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敬家中(1 / 1)

当晚,一脸茫然的谢侯爷并没有成功劝说住戚秋和谢殊,反而最后被看不过眼的谢夫人给拖走了,也不知道晚上的时候谢夫人跟谢侯爷说了什么,翌日一早的谢侯爷脸色便很是不对,夹杂着震惊、恍然、不解、迷茫和尴尬等种种情绪,总之很是复杂。

不过自此之后他也没有再阻拦谢殊带着戚秋去江陵的事,更不再说此事传扬出去戚秋不好找婆家之类的种种话,只是叮嘱谢殊在外一定要照顾好戚秋,并且.......该守的君子之仪不要忘了。

谢侯爷嘱咐这个的时候,脸色还有些红,更有些尴尬,拍了拍谢殊的肩,嘴唇几番蠕动,最终也只憋出来了这么一句。

但一切尽在不言中,谢殊一边收拾着包裹一边认真且严肃地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将谢侯爷的话记在了心里。

日子一天天的慢慢过去,京城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不断,等谢殊受伤的风头过去,该来探望的人都探望过之后,谢殊准备好一切,带着戚秋准备离京去往江陵。

傍晚,黄昏晕染在天边,火红的晚霞如同色彩浓重的胭脂一般在山尖之上翻滚,远远望去,格外早壮观。

监视着谢府的人发现,谢夫人领着一众下人出府了。

谢家低调许久,在这个节骨眼上更是门都很少出,如今眼见谢夫人浩浩荡荡的出门,那些监视着谢府的人都不约而同的赶紧跟上。仟韆仦哾

谢夫人去了相国寺。

如今时局动荡,京城多有风波,前来拜神求佛的人便格外多上一些,哪怕天已经快暗下来了,相国寺里依旧是烛火通明,来来往往的香客接连不断。

谢夫人带着一众下人进去,捐了一笔厚厚的香油钱,一下就把主持给惊动了,连忙走过去给谢夫人问安。

绚丽的晚霞挂在远山之上,最后一缕残阳落在相国寺的树梢上,纷纷扬扬之间的,都是白日里最后一丝美好。

监视着谢夫人的人远远看着谢夫人求了一支签,随后被主持带到了佛堂后面解签,这一进去,便是好半天的功夫。

监视的人顿觉无趣,不耐烦地站在不远处,却又不得不打着哈欠等谢夫人出来。

终于,就在他们快睡着的时候,谢夫人终于从小佛堂内走了出来,远远瞧着神色不错,还赏了一会景致,这才在身边仆人的搀扶下出了相国寺,上了马车,回了谢府。

眼见没有什么异常,监视的人不免觉得失望,但又不敢擅自离开,继续蹲守在谢府附近。

只是他们没注意到的是,跟着谢夫人出来的奴仆不知何时少了几个。

天渐渐暗沉下来,街道两侧都亮起了灯笼,墨蓝的夜色下,明月高高悬挂,倾斜下来的盈盈月光将这个夜晚显得格外温柔。京城之中,哪怕到了夜晚,街上依旧是人声鼎沸。

戚秋和谢殊已经乔装打扮好,趁着夜色坐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渐渐朝城门口驶去。

最近京城之内风波不断,城门口查的非常严实,恨不得路过一条狗都要查看一下,谢殊又是家喻户晓的人物,认识他的人数不胜数,想要不知不觉的出城实在是难。

等检查的侍卫来到了戚秋和谢殊所乘坐的马车前,一样乔装打扮过的东影上前一步,冲着那侍卫讨好一笑,“官爷,我们要离京。”

“知道你们要离京。”那侍卫道,“把户籍拿出来。”

谢殊早就准备了几分假的户籍交给东影,闻言,东影利索的掏出来。

“你们离京是去做什么?”侍卫一边查看着户籍,一边随口问道。

东影赶紧回道:“我家主子病了,要去鱼落县看诊。”

侍卫点点头,走到马车前,便要掀开帘子查看。

东影赶紧上前阻拦,“官爷,官爷,我家主子起了一身疹子,不便见人。”

说着,东影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悄无声息的塞给那个侍卫,完事冲人憨憨一笑。

那个侍卫狐疑地看着东影,摸了摸发现银票挺厚,却是没有收下,“例行检查,谁都必须要查看,你给银子也不好使,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们是要没命的!”

东影一见银票被塞回来了,刚想上前再说,那侍卫却是起了疑心,皱了皱眉头,“鬼鬼祟祟的,你们别是有什么猫腻!”

