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国和荆国接壤,就在域城边上,面积不大,破事挺多。这几年,斯坦国国内不安定,暴.乱频发,一些恐怖组织屡屡在两国边境线上寻衅滋事,制造恐慌,甚至宣扬极端思想,企图挑起民族争端,分裂荆国。
其中最棘手的恐怖组织就是virus。
近两年,斯坦国内政混乱,virus趁机扩大势力,日益猖獗,几次罔顾两国公约进犯荆国边境,斯坦国政府也对它也是头疼不已,可党派之争已让它自顾不暇,它和荆国政府成立了共同反恐的战略联盟,可到底心有余而力不足。
丁琎对这个组织极为熟悉,每次边境一有情况,率先受令进行抵御的就是“雪豹队”,双方交手过多次,virus每每败退却贼心不改。他们也算是老对手死对头了,也因此他才会在听到这伙人说斯坦国语时高度警惕起来。
丁琎悄无声息地绕过山包,潜伏到了看守房的背后,就着半高的地势一跃,攀住了晾房的墙。他沉着地攀着墙,辨听了下周遭的动静,确认没人发现他后才开始行动。
亚西村的老房子大多一个构造,顶上建有晾房,从天台上可以直接下到屋内。
那几个斯坦国男人防备地守在门外,丁琎的军人直觉告诉他,屋里藏有什么。
他在梯口往屋内观察了半晌,确定没有斯坦国人在屋内后,轻手轻脚地蹑级而下。他一边谨防脚下,一边恻听着外边的动静。他们还在屋外,你一句我一句地窃语着,像是在相商着什么事。
屋子里没有光,丁琎掏出自己的手机,他没打手电筒,仅仅是点亮了屏幕,然后借着那点微弱的光亮来勘探四周。
然后他看见了屋子中央的人,一个被蒙头绑在椅子上的女人,她被绑在椅子后的手还在挣扭着,嘴里闷哼了两声。
非法入境还在荆国境内劫持荆国公民?刚才他还不能断定这几个斯坦国人到底是不是virus成员,此刻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人质,答案似乎昭然若揭。
丁琎神色一凛,他附在窗边往外看了眼,几个黑影还聚在一起说话。
他当机立断,转身走到被劫持人跟前,掀开了她的头罩。
一时间,四目相对。
周轶瞳孔一缩,下一秒就见那个男人用食指抵住他的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经过了一天非人的人质生活,周轶的精神已经有些溃散,但她还有判断力。
屋外隐隐传来她听了一天都没听懂的语言,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和他们明显不是一伙的,不管他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都是她唯一逃脱的机会。
周轶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他的意思。
丁琎从腰上拔出一把格斗.刀,刀出了鞘在他掌中一转,三两下就给周轶解了绑。
周轶双手自由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撕下她嘴上的胶带,一瞬间的疼痛让她身上一紧,她咬紧牙关,愣是没哼一声。
她被人用绳子绑在椅子上保持着一个姿势动也不能动,一天下来这会儿觉得浑身肌肉僵硬,一动就嘎吱响似的。
丁琎没时间给她松快筋骨,此地不宜久留。
他拉上她的手,示意她站起来跟他走。
周轶起身走时还腿软踉跄了下,幸而丁琎反应快扶了一把。
丁琎拉着周轶,把她带到了梯口示意她爬上去。
周轶毫不犹豫地手脚并用,她刚上天台,身后丁琎也跟了上来。
天色虽然黢黑,但肉眼还能辩出周遭环境的大致轮廓。
周轶眯了眯眼,自己所在的这座房子被山包围绕着,倒是藏身的好去处。这房子的建造者选址时大概只是想着怎么能躲避风沙,没想到现在倒成了劫匪的窝点。
丁琎拉着周轶进了晾房,看守人的晾房不像亚西村村民那样摆着挂架,而是放了一张木板床,许是夜里纳凉睡觉用的。
“躲到床底下去。”丁琎拉了把周轶低声说。
周轶第一次听他开口说话,男人醇厚的嗓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气又莫名令人安定。
丁琎没办法多解释,他压着嗓子迅速说:“你躲在这儿别吱声,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等我把人都引走后,你往南跑,绕过五个山包,那里有一口被封了的坎儿井竖井,你躲进去,天亮前我会去找你。”
他的语气笃定,不留一点反驳的余地,周轶心里虽有疑惑,但这会儿却也不是询问的时候,且此时除了信他,她别无选择。
“嗯。”她应了声,跪地爬进了床底。
丁琎趁着几个斯坦国人还未发现,起身就要走。
“喂。”周轶叫住他。
丁琎低头,其实根本看不到她。
“他们有枪。”
丁琎眉间一拧,此刻也没时间犹豫。
“躲好。”
丁琎出了晾房后就攀上墙,原路跃回到了房后的山包上。落地后他回头看了眼,然后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往前跑。
