不相见,只能无功而返。
有人想要死皮赖脸的求见,三日后便悻悻离去,只因为……毒草的居住地点极为特殊:
半月州最南边,靠近着深渊峡谷的那一处,有一峡谷,名唤“恶狱谷。”
“恶狱谷”其名诞生于上一次正邪大战之前几千年,这里是魔宫幽都囚禁穷凶极恶之徒的地方,后来天下大乱,恶狱谷囚徒纷纷作恶而出。等到大乱平息之后,有恶人重新回来,已然成为闻名天下的魔头,再也没有人束缚他们。
这里,变成了极富盛名的隐居之地。
逐日兽一路向南,车厢内平稳而淡然,谢冰随着马车的轻晃,听着殷倦之的叙说,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恶狱谷鱼龙混杂,很多年后依旧存在,变成了独立于魔界七州势力范围之内的地方,她也是没想到“毒草”竟然便在恶狱谷。
“会不会有危险?”谢冰这般问道。
殷倦之懒懒道:“有没有危险,也需试上一试,没有无功而返的道理。”
谢冰只好应下。
初时,还有人烟,随着越来越往南,终于苍凉荒芜,大雪封谷。
车夫止住了马车,为难道:“前面布的都有禁制,需要步行。”
马车之旅,到此为止了。
殷倦之将谢冰抱下来,周遭是纷涌而来的大片雪花,他微有些感慨地道:“大雪天带着师妹求医问药,真是快被自己感动到了。”
谢冰额头都要爆青筋了,大师兄时时刻刻都要立人设吗??
她干巴巴道:“多谢师兄,若是能复得光明,我便……”
殷倦之眉头一挑,“你便如何?”
以身相许是不可能的,做牛做马是不可能的。
谢冰愁眉苦脸,大义凛然道:“我便将你的画像与师父的画像一同挂在书房里,日日上香,恭祝你们寿与天齐!”
……恭祝你们早日玩完。
噗嗤一声,殷倦之笑的浅淡,“不用了。”
透明丝线缠绕到她的手腕上,微微用力,谢冰循着力道往前走,“大师兄,若是不行,也不必强求,我好好学习便可不日晋升。”
“这会儿倒是不急了?”殷倦之晒然一笑,“还是被‘恶狱谷’的名声吓到了?”
谢冰不想去招惹恶狱谷的那堆人,她现在战斗力降低大半,凭借一个对自己存杀意的殷倦之,她怕殷倦之遇到危险就把自己扔了。
死在恶狱谷里,倒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硬着头皮道:“只是怕麻烦师兄。”
“你麻烦的,何止是这一件。”
他意味不明地这般道,忽而挑眉:“有家茶铺。”
谢冰心底瞬间被提了起来,又被客栈吸引住了心神,“茶铺?”
……
荒无人烟的大雪,坐着一家孤零零的茶铺。
茶铺的主人(据殷倦之说)眉目周正,微笑适宜,茶也泡的很好,唯一的缺点是……
不是个活人。
茶老板机械地给两个人上了两杯茶,用听了周身汗毛竖起来的僵硬嗓音道:“一杯茶,一块灵石。”
谢冰:!!
折合人民币一万块!抢钱啊!
殷倦之倒是爽快,直接扔出来两块灵石,“我们来寻‘毒草’,如何进山谷?”
那茶老板伸手便将灵石拉过去,塞进了自己的怀,卡机了半天,这才道:“在此等候,三天后给回信。”
谢冰:……
她忽然想到刚才殷倦之给她说的传言,三天后毒草才会离去,一天坑一块灵石,光排号费就几万块了!
这还不一定能见到毒草!
修仙界什么时候能解决群众看病难,难看病的问题啊?
“若是不想等呢?”
殷倦之随手一抛,一袋子灵石沉甸甸地落在木桌上。
明明是个死人,茶老板仍然倒抽一口冷气,他快若闪电的将灵石袋收了起来,迈着僵硬的步伐引着两人走。
“那便见。”
……合着还是因为灵石没给够!