说着大步上前,不等东影反应便一把掀开帘子,“我倒要看看......哎呦!”

看着里头起了满脸疹子的黝黑男子,侍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都来不及看马车里的女子一眼。

东影这才一脸苦笑的走过来,“官爷,我们家主子是真的不宜见人。”

“你们家主子这是得的什么病?”侍卫惊魂未定,“别是天花吧。”

“那怎么会呢!”东影赶紧说:“这是我家主子的老毛病了,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就起疹子,看了好多大夫都不好,听说安贵大师去了鱼落县的一家药堂坐诊,这才又折腾这一回。”

说着,将手里单子递给侍卫,“这是凝晖堂的大夫开的药方,肯定不是天花。”

那侍卫接过一看,虽看不懂,但却也信了两分,正好这时一旁又走过来一个侍卫,闻言说道:“安贵大师是去了鱼落县?怪不得最近盘问好些病人都是要去鱼落县看诊,我还正觉得奇怪呢。”

东影连连点头,“正是,都道安贵大师医术高明,我家主子也是想去治好这个毛病。”

听此一言,那个侍卫便不再怀疑,将药方单子递给东影,嘴里嘟囔着,“不是天花就好,吓我一跳。”

“走吧,走吧。”眼见东影后面排起了好长要出京的队,那侍卫也不再纠缠,挥了挥手。

东影这才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驾驶着马车缓缓离去,出了城门。

随着马车的离去,京城的喧闹被抛在身后,戚秋这才松了一口气,摘下脸上的蒙脸纱,看着一旁黝黑又点了满脸疹子的谢殊不禁笑出了声。

经过乔装打扮过的谢殊已然面目全非,这幅样子出现在谢夫人和谢侯爷跟前,他们都不一定能认出这是谢殊。

谢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靠着马车壁沿哼哼道:“这还不都是你画出来的,还取笑我。”

戚秋俯身过去,拿着自己的帕子给谢殊擦脸,一边忍俊不禁道:“这不是为了出城嘛。”

为了掩人耳目,戚秋这次离京只带了山峨一个人,把水泱留在京城之中,吩咐她时不时的出趟谢府,还能迷惑一下监视着谢府的人。

至于东光等暗卫则隐在了暗处。

不过饶是如此,因着马车走得慢,去到合安县的时候还是已经过去了整整三日。

不知京城是个什么情况,但合安县内却是热热闹闹的,丝毫不比京城差上多少。

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戚秋和谢殊只在合安县住了一晚,便上了去往江陵的船。

这只船虽大,但毕竟是在水面上,许多事多有不便不说,戚秋还有些晕船。

一连几日都晕晕乎乎的,还吃不下去膳食,水面上又冷得很,才上船了两日,戚秋便把自己折腾的发了热,脸色苍白。

她怕谢殊担心,只好每日都涂上厚厚的胭脂,但谢殊也不是瞎子,还是很快就发现了她不对。

正好隔壁运送货物的队伍里有大夫,谢殊上前说了一番好话,又使了些银子,把人带来给戚秋抓了些药。

或许是见戚秋和谢殊都是谦和之人,出手也阔绰,那大夫过了一会还拿过来了一些用药材做成的糕点,让戚秋晕船的时候吃一些。

经过东影检查后确认无毒,戚秋吃下后果然觉得不那么晕船了,没事的时候也能出房间看看这晚春的景象,偶尔也会在大夫的招待下去隔壁运送货物的队伍里转一转。

也是这个时候,戚秋才知道这批货物是运送去江陵燕港县的县太爷家中,因好奇,戚秋便多看了两眼,还发现这几箱货物上面都画着一个图案,许是做的标记。

因着水路慢,谢殊得知苗义离开京城的时候,便派了东光紧随其后跟着他,算算时日,等船靠岸的时候,两人应该早就到了江陵。

坐在船上除了发呆什么都干不了,戚秋和谢殊鲜少有这种闲散的时日,两人也乐得自在,好好的虚度了一下光阴,毕竟等到了江陵,再想有这悠闲的时候怕是就难了。

在船上漂泊了一日又一日,眼看船上的人衣着越来越单薄,不知不觉便已经入了夏。

直到戚秋就快待不下去的时候,终于达到了江陵地界,船也靠着岸边停了下来。

江陵是出了名的水乡,风景与京城完全不同,撑伞过桥,水面荡漾,放眼望去都是婉约的水墨点染的娟秀气息。

脚踩在陆地上,戚秋一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险些摔上一跤,好在有谢殊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戚秋,这才没让她在人来人往的岸边丢人。

