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马赛拥有全欧洲第二大港口,马赛港全年来往船只密集,大到30万载重吨的超级油船,小到运送肥皂的货船,所涉货物品类繁杂,全年吞吐量巨大,港口来往人员密集复杂。总的来说,是个能给运毒打掩护的地方。
带着心腹去日本的赵嘉良,在去“看望”刘华明儿子的路上,接了个来自法国马赛地区的电话,“朱老板?”
华人区某公寓内,朱鸿运躺在床上,懒洋洋地把手机放在脸上,伸手把床头柜上的冰壶拿了过来,他沉醉地吸了一口,对他刚从店里约过来的法国性感女郎抬抬手,示意她坐在边上等自己一会儿,他嗓音很粗,但听上去很愉快,“广东方面又有新货来了,说是昨天才到的。”
赵嘉良坐在后座吹着海风,舒服地半眯着眼睛,“你怎么知道是昨天才到的?”
“他们断货快半个月了,昨天还找不到货呢,今天你想要多少他们都能给,只要你给得起钱。”朱鸿运畅快地吐了口气,“我刚尝过,是新货,还有印度洋的海腥味呢,哈哈哈。”
女郎大概是听不懂朱鸿运在说什么,看他笑得畅快,就觉得金主今天的心情很不错,她似是耐不住寂寞,脱掉外套,衣着暴露地迈着猫步款款走到床边,在朱鸿运的大腿上坐了下来,轻轻地用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撩了一下朱鸿运的下巴。
电话里,赵嘉良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了,“跟之前的是同一批货吗?”
朱鸿运虽然外表浑不吝的样子,但说话却很肯定,“错不了,纯度和品质一如既往的好。是同一批货。”
“你确定?”
“放心,”他搂过女郎滑腻的细腰,在她颈窝之间轻嗅了几口,“我的鼻子比健仑金标法的尿液检测还要准。”
赵嘉良根本不知道他居然是一边办事儿一边儿打的这通电话,闻言只觉得这批货到得很奇怪,“是从哪个港口进来的?”
“这我哪知道?”朱鸿运嗤笑一声,一点不在乎,“不是马赛就是勒阿弗尔,内地和香港的货船都走这两个港口。哎,你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眼看着几个月就过去了,怎么音信全无啊?我可是一切都准备妥妥的了,就等着接你的货了。”
说到这个,赵嘉良昏昏欲睡仿佛对不上焦距的眸子渐渐清明起来,拿着电话,不悦地沉下脸,“那天刚刚跟供货方接触,就被条子搅黄了。幸亏我走得快,不然就栽进去了。你再等等,有消息了我再告诉你。”
朱鸿运今天打电话本来是问他这批货什么时候到,结果竟然得到这么个消息,他掐着女郎屁股的手都没控制住力道地狠抓了一把,引来女郎小猫似的一声轻喘,“赵老板,开什么玩笑?没有货,你跟我交易个屁啊?”
广州那边现在局势不明风声鹤唳的,货源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再打通,赵嘉良沉吟片刻问他:“能不能通过你的渠道摸一摸,找到广东方面的供货方?”
“我靠,你想害我呢?”供货方那是能张口闭嘴就说的吗……朱鸿运在心里骂了句娘,被怀里姑娘蹭得心里痒痒,急不可耐地就要挂电话,“我可不想这么早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不跟你说了,旁边的妹子都等不及了。”
“你旁边有人?”赵嘉良简直要骂娘了,供货方不敢说,这电话内容你他妈就敢让人旁听?!
“你放心,”朱鸿运不以为意地跟他解释,“她一个字都听不懂。挂了。”
对方挂了电话,赵嘉良沉吟片刻,取出另一部手机发了条短信——“法国又从国内进了一批货,据说是昨天到的,你能不能想办法查一下,昨
天进入马赛和勒阿弗尔两个港口的、来自中国的货轮号?”
手机里,没有储存的号码回信很快——“有一点难度,需要时间。”
老子现在最等不起的就是时间。赵嘉良翻了个白眼,又打着字问对方:“那你帮我查一下二十五或二十七天前,从珠海港、汕头港、中山港、湛江港四个港口往法国马赛和勒阿弗尔的中国货轮,这能办到吧?”
对方问:“二十五天前?”
“良叔,”钟伟坐在副驾上回头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前方,“马上到了。”
赵嘉良点头,动动手指给对方回过去,“4月15日至4月19日之间,越快越好。”
在赵嘉良这里,从来就没有“祸不及妻儿”的说法,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看见手机里12岁的儿子嘴上贴着胶布满脑门是血地被绑在车里的时候,无论是面对死亡还是面对毒打都没松口的刘华明彻底崩溃了,张嘴就把赵嘉良要找的人说了出来,“是灰子!”
“灰子是谁?”
“真名叫陆童,澳门人,是澳门福鑫赌场看场子的。他除了看场子,也给那些赌客卖毒品。”刘华明双目通红,“那时候是你们要我帮你们找内地的货源嘛。我在铜锣湾碰到了灰子,就顺口问他认不认识内地制毒的人。你也知道澳门赌场里内地客人多,除了一些搞腐败的官员,一些大老板,最多的就是毒贩。特别是广东的毒贩。你想想,毒贩挣的都是快钱,所以做完一单大生意往往都会去澳门赌钱,输几百万也不眨一下眼,给的小费也多……过了大概有半个月吧,灰子突然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澳门见他,说是要给我引荐一个人。我赶到了澳门,没想到灰子引荐的那个人就是蔡启超。我们本来就是狱友,虽然出狱之后都没联系了,没想到我要找的人就是他,也省了很多麻烦。我马上就把这情况跟你说了……”
赵嘉良不信任地看着他,“就这些?”
“就这些了!”刘华明死死抓着铁笼,视频里他儿子的哭喊被嘴上的胶布压得只剩呜咽,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不敢拿孩子的命开玩笑,“良叔,我这回说的全都是真话,没有半句假话。”
赵嘉良把这些信息在脑子里捋了捋,菲薄地笑了起来,“你把我卖给这个灰子了?”
刘华明胆怯地低下头,“灰子说他必须得知道是谁在香港接这个单,他怕是条子用的钓鱼法。”
“按你这么说,你也没有什么过错嘛。”赵嘉良悠悠地看着他,“那看到我们,为什么要跑呢?做贼才会心虚呀。”
刘华明是心虚,干他们这行的,老板跟上下家的信息都是该烂在肚子里的秘密,不能说,说了万一出事儿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他为了完成赵嘉良的任务,不得不跟灰子坦白了赵嘉良,但是回去复命的时候却瞒着这事儿没敢说,再加上后来知道南井村的事情,他就更虚了。
“后来我知道蔡启超出了事,还死了一个条子,我怕在你面前说不清楚……”刘华明局促地解释,“良叔,我说的都是真话。”
赵嘉良不置可否,“是真是假我会验证的。”
“良叔,我什么都说了,”刘华明隔着电话佝偻着腰低声下气地哀求,“求您了,求您高抬贵手把孩子放了吧……”
赵嘉良玩味儿地把一旁的孩子揽了过来,声音很温和,“跟爹地说‘拜拜’。”但孩子嘴被粘着,哪可能说出来什么,小孩子无比恐惧的缩着身子,赵嘉良晃了晃手机,代替孩子玩笑地说了一声,“拜拜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