谢冰心痛地跟着刚才灵石砸桌子的声音回想究竟有多少块灵石……殷倦之不会把账记在自己头上吧?
她没钱!
……
“轰隆隆”——
面前明明是封闭的山谷,天地骤然震颤,山峰上无数的霜雪纷纷落下,将周围砸出来无数的雪堆。
白菜地,萝卜地。
没有意料的阴森可怖,竟然是一片田园风光,茅草屋砖头房鳞次栉比,桃花林渲染在雪地上,岁月静好。
他们循着一条田园小道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一座低矮的房子。
见到毒草的时候,他正在做萝卜酱。
白色长胡子,慈眉善目,笑起来就像是邻家大爷,抓着你问东问西的亲切模样,“你们从哪里来啊?怎么小姑娘就瞎了呢?”
殷倦之笑意吟吟解释了,只说谢冰碰到了冥修,这才眼睛瞎了。
邻家大爷毒草听着连连点头,边听边从筐子里洗出来两只水灵灵的萝卜给他们,“瞧你们夫妻俩这劳累模样,来这里废了不少功夫吧?别怕,到了我这里,包你治愈。”
他往两个人手一人塞了一根萝卜,谢冰摸着刚用泉水洗出来的萝卜,没吃。
毒草手指微微摩挲,向着两个人伸了过来。
……包你治愈,但是要给很多钱。
谢冰眼前都要发黑了,求见面就要了大概五十颗灵石,治愈要多少?
“多少?”
“不多,也就是一千枚灵石吧。”
毒草笑呵呵道:“只是,不能赊账,需要现在付灵石。”
全部身家只有两块灵石的谢冰:……
她拉了拉丝线。
要是真的坑殷倦之一千块灵石,她真的要被做成傀儡卖身打工还债了!
殷倦之的眸光明明灭灭,他忽而一笑,说出来令谢冰差点昏厥的回答:
“好。”
毒草名叫毒孤。
毒孤老头给他们二人安排了空着的一间房子,笑眯眯地说他今晚还有要事,明天便可以治疗。
坐在朴素安静的农家房间里,谢冰再次挣扎道:“大师兄,咱们不治病了好不好?我还不起钱……”
“师妹,”殷倦之垂眸,摸着手的白胖萝卜,声音微微上挑,“不要你还。”
谢冰:……
她为什么听出来惊悚的效果。
一定是错觉。
需要呆一夜,又只有一张床,谢冰硬着头皮跟殷倦之躺在一张床上,她在黑暗听到殷倦之平稳的呼吸声,硬着头皮与殷倦之沟通。
谢冰的声音压得很低,“大师兄,你有没有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儿?”
太顺利了。
银钱开道,便直接闯入了这里,明天便可以治病。而这眼球被啃了半边,如何痊愈?
略微有些发凉的手指竖在谢冰唇上,抵住了她想要说的话,“静观其变。”
谢冰蓦然一僵,这才意识到,殷倦之应当是与她面对面的!
她喉咙里“嗯”了一声,翻身背对着殷倦之,不说话了。
眸光锁着她的后脑半晌,殷倦之终于闭上眼睛:
——果然,谢冰想要求医问药,是个借口。
她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想治病。
……
“嘀嗒”。
有东西落下来,谢冰周身被压的难受,她大概又是做恶梦了。
……怎么可能?她如今已经能控梦。
谢冰霍然睁眼,伸手一摸……
手没有抬起来。
身上被无数的丝线牢牢固定着,压根动缠不得,她被裹成了一个可怖的茧!
指尖麻痹,几乎失去了触感,只能摸到粘稠的丝液,这是在哪里?
脸都被束缚着,险些要窒息,谢冰艰难地喘一口气,险些翻出来白眼。
怎么可能会招?她明明处处谨慎。
冰霜发带无声脱落,化成灵剑砍去,终于将谢冰的脸上割出来喘息之空,她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
那水声……是胃液。
她心头霍然间如同明镜一般。
他们没有进入幻境,在踏入房间的那一刻,便已经乖乖自己走进了陷阱。
那房子,便是一人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