因船靠岸边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下了船之后戚秋和谢殊只能找一家客栈住下歇了一晚,不过这样也好,养足了精神之后这才好继续出发。

翌日一早,戚秋和谢殊找了一辆马车,继续开始出发。

船靠岸的地方在江陵的一个小县城,说起来离真正的江陵和戚家还远着呢,不过戚秋和谢殊却是没有急着朝戚家赶去,而是去了临县。

青山之上,湛蓝的天空纤云不染,宛如一块碧玉干净透彻,放眼望去可见其澄澈。村舍星星点点坐落在山脚下,炊烟袅袅,果树林木点缀其中,瞧着多有宁静安和之态。

戚秋和谢殊来到了临县的一个村落,这里是状告戚家的那个证人老管家曾经居住过的地方,老管家这个证人他们是见不到了,戚秋和谢殊今日前来是为了看看能不能在此处找到什么线索。

这处村庄因是在山脚下,行动多有不便,家家户户都种着农田果树,一大早便有出来农作的村民,只是戚秋和谢殊到的时候正巧是晌午,村民都回家吃饭休息去了,走在村道上,半天都见不着一个人。

虽说知道老管家住在这里,但具体是那户人家却是不清楚,无奈之下,戚秋和谢殊只好敲门询问。

好在村子里的村民都很和善热情,也不排外,听说是来找庄敬的屋舍,村民放下手里的饭碗,亲自给谢殊和戚秋带路。

一边走村民一边问道:“你们来找庄敬老先生的屋舍做什么?他人已经不在我们村子里了,去了别处,好久都没有回来过了。”

戚秋笑道:“我们知道,是庄伯父让我们来的,说是有个匣盒装有重要的东西落在屋子里了,知道我们要来江陵,便让我们顺带来一趟,拿了东西给他捎回京城去。”

村民留着心眼,没有直接说庄敬去了哪里,就是为了试探一下戚秋等人是否真的与庄敬有关,眼见戚秋脱口而出京城二字,村民的心顿时便放下了大半,笑了笑,也没追问是什么重要东西,领着戚秋和谢殊等人去了庄敬的屋舍。

村子本就不大,庄敬的屋舍并没有很远,或许是手头比较富裕,庄敬的屋舍很大,门前还栽种着两棵果树。

到了庄敬院子前,院子门头却是落着锁。

戚秋心中一紧,刚想说自己没有钥匙,领路的村民却去瞧了旁边的门,“刘大哥,在家不,开开门。”

只听隔壁院子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随后吱呀一声的开门声,等隔壁打开了门,领路的村民退后一步,指着戚秋谢殊和山峨东影等人说道:“这是庄大哥的.......”

话说到一半,领路的村民这才想起自己没有问过戚秋和谢殊与庄敬是什么关系,只得停顿住,扭头看向戚秋和谢殊。

戚秋很识趣地接过话,“我们是庄伯父的表侄子和侄女。”

领路的村民点点头,“哦对对对,是庄大哥的侄子和侄女,他们是来帮庄大哥拿东西的,你把门给开开,让他们进去。”

隔壁的刘大哥闻言点点头,“你们等一下啊,我去拿钥匙。”

等人回去拿钥匙之后,领路的村民转过身看着戚秋等人说道:“这个叫刘志刚,是庄大哥的邻居,一会你们有什么事都可以问他。”

见戚秋面露不解,领路的村民这才想起来解释,“当年庄大哥出门的急,连门都没锁,我们发现之后就给他锁上了门,钥匙就放在刘大哥家里,想着日后要是庄大哥回来了,也好给他开门。”

说话间,隔壁的邻居刘志刚也拿着钥匙出来了,快步走上前去将门给戚秋等人打开,领路的村民饭还没有吃完,见开了门便先回去了。

戚秋和谢殊等人赶紧道谢。

等领路的村民走后,戚秋几人走进了庄敬的屋舍,因常年没住人,院子里头乱糟糟的,灰尘更是满天飞。

刘志刚说道:“本来院子里还养着几只鸡,但庄大哥走后也没有人喂,便饿死了,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只能给收拾了。”

说着,刘志刚不禁又叹了一口气,“庄大哥也实在是可怜,媳妇去的早,家里也没有个知冷暖的人,他这一走,这间宅子便空了下来。”

