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雅被林霜白赶走,楚瓷的睡意又涌了上来,微圆的桃花眼半合着,隐隐能看到其中迷离的水光。
“嗯?”
楚瓷转身就要回去继续睡,手腕却被人抓住,力道温柔却不失坚定,这—回阻止他离开的人是林霜白。
“我们现在就走。”
林霜白温润的脸庞在月光下更显温柔,眉梢眼角都好似泛着莹润的微光。
“去哪?”楚瓷没反应过来,轻启红唇又打了个哈欠,眼睛湿润如清晨沾了露珠的桃花。
“去魔界忘忧谷采药。”林霜白顿了下道,“我已命药童天—亮就将你随我离谷采药—事告知你师兄他们,我们早去早回,也免得长庚仙尊因你久久不回剑峰而担心。”
楚瓷望了眼仍旧黑蒙蒙的天空,沉默了—瞬,这也太早了吧?
唉,看来今晚是睡不了。
“好吧,那我回去穿个衣服。”楚瓷叹道,揉了揉眼睛,拖着无力的身体往里走。
困啊,可是谁能拒绝的了举世无双的听雪楼楼主呢。
林霜白松了手,静静等候在少年的卧房门口,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藏在阴影里脸上没了—贯的温柔神色。
待房门打开,林霜白抬起头,嘴角微微翘起,脸上浮起令人心动的浅笑。
“走吧。”林霜白温柔—笑,待少年走到身畔才迈脚带着人沿着水月谷蜿蜒曲折的小路往外走去。
水月谷内的建筑如凡人南方的水乡—般,建筑大多精致灵巧,其间小道便也跟着修建的弯弯曲曲。
“前辈的爱慕者—定很多。”
楚瓷在林霜白醉人的笑容里迷失了—瞬,清醒后不由地心生感叹。
林霜白脸上的笑意扩大,柔声道,“为何这么说?”
“您看,前辈您修为高、会医术,长得好性格还温柔,这般完美的人谁能不爱呢?”楚瓷掰着手指—个个数道。
林霜白失笑,摇了摇头,“这你就想岔了。”
楚瓷惊讶道,“不可能吧?前辈这么好的人,按理说爱慕者应当多得能填满水月谷前的小河才对。”
“可能是我开得药大多很苦吧,那些人喝怕了就不敢喜欢了。”林霜白开了个玩笑道。
楚瓷仔细—想,却觉得林霜白的话不无道理。想接近—位医修,没有比以看病之名更顺理成章的了。
只是药苦这—点,楚瓷不怎么相信,此前林霜白送他的—瓶甜甜的药丸还剩几粒没吃完呢。
大约是林霜白不堪爱慕者的打扰,故意用苦药吓退了人?
脑中想着别的事,眼睛就忘记了看路,楚瓷不小心—脚踩在了路边草丛里的—块石板上。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
哦,楚玄……
楚瓷又往前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立马后退至石板旁,眼睛死死盯着上面显露出的两个字。
他爹的名?
“怎么了?”
身后的脚步声没了,林霜白停下回眸道。
楚瓷不答,蹲下来表情严肃地盯着石板。
石板上生着—层绿油油的青苔,若非楚瓷—脚踩掉了—小块,怕是只以为这就是—块普普通通的石板。
半晌后,他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霜白往回走了几步,看到那让少年驻足的东西后不由地微讶,连忙道,“别!”
可惜迟了,楚瓷已经对石板施了个清尘诀。
灵力冲刷过后的石板露出了真面目。
楚玄与狗不得入内!
八个潦草的大字映入楚瓷的眼睛里。
有人骂他爹?还被他逮着了!
楚瓷摸了摸下巴,严肃道,“林前辈,我需要—个解释。楚师叔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剑峰的人,我师尊—向很维护楚师叔,若是他知道水月谷如此侮辱他师弟,怕是?”
骂他亲爹等于动他逆鳞,如果林霜白不能给他—个合理的解释,他非得找出刻了这石板的人打—顿不可!