周轶在床底下窝着一动也不敢动,她半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约莫两分钟过去,她听到楼下传来了不小的动静,接着就听到急促沉重的脚步声愈来愈近,那几个劫匪发现她人不见后爬上了楼。
周轶觉得他们的脚步声就在床边,她咬住唇冒出了一身冷汗,就在她以为她会暴露时,晾房外有个绑匪喊了一声,她听不懂他说的什么,只清楚听到几个绑匪带着怒气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他们离开后,周轶在床底下再呆了会儿才轻手轻脚地爬出来,她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生怕人没走尽。
房子空了,不知道那个男人用的什么方法把他们都引走了,这是个逃离的好时机,她不敢耽搁,爬下楼后就照着他交代的,头也不回地往南跑。
她不知道他是谁,什么来头,甚至她连他的脸都没看清,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荒凉之地,他是她唯一的生机。
周轶摸黑竭力往前跑着,她的手机被绑匪缴了,身上也没有能打光的东西,只能借着晦暗的天光和山包明暗的阴影来辨别路径。
绕过第二个山包时,周轶脚踝一扭,瘫坐在了地上。
她惊诧地回头往那个看守房的方向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听到了枪声。
周轶咬唇,手一撑站起来,忍痛继续往前跑。
那个男人说的没错,五个山包过后,果然有一口竖井。
周轶从边上搬了块石头往下扔,听到一声沉响后她才安心。
竖井的宽不到一米,周轶抱膝坐在里面,包围的空间让她有了安全感。
夜风飔飔,抬眼望去是一小片靛蓝色的天空,接近黑又泛着幽蓝,这是惟有大自然才能调出的颜色,深邃得让人安静。
今天一天发生在身上的事让周轶觉得匪夷所思,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无缘无故地卷入这样一场险事之中。
今天那些绑匪强迫她喝水吃饭,显然还不想要她的命,绑架她对他们有什么用处?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有枪?
周轶眉头微皱,她身边能和枪扯上关系的人只有一个。
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
以前他隔段时间就会去找她,也不管她想不想见,现在想想距离上次他们见面已经近一年的时间过去了,但她从未去询问过他的情况,他们之间从来都是他主动找她的。
前几天她突然收到了他发来的一封邮件,难道那伙人绑架她是因为这个?不过一幅地图又有什么稀奇的?
周轶觉得脑袋里万种思绪杂乱无章,加上一天的精神高度紧张,此刻静下来她已经开始感到疲惫了。
可她不敢放松警惕,时刻注意着周遭的动静,提防着有人靠近。
那个男人说天亮前会来找她,绑匪五六个人,还带着冒火的家伙,他一个人能应付吗?
周轶想着,心里却奇怪地并不太担心。
大晚上出现在那儿,看他矫健的身手,熟练的手法,总归不会是个善茬。
……
天色由蓝到黑,又由黑转蓝,夏季昼长夜短,域城的太阳落得晚,起的倒挺早,完全是个劳模。
丁琎走到竖井旁,刚蹲下身往井里看去就对上了一双警惕的眼睛,夜里没看清,此时天色微亮,她仰头面朝天,一对眼珠子就和葡萄架上的黑珍珠一般。
他的目光移到她手上举着的石块,单挑一边眉,觉得这姑娘防备心还挺强。
丁琎朝她伸手:“上来。”
他不再压着嗓子说话,声音比昨晚透亮了许多。
周轶把手里头的石块丢了,起身握住他的手,就着他的手劲儿爬出了竖井。
“谢谢。”
她的声音干哑,唇瓣还有伤口,披散着一头大长卷,此时长发已经虬结,她身上的衣服在逃跑的过程中占满了尘土,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的,看着他的眼睛是疏离又机警的。
她在防着他,丁琎并不在意,这是人之常情。
丁琎观察周轶时,周轶也在打量他。
昨天夜里她只看出了他的身形,是高大健硕的,此刻她才看清了他的长相。
赴域城前,助理陆美美和她说,域城的哥儿又高又帅,颜值高身材好低音炮,个个都是纯爷们儿。
丁琎大概就是陆美美口中的西北纯爷儿们。
周轶注意到他的黑色外套上暗了一块,像是被什么液体泅湿了,而她的鼻尖上隐隐嗅到了一股血腥之气。
“你……”周轶抬眼看他,“没事吧”三个字到了嘴边又难以启齿,她停顿了下,再开口语气有些生硬,“那些人呢?”
丁琎从上衣兜里掏出一把手枪,熟练地卸了弹匣:“受伤跑了。”
他一个人还能从对方手里抢一把枪来,看来吃亏的不是他。
周轶不经意地撩了下头发,带出一句:“谢谢了。”
丁琎看她一眼,把枪揣回口袋里,正正经经地回了句:“应该的,职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