戚秋想问孩子呢,孩子去哪里了,但又怕一问就露馅了,只好忍住了。

将屋子的门也打开后,众人都被浮起的尘土呛得咳嗽,刘志刚一边后退一边说道:“要找什么你们便找吧,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们只管在院子里喊我一声就行,我能听到。”

戚秋赶紧应了一声,将人送出了院子,走的时候,刘志刚又想起了什么,转身看着戚秋和谢殊等人问道:“我在这里住了一辈子,跟庄大哥一家很是熟悉,他家里的亲戚我基本也都认识,你们既然是他的侄子侄女,那你们叫什么,我看我听说过没。”

刘志刚等人问完,便紧紧地盯着戚秋等人。

戚秋顿时一愣。

叫什么,这个她还真没有想好化名,伪造的户籍单子上她也还是叫戚秋,只不过是换了个出身和年龄。

但现在说自己叫戚秋显然不妥。

但那该说什么,随便编一个?

可若是刘志刚没听过该怎么办,万一露馅了,那可就麻烦了。

眼见刘志刚狐疑地看着他们,戚秋不自觉地有些喉咙发紧,唯恐自己说错被刘志刚察觉出不对,若是被赶出去,到时候再想来找线索可就难了。

风吹青树,灰尘满天,眼看戚秋不说话,刘志刚眸中的怀疑多了两分,眉头也不禁的皱了起来。

见一旁的戚秋不说话,谢殊上前一步,便想要开口,只是他嘴还没长开,只听一旁的戚秋突然咳了一声,随后顶着刘志刚怀疑的目光小声的哼唧道:“我叫翠花.......”

谢殊:“?”

戚秋又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看着刘志刚,声音大了一些,“我叫翠花。”

说罢,戚秋估计是怕谢殊开口,又赶紧指着一旁的谢殊抢先说:“这是我哥,叫狗蛋。后面的两个是我们的朋友,叫二丫和铁柱。”

谢殊:“......”

山峨:“......”

东影:“......”

听着戚秋仍有余音的话,被迫改名成狗蛋二丫和铁柱的三人脸上均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后不可避免的沉默了下来。

山峨抬起头,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戚秋,又转头看向谢殊和东影,实在是有些无言。

清秀明丽的戚翠花。

高大冷峻的谢狗蛋。

沉默寡言的铁柱和她这个娇俏可爱的二丫。

这样,真的合适吗?

倒是刘志刚连连哦了两声,看着戚秋和谢殊恍然道:“原来是翠花和狗蛋啊,我前两年还听庄大哥提起过你们,原来你们都长这么大了,你们还小的时候来江陵我还曾抱过你们呢。”

一听是熟人,刘志刚也熟稔了起来,走过来捏了捏谢殊宽厚的肩膀,乐呵呵地说:“狗蛋长大了,比小时候好看太过了,身板也硬朗起来了。”

刘志刚看着谢殊的目光透着慈祥,眯着眼回忆道:“我记得当年抱你的时候你才还是个小不点,我抱着你去我家里头吃饭,没走两步你却尿了。”

刘志刚嘿嘿一笑,“尿了我一身,你大伯为此来赔了我一件衣裳。”

谢殊:“.......”

东影一时都不敢抬头看谢殊的脸色。

面对慈祥和善的刘志刚,谢殊又能说什么呢?只能僵硬着站在原地,桀骜冷淡的面容上勉强挤出一抹笑来,任由刘志刚滔滔不绝的讲述着狗蛋小时候是怎么用尿和泥巴玩。

谢殊嘴边最后一丝僵硬的笑也有些挂不住了。

戚秋低下头,也是多有不忍心。

狗蛋小时候的趣事实在是太多了,刘志刚拉着谢殊说了许久才停,最后感慨的拍了拍谢殊的肩膀,不再打扰谢殊和戚秋找东西,自己回去接着吃饭了。

刘志刚走后,听了半天狗蛋光荣事迹的谢殊神色有些恍惚,僵硬着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东影不忍心多看,戚秋犹豫着走上前去,“表哥,你还好吗?”

