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嫌弃的话,去我那唠会?”
老人扬了扬下巴,用抹布将桌上的水渍擦干净。
“走。”
刘嚣也是干脆,起身就向外走去。
老人嘿嘿一笑,率先踏出酒馆大门,径自向岸边的乌篷小船走去。
随着老人上了小船,也不知道这船有什么玄妙,即便二哈这种重量上来,都没见一点摇晃,稳得一批。
老人将乌篷外的帘子扎起,里面除了一张桌子两把木凳,空无一物,这一桌两凳是连在一起摆放的,刚好形成一张木床的长度。
“地方小了点,将就一下哈。”
老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平时,也住在船上吗?”
刘嚣也不是个讲究人,都不用主人动手,直接挪开木凳坐下。
“是啊,这艘船,也算是我的家。”
老人还是用袖口擦了擦木桌,同时,一盘盘小菜随着的他拂过的手臂,出现在桌面上。
“有个水源天赋者,一直在监视我。”
刘嚣也担心两人的对话被人窥探,轻声说道。
“无妨,我们唠我们的。”
老人又取出一只酒壶,煞有介事地说道,“这,可是好东西,轻易我都不拿出来。”
给刘嚣斟满一小杯,又给自己斟上,举起酒杯。
“小老儿荀沫,相逢即是有缘,这一杯,敬你我这狗屁倒灶的掌死之神。”
说完,一饮而尽。
“刘嚣。”
刘嚣同样举杯饮尽。
入腹的丝丝清凉,正被含珠贪婪的吸收着。
“这是什么?”
“莲子酒,我自己酿的。”
老人眨眨眼,笑眯眯的说道,“怎么样,不错吧,主材的可是缘至莲的莲子。”
好家伙,自己偷几根莲藕都把刚子搭进去了,这老头居然用莲子酿酒
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肺腑不已。
“荀老爷子,我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在潺浦城做一个渔夫?”
刘嚣没有主动要酒,酒要一点点喝,关系,也必须一点点处。
“难啊,”荀沫叹了一声,“我们这身份,其实去哪都一样,能安安稳稳活着就不错了。”
乌篷船缓缓驶离岸边,向潺沄海深处行去。
“你是外城来的吧,之前几次阴官聚会,可没见过你。”
“没错,之前去了天墉,刚逃来这里,昆仑的阴官很多吗?”
阴官,应该指的就是死灵师,不过刘嚣没想到,昆仑这边的灾祸居然还有自己的小圈子!?还能聚会!?就不怕被人一锅端了吗?
“也不算多,加上我也才三个。”
荀沫又给刘嚣斟了一杯莲子酒,“我看,你也别回外城了,在昆仑的地界,至少还能活。”
“什么意思?”
刘嚣隐隐察觉到老人话语中的一丝不对劲,很快联想到什么,“难道,灾祸在这不会被追杀?”
“祖承之地,本就没有什么灾祸禁忌,只要你没跑出昆仑的地界为非作歹,杂脉的人也不会进来找你麻烦,”荀沫呵呵一笑,继续说道,“你不会以为,这里的人都不知道我是死灵官吧。”
刘嚣眨了眨眼睛,被人说中了,他确实以为荀沫一直在隐藏身份。
好吧,秩序居然还搞区别对待,对昆仑内部的灾祸禁忌唯唯弱弱,对外面的就重拳出击
当然,还是有前提的,就是不能去昆仑领地之外的区域霍霍。
“我还真不知道,昆仑祖承和人族秩序之间的差距竟然这么大。”
“哈哈哈哈,”荀沫朗声大笑,“也不能怪你,这种事,那帮杂脉也是藏着掖着,绝对不会大白于天下,而且我们也不能招摇过市,大家还是得悠着来,名字得改,不能叫什么死灵师,能技也要换,死灵控制在这叫赶尸,连尸体都得遮住面孔,换上统一的装束。”
“那庙宗那边,也不管吗?”
