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相藿是青鸾镇很有名的地痞流氓,集市上收点保护费,帮赌场收收债,拿捏着别人的软处,替花街的青楼逼姑娘下海。
知晓他作风的人不敢当面说,背后里都念叨,他这样丧天良,死后要进十八层地狱的!
卜相藿一点都没所谓,快活一天是一天,好人不长命,像他这样的祸害,命长着呢。
当手下人告诉他,有两只肥羊进镇子里的时候,他正在春楼打酣睡。
肥头大耳的卜相藿躺在粉色的被褥里,挠了挠袒露在外的肚皮,懒懒散散的掀开眼皮:“有多肥?”
手下小弟凑在床边,挤眉弄眼的说道:“一男一女,听说是路过镇子,今儿一下午花了有一百两银子了!”
卜相藿从床上爬起来,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道:“那就走一遭,弄点晚上的酒钱,让兄弟们都松快松快。”
他没想到,这一走,就走上了黄泉路。
木娆娆和岑空走到街角,几个流里流气的人迎面走了过来,木娆娆扫了一眼几人,岑空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擦肩而过时,离岑空最近的人,突然往后退了一步,随即一屁股坐地上。打眼一看,就像岑空把他撞倒的。
这是……古代碰瓷?
她看的清清楚楚,岑空根本没碰到那个男人,两人中间至少有一拳的距离。
岑空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带着草帽直接向前走。
木娆娆心想,识相的千万别往上贴。岑空没理他们,他们就该庆幸了。
“站住,撞了人就这么走了?”从几个流氓身后走出来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正是刚从青楼赶来的卜相藿。
木娆娆眼角看岑空,岑教主恍若未闻的往前走,帽檐下的一双眸子波澜不惊。
“站住!”
岑教主根本不理他们,木娆娆背着包袱紧跟在岑空身后。
眼看着两人走出了几米远,卜相藿堆满肥肉的脸露出阴狠的表情:“把他们两个给我围住!”
藏匿在街角的地痞们从拐角处走出,将木娆娆和岑空团团围住。
新买的白底黑面短靴踏在地面上,岑空停下了脚步。
“何事?”
站在他身侧的木娆娆双手抓住包袱带,岑空此时周身散发的气息,与说话的语气,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是在深坑下,她刚遇到岑空的时候,他就像一块结满了冰刺的千年冰窟。
卜相藿踏着八字步走上来,横笑着道:“撞了人,怎么能说走就走?”
岑空的瞳仁看向前方,并没有固定的焦点,眼睛里流动着莫名的冷光,看的木娆娆心惊不已。
卜相藿走到岑空身前,由于帽檐遮挡,他看不到岑空的眉眼,唯一能看到的,是被布巾遮住的下颌。
真是个怪人,卜相藿心里念叨。
岑空身材修长匀称,肩宽腿长,是五大三粗的卜相藿最讨厌的身形。
嘴里骂骂咧咧几句,卜相藿道:“把帽子摘了。”
木娆娆连忙上前一步,笑着道:“我家公子有旧疾,经不得太阳晒。”
还想让岑空摘帽子,你就不怕他把你天灵盖掀了?
卜相藿这才看到岑空身边的木娆娆,木娆娆穿着改良过的男袍,一双大眼睛灵动有神,说话未语先笑,嘴角小痣看起来别有一番女儿家的娇媚。
尝遍花姑娘的卜相藿心思一下子就活泛了,他不光想要钱了,他还想尝尝这个小美人!
淫邪的目光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木娆娆。
在卜相藿的想法里,进了青鸾镇,他卜相藿就能只手通天,偶尔规避一下混轮教那群精神病,他谁都不怕。
卜相藿的视线太露骨,木娆娆立马就意识到了他别有深意的目光。
……什么意思?
她没想错,他要对她图谋不轨?
木娆娆下意识的反应不是厌恶,而是惊讶。
这也不怪她,在和谐社会里长大的她,接触到的人,都会有最起码的法律观念和道德底线。没有一个正常男人会露骨的盯着一个女人来回看。
会这样做的,不是可疑人物就是脑子有问题。
卜相藿看着木娆娆“懵懂”的大眼睛,心里痒极了。他睡过太多曲意逢迎的花姑娘,没尝过木娆娆这种“天真纯情”型的。
心里一痒,飘飘然的卜相藿□□着对岑空说道:“本来是想让你们多赔点儿银两,不过嘛”油腻腻的视线盯着木娆娆的脸蛋,卜相藿说道:“让你丫鬟陪爷喝顿酒,爷就少收你些银两,就收……一百两吧,爷得带兄弟去看看伤。”
卜相藿装模作样的指了指刚才倒在地上的马仔:“看,可怜见的,怕是腿都折了。”
做戏做全套,卜相藿还演的挺入戏。
木娆娆心里咂舌,一百两?一个包子2文钱,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左右,合约500个包子,一百两能买50000个包子,贫苦人家100两至少能吃6年!