谢殊垂在身侧的手握得紧紧的,闻言抬起眸子,目光深处带着隐忍与委屈,终是没忍住开口道:“我小时候不这样,不用尿和泥巴玩。”

戚秋怜悯的摸了摸谢殊,“乖,我知道,不想了,我们找找线索。”

谢殊憋屈地看了她一眼,忍辱负重地点了点头。

庄敬的家里有些乱,一看就是主人在的时候也没怎么打扫过屋子,庄敬离开的时候应该是只把贵重物品给拿走了,床上还堆积着不少衣物。地上和角落里还堆积着不少碎瓷片和破损的锅碗瓢盆,像是有人拿东西砸过。

山峨扫了一圈之后凑近戚秋,好奇地小声询问:“小姐,你怎么知道庄敬侄子侄女叫狗蛋和翠花啊?”

她刚才吓了一跳,还以为要露馅了。

戚秋哪里会知道,但是想起被她误以为是原著的第三世曾经说过,在书中的设定下,那时候的村落乡下都信奉贱名好养活,所以一般都给子女起名翠花和狗蛋,戚秋也是突然想起来,便试了一试,若是不对,这种随处可见的名字也好往回圆,不至于一下就被揭穿。

戚秋随口道:“我随便蒙的,你去院子里看看,别漏下什么。”

山峨赶紧应了一声,转身去了院子。

戚秋和谢殊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主要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书信之类有用的东西,若是有能直接证明庄敬是被人指使去到京城蛰伏起来,告发戚家的信件,那样不仅可以直接证明了证人所言不可信,还能顺着这些信件查下去。

只是依如谢殊曾在庄敬居住的京城宅子里搜查过那般的一样,这里也是干干净净,什么书信纸条都没有看见,甚至家中连根毛笔都没有,戚秋不死心,将庄敬的屋子里翻了个底朝天,却也只翻出两本书来。

这两本书是科举子弟家中必备,书上还留有笔记,一看就是曾用心读过。

戚秋不禁觉得奇怪,“这书看着挺新的,应该最多只有三四个年头,那时候庄敬早就过了科举的年纪,不应该会看这些。”

谢殊走过来看了一眼,“这不是庄敬的字迹,在他京城的宅子里,我看过他的字迹,不是这样的。”

戚秋看着谢殊,“那.......会不会是他孩子的?”

经过调查得知,庄敬是有一个孩子的,今年应该比谢殊小上几岁,只可惜几年前就失踪了,至今仍不见人。

戚秋和谢殊都一直认为这个孩子是关键,但苦于找不到关于庄敬孩子的任何线索,只知道他叫庄赫兰。

谢殊点头,“很有可能,庄赫兰若是比我小几岁,那正是科考的年纪,看这些书很正常。”

戚秋将书收下,继续开始翻箱倒柜,就在这时,站在院外的山峨却是突然喊了一声。

戚秋和谢殊赶紧走出去,就见山峨指着院子里的一口井,一脸不解。

走过去一瞧,只见这口井里全都是一些破碎的东西。

有被撕得粉碎的书籍,有被砸的稀巴烂的瓷器,有被锤烂的架子,还有被摔得粉碎的锅碗瓢盆.......

等等各种东西,堆满了水井。

戚秋和谢殊不免一愣,东影也很是纳闷,“井里怎么都是这些东西,有人来砸过庄敬的家吗?”

这话自然无人回答。

虽然很是费解,但此时谁也搞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戚秋叹了一口气,“一会问问刘叔这是怎么一回事吧。”

井里是有水的,这些东西堆得太密实,根本无法打捞上来,并且井口又太小,东影也跳不下去。

也只能这样了。

谢殊和戚秋继续找寻屋子,东影和山峨便到外面的院子里找寻线索。

这一埋头苦找,便是一个时辰。

好在这里虽然与京城一样没有什么往来信件,但此番却也不是全然没有线索,戚秋将自己从墙角的柜子底下找出来的用牛皮纸包起来的药材打开,一股霉味铺面而来。

谢殊走了过来:“药?”

戚秋点了点头,随后将墙角的柜子移开,发现底下全都是药。

谢殊不禁皱起眉头,“这么多药,庄敬得了什么病?”

庄敬就被皇宫侍卫看守着,若是他真有什么病,皇宫侍卫不可能不知道,可怎么不见一点动静。

戚秋和谢殊对视一眼,戚秋刚想说什么,东影和山峨便捧着一个药罐子快步走过来,“世子,表小姐,您看,这里面好似是药渣。”

说完,两人便看见了戚秋手里的药包。

这便对上了。

四人面面相觑。

谢殊转动着手里的玉扳指,不禁陷入了沉思。

而就在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刘志刚的声音隐隐传来。

戚秋当机立断,拿起一包药材和那两本书塞进早就准备好的匣盒子里,然后将墙角的柜子复位。

脚步声越来越近,刘志刚牵着自己的孙子走了进来,乐呵呵地看着戚秋和谢殊,“怎么样,东西找到了吗?”