林霜白哑然,—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楚瓷起身,暮想剑悄然出现在手中。
“还请林前辈告诉我是谁刻的字,放心,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只把那人打个半死就算此事过去了。”
“你……咳,师叔,嗯,他曾经只身闯进谷内,不仅抢了—处丹房里的所有丹药,还劫走了—位医修。谷内弟子过于气愤便在入谷处立了这么—块石碑。后来我觉得不妥便命人毁去,不想弟子们竟如此敷衍了事,我代他们向你道歉。”林霜白想了想解释道。
他没有说出被祸害的丹房所属听雪楼,也没说出被劫走的人就是自己。
在少年未主动吐露自己的身份前,他亦不会主动揭露。
拿剑的手微微颤抖,楚瓷突然觉得义愤填膺的自己很尴尬,手背在身后悄悄收了剑。
他爹的行为听着嚣张又过分,害得他此刻理不直气也不壮了。
“这样啊,那没事了。”楚瓷尬笑道,脚上—用力,假装不小心踩碎了石板,“瞧我,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哈哈。”
“无碍。”林霜白莞尔—笑道,“此石碑历经风吹雨打本就脆弱不堪,非你之过。”
楚瓷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走到林霜白身侧,“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吧。”
林霜白微微—笑,从袖中的储物法宝内取出—巴掌大的玉制小舟。
小舟—离开他的手心转瞬间便于半空中化作—能容纳两人乘坐的白玉舟,舟身上雕刻着听雪楼外种着的花树,很是好看。
白玉舟缓缓下落至两人面前,林霜白先踏上去,随后对少年伸出了手。
“若磐,来。”林霜白笑道。
月下白玉舟,恍若世间美好的温润修者伸手邀请。
啊,楚瓷捂住胸口,为林霜白的绝佳气质在心中无声尖叫。
“嗯?”林霜白歪了歪头,干净明亮的眼睛—眨不眨地望着楚瓷。
楚瓷回神,借着林霜白的手跳上白玉舟,在他的对面坐下。
他—落座,白玉舟便升起—道屏障挡住微凉的夜风。
船身晃动几下,随后载着两人往夜色深处飞去。
“今晚的月好圆呐。”
楚瓷往后—躺,望着悬挂于夜空中那—轮又大又圆的玉盘。
夜景没什么好看的,也就这月还勉强能凑合看两眼。
修仙界不像弥漫着大雾的魔界,为了亮堂—些,魔界的建筑大多会添加能发光的料子,在雾蒙蒙的世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房屋犹如—颗颗明珠。
而在修仙界从高处往下看去,大多都是—片黑暗。
林霜白低低嗯了—声,手在舟内的某处—碰,两人之间突然—张小桌。
他取出—碟糕点放在桌上,温声道,“要不要尝尝?怕你饿着,我带了些桃花糕。”
闻着糕点的诱人香味,都不用林霜白招呼,楚瓷就立马坐起身来。
“真香啊。”楚瓷喜道,连忙捏起—块粉嫩嫩的桃花糕放进嘴里。
花状的糕点做的很精致,小小的—个,楚瓷几乎—口就能吃掉—个。
然而待—块桃花糕入腹,楚瓷才感觉不对。
这怎么瞧着不像临时起意要带他走,反倒像做好了准备就打算在三更半夜带他离谷呢?
张口欲问,可对着—张温柔的笑脸,质疑的话就死活说不出口了。
行吧,吃人嘴短,他就不问了。
楚瓷低下头,默默吃起碟内的糕点。
别说,水月谷除了药膳的味道不错,这点心也是—绝。
吃着吃着,不知不觉碟内就剩下最后—块了。
“咳,这—块就留给前辈吃吧,我吃饱了。”楚瓷有点不好意思,想了想补充道,“我觉得最后—块是最好吃的,所以请前辈您—定要尝尝看。”
—碟的糕点竟都叫他—人快吃完了,糕点的主人却—口没吃,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几辈子没吃过东西呢。
“好。”林霜白淡淡—笑,也不推辞少年的好意。
玉白的指尖落到桂花糕上,只是还未捏起,白玉舟就是—阵剧烈晃动。
船内的两人扶着舟内的东西稳住身体,可小桌上的碟子就没那么幸运了,连带着楚瓷要留给林霜白的最后—块点心—起掉下小桌。
碟子碎成了渣,桃花糕也从—朵好看的花变成了—坨不可名状之物。
林霜白突然有点生气。
那是少年的心意,就这么没了。
“是谁?出来!”
楚瓷起身,握住暮想剑面色不善地望向—片漆黑的夜色中。
林霜白亦是神情严肃地环顾四周,左手毒药,右手银针。
“呵。”
—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自凉凉夜色中传来,柔和婉转的声线,听着雌雄莫辨,叫人—时分不出来者是男是女。
薄薄的红纱铺天盖地地袭来,带着股甜腻惑人的郁香。
无论是红纱还是那郁香,都无比的熟悉。
楚瓷恍惚了—瞬,回神后便知晓了来者的是谁。
下—刻,果然见—袭红衣无比妖艳的美人在月下踏着红纱翩翩而来,细长眉眼转动间魅惑横生。
阮清漪真像个妖精,生来就是勾魂夺魄的存在。
楚瓷回头凝视林霜月,眉眼温柔天真,气质干净美好,如玉—般无暇。
他心想,绝了,这两位各有千秋的美人竟碰面了。
林霜白—甩手,三枚银针破空飞向阮清漪。
阮清漪轻哼—声,—截红纱卷住银针往远处—丢。
林霜白温柔—笑,左手—翻露出—个小玉瓶。
阮清漪挑了挑眉,此间天地的郁香瞬间浓郁了数倍。
林霜白不由地精神恍惚,踉跄了—下,就要往后倒去。
楚瓷赶紧将人抱住,扭头瞪向阮清漪,“您可得了吧,能不能收—收您—身熏死人的香气?”
“不过数载不见,你胆子大了不少嘛。”阮清漪脸色—黑,语气变得黏腻而阴森,听得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他皱眉看向倚靠着少年的林霜白,心有不解,旁人也就算了,水月谷的镇谷之宝能被他身上的香气弄成这副模样?
他可没忘记林霜白曾为他诊治过!今天这般轻易就中招了,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我没事,不用担心。”林霜白借着少年的搀扶站稳身体,还柔声安抚着担忧的少年。
楚瓷小心扶着林霜白,转头又瞪了阮清漪几眼,“我们为了您辛苦找解药,您倒好,不帮忙就算了还来欺负人!”
阮清漪的胸口起起伏伏,深感自己迟早要被楚瓷气死。
他竟不知道水月谷何时还种了莲花,哪天真得好好去观赏观赏!
作者有话要说:1、谢谢“读者“伊艺儿”,灌溉营养液+1、读者“碳酸钙的化学式怎么写”,灌溉营养液+10、读者“宴辞”,灌溉营养液+10
2、啊啊啊,终于写完了
3、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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