抢劫的都没他们来钱快!
帽檐下,岑空冰凉的眸子神色未变,淡淡的笑了下。
卜相藿清楚的听到了他的笑声,这是怎么回事?吓傻了?
“可以。”岑空淡淡道。
木娆娆:“……??”
卜相藿一脸了然,拍拍肚皮:“有银票吗?还是银锭子?”
心里想这小子还算识相,遇到冥顽不灵的还得打他一顿,太累。
木娆娆:这是怎么个状况?
无视木娆娆一脸懵逼的表情,岑空接着道:“身上的银子不够,劳烦跟我回一趟客栈。”
卜相藿抖眉耸眼:“带路。”对身后小弟摆摆手:“你们几个跟上,其余的先去百花楼,让天仙儿温好酒等我。”
岑空在前边慢悠悠的“带路”,卜相藿凑到背着包袱的木娆娆身边,嘿嘿笑着道:“姑娘,包袱沉吧,哥哥帮你背?”
木娆娆:“……这不好吧。”
没想到啊,岑教主说飙戏就开始演,她们从后山来,根本没住客栈。上哪去取银票,银票都在她身上放着呢。
她没想错的话,岑教主是要找个地方给这个胖子上一课。
卜相藿殷勤的去提木娆娆身上背着的包袱:“来来,哥哥帮你背。”
木娆娆看了眼前方什么表示都没有的岑空,松开拽紧包袱皮的手:“那就麻烦您了。”虽然她能提起几百斤的重量,但也不代表她喜欢干力气活。
“哎,放心,哥哥帮……”卜相藿接过包袱,一个踉跄,直接头朝下栽了下去。
小姑娘看起来娇娇小小、弱不禁风,他以为她提的包袱就是大了点,里面塞的都是棉花什么轻巧的东西。
结果,卜相藿一接过来,由于包袱太沉,直接就摔倒了,这次一点没碰瓷,实打实把脑门摔破了。
木娆娆的包袱里面除了棉被、成衣,还有糯米、排骨、蔗糖,羊肉,书……紧密又严实的包裹在包袱里,正常连骡子拖着走,都很艰难的重量,木娆娆轻松自如。
那么大体积的卜相藿脑门儿抢地摔了下去,木娆娆怕他摔倒撞到她,赶紧退后两步,等他摔的尘埃落定后,才走近,问道:“还好吧?”
幸好她没买什么不抗摔的东西,不然好摔坏了。
对了,里面有岑教主买的砚台,应该没碎吧。
还是不放心,木娆娆道:“您先起来?”我好看看砚台碎没碎。
在小美人面前摔了个狗吃屎,卜相藿的心情非常恶劣,但又不能迁怒于小美人,于是摔得头破血流的卜相藿恶狠狠的冲前方站着的岑空吼道:“这么重的东西,你让一个姑娘提?你是不……”后半句的“是不是没种”卡在了喉咙,卜相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因为他看到岑空帽檐下的那双眼睛,从下往上,看的一清二楚。
那是一双没有感情的双眼,用看死人的目光盯着他。
一瞬间,卜相藿全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一种本能的恐惧让他失去了言语,在岑空的视线下止不住轻颤。
岑空轻轻的笑了,看似随意的道:“谁让你碰包袱了。”
他的声线不高不低,清冷冷的,被他视线震慑住的卜相藿,感觉仿佛有一条粘湿的手在他的喉头来回游移。
“我、我……”他知道,他这次是碰到硬茬子了。
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他太明白了。
原以为是个胆怂的异乡人,没想到是个他不能惹的茬儿。
卜相藿的马仔和木娆娆都看不到岑空的表情,只能看到就要吓的尿裤子的卜相藿,抖如筛糠的坐在原地。
马仔们上前道:“大哥,大哥,没事吧?”
木娆娆看了下周边,岑空给他们带的路,并不是去大街上的路,而是顺着街角往里走,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她知道,大佬这是准备收拾这几个人了。
岑空绝不是能跟你和平讲道理的主儿。
她现在的心情其实比在场的其他人都要紧张,因为她可以预料到,在场的这几个人,都不可能好好的走出这个胡同。
断肋骨都是轻的,毕竟这位胖仁兄可没少威胁岑空。
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眨眼间。
胖仁兄和几个马仔的脑袋就直接被开瓢了,木娆娆根本没看清岑空是如何出招的,几颗头颅像西瓜一样被一分为二。
岑教主只有指尖沾了一点点血,他从容的扯住卜相藿的衣袍擦了擦手。
半个脑袋被削掉的卜相藿,嘴唇还在无意识的张合,就像濒临死亡的鱼。
白花花的脑花和粘稠的黑红色血液顺着卜相藿的脸颊流淌。
岑空擦完手,就像扔手绢一样,轻轻一推,卜相藿的尸体轰然倒塌。
“你怕我吗?”
背后,是血红色的火烧云。
岑空眉目如画的面容,在血液四溅的尸体堆里,凉凉的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哦,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