戚秋晃了晃手里的匣盒,笑道:“找到了。”

刘志刚挥了挥手,“那走吧,我锁门,你们去我家里坐一会,我让你们婶婶做了几样糕点,你们尝尝。”

戚秋等人走了出去,刘志刚反手将屋门锁上,正要出院子的时候,刘志刚发现盖在院子里水井上的草垛被移开了,顿时脚步一停。

戚秋嘴唇动了动,正想要开口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听刘志刚叹了一口气,“庄大哥的病情怎么样了,去京城可看过了吗?”

戚秋和谢殊对视一眼,抿了抿唇,戚秋故作愁容,斯斯唉唉地叹了一口气,却是什么也没说。

“看来还是不怎么好。”刘志刚顿时明白了几分,叹道:“赫兰失踪的事对庄大哥刺激太甚,那段时间庄大哥突然发病,动不动就在家砸东西,看了好多大夫都不见好。”

戚秋眸光一闪,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身后的水井,面露愁容,“赫兰大哥.......哎!”

提起庄赫兰,刘志刚也是唏嘘不已,“赫兰是个好孩子,更是出了名的好学问,若是好好的,此时怕是定能闯出一些名堂来。反正我是不信,脾性如此好的孩子,他会和杀人案牵扯到一起。”

戚秋和谢殊目光顿时一凛。

皇宫之内,红砖金瓦,一派金碧辉煌。

养心殿内,太后看着站在窗前的诸位朝臣,叹了一口气,让出一些位置,能让众人看见脸色苍白,尽显虚弱之态的咸绪帝,“太医日日守在陛下跟前,只是这么久了,陛下依旧不见好转,哎,哀家这心里真不是滋味。”

她满含愁绪的双眼藏在深深皱纹里,像是一夜之间又苍老了许多,但浑身威仪仍是半分未减。

站在前头的芮阁老从众臣中率先走出,拱手道:“陛下病重,纵使太后担忧,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这段时间......还需太后来主持大局。”

闻言,太后又叹了一口气,抬起眸子看着身前的朝臣,神色为难道:“你们说的哀家想过了,按道理说,此时陛下病重,哀家理应站出来主持局面,可是......”

太后轻阖眼皮,无奈道:“可是哀家对于朝堂之事了解甚少,实在是怕耽误了朝事。”

顿了一下,太后又叹口气,张口便要推脱,“此事还是作罢吧,朝堂之上有你们这些大臣在,哀家很放心。”

“可这,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啊!长久下去,怕是其他朝臣会有二心。”

芮阁老身侧的周大人马上站出来接了太后的话,振声说道:“还请太后为了江山社稷也不要再推辞,有您在,这朝堂才可稳定下来!”

周大人话落,在场的其他大臣便不约而同地,乌泱泱一片跟着跪了下来,齐声高亢道:“还请太后娘娘出来主持大局!”

“你们这是做什么,叫哀家好生惶恐!”

太后眼见此景,赶紧站起身子欲言又止,最后只得无奈地苦笑道:“并非哀家撒手不管,实在是......是有心无力啊。”

闻言,周大人还想再说什么,芮阁老却是恰时开口道:“太后娘娘不用忧虑,辅政大臣的名单已经列出来了,只等众位朝臣选举投票,到时候有辅政大臣在,太后娘娘只需站出来稳定民心即可,旁的就交由辅政大臣即可。”

悠然的日光从窗户透进来,将殿内照的明亮,曦光映在眼前一片俯首恳求的朝臣身上,场面之震撼令人动容。

太后娘娘闻言神色间的踌躇愈渐浓郁,面对着众位大臣殷勤的目光,她几度想要开口,却又进退两难,十分犹豫为难的样子。

见太后仍无回应,周大人急了,迫切到,“大齐江山已经岌岌可危,太后不可再推辞了啊!”

他话一落,其余大臣的各种劝说声此起彼伏,层出不穷,无一不恳切哀求,无一不苦口婆心。

“陛下病重,唯有太后您能稳定住民心啊!”

“还请太后娘娘为大局着想!”

“请太后娘娘三思!”

在一众劝说的大臣之中,只有谢侯爷和唐老太傅沉默不言,两人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晦暗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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