刘嚣追问道。
“管啊,怎么可能不管,我说的这些变化都是庙宗要求的,但祖承不可违,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荀沫举起酒杯,郑重道,“来,这一杯,敬我主昆仑!”
第二杯下肚,心旷神怡。
这莲子酒,对灵体量级的提升极其明显。
让刘嚣都忍不住多看了荀沫的那只酒壶两眼。
“小友,我也不瞒你,你杀了天墉军驻守在此的元君彭纲,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不是知你是个阴官,我也不会将你一路引出环心海,”
说道这,荀沫突然话锋一转,畅然笑道,“那彭纲仗着身世和战力,一直在潺浦作威作福,我也早看他不爽了,所以,杀得好!”
说完,又给刘嚣斟满一杯。
nnd,这两句话也太跌宕起伏了些,简直和过山车一样刺激,信息量还贼大。
搞了半天,不是二哈突然智商爆炸,而是这个老头把自己带出来的。
不过,这荀沫怎么什么事都知道,难道
“你从天墉来,知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荀沫显然不想纠结刘嚣杀人那事,毫无痕迹地换了个自己关心的话题,“要说姜王反叛,老头我是决计不信的,以他的深谋远虑,加上卓军略的算无遗漏,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蠢事。”
“我当时就在五谷门,”
此话一出,荀沫瞬间凝神做倾听状。
“事件的真相,应该是昆吾借谷元节引姜辞到场,利用万千天墉子民组成封灵地纹,想讲姜辞困杀在五谷门下。”
啪的一声,荀沫一巴掌拍在自己腿上,狠狠道,“我就猜到!必是那不成器的玩意搞的鬼!”
意识到自己打断了刘嚣,荀沫赶紧问道,“然后呢,还发生什么了?”
刘嚣不疾不徐地将第三杯莲子酒饮尽。
荀沫赶紧又给他续上。
“五谷门内具体发生什么了我没亲眼看见,但那个叫陆尘芝女子为了救姜辞,应该是死了,姜辞也在重伤之下,脱离了封灵地纹的围困。”
又是一杯下肚。
“陆尘芝,可是身怀紫殇之炎的元圣,一直传她是姜王的爱侣,没想到.....也是可惜了。”
荀沫一边说着,一边又给刘嚣斟满酒,“之后呢?”
“之后,我就逃出天墉了,城内的局势应该被姜辞控制住了,但天墉也来了不少强者,结果不好说。”
荀沫若有所思,低声自语,“天墉是昆仑一脉的根基,隐世的老怪物必然不少,没想到啊,这昆吾居然会设计陷害姜王,看来毕老鬼之前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离开天墉城时,承天的军队刚刚赶到,应该是把各个城门都围住了。”
刘嚣将第五杯莲子酒一饮而尽。
“有梵天轮在,两边打不起来,但现在梵天轮破了,不打也得打,姜辞何许人也,承天军个个骁勇善战,绝不可能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还隐忍不发,看来这昆仑的天,又要变了。”
荀沫哀叹一声,自己喝了一口闷酒。
“战事一起,这潺浦城会不会也受到牵连,荀老,你不打算离开吗?”
“我?”
荀沫摇摇头,“没必要,缘至莲在,我就在,这庙宗是姓昆还是姓姜,与我无关。”
“这缘至莲,据我所知,原名藏命花,我的一头尸祸还在海底,不知有什么办法能脱离那些根须的束缚?”
这才是刘嚣最关心的事。
“哈哈哈哈,”荀沫大笑几声,“我知道,是那头骨厄圣兽吧,无须担心,本就是死物,他只是难得遇见一样奇怪的东西,想逗弄玩耍一番,玩腻了,就会放你的圣兽出来。”
“他?”
刘嚣一脸惊疑。
“对了,你的尸祸有点意思,若我不是阴官,根本察觉不出它身上的死气,而且还血脉依旧,完全不像具阴尸,老头只是好奇,这东西,究竟怎么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