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言情小说]
就算前一天晚上被折腾了个够呛,第二天文仕棠依然习惯早起。
他熟练地淘米煮粥,之后开始熨烫两个人的西装,其实这些事情看起来和他十分不搭调,原本也无需他动手,只是陆昀章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因此这栋房子除了每周三次有人定时打扫,外面花园有人定期维护之外,其余一切琐事都由文仕棠操持。
衣服熨好挂在衣帽间,粥也刚到火候,文仕棠关火之后取出提前准备好的小菜摆在桌上,方才出门。
司机已经在外等了有一会儿,准备直接载他去机场,同行的还有他的秘书,人称‘爱卿’的陈艾卿。
陈艾卿是文仕棠最早招进来的秘书,后来文仕棠回国也不遗余力地支持,此人对于技术并不精通,对管理也没什么兴趣,更愿意做他身边的心腹二把手,做到今天,虽说名义上是个秘书,在公司却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相当于一个副总,手头也有晟璟的不少股份,因为是最开始同甘共苦的元老,二人脾性也算相投,所以除去工作时间,和文仕棠更像是朋友而非上下属,也是少数真正了解他和陆昀章关系的人。
文仕棠坐进后排,接过‘爱卿’呈上的‘奏折’就看了起来。
他在西装里面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薄毛衣取代衬衫,尽量板正坐姿不让旁人看出自己腰背部位无法忽略的不适感。
这里面的旁人不包括身边这位跟了他近八年的心腹。
陈艾卿刚和另一方确认完行程,冷不防来了一句“既然知道今天出差,就应该多注意一点身体。”
文仕棠刚好看完了合同,随手甩到他怀里“这不影响我用脑。”
陈艾卿看着他因为动作过大而从毛衣袖子里露出的一截手腕内侧明晃晃的牙印,“啧”了一声。
后者注意到他的目光,拉了拉袖子,目视前方,不再言语。
陈艾卿摇摇头,从公文包里取出只盒子,摘下手表递给文仕棠,文仕棠从善如流地戴上,遮住那扎眼的痕迹。
他是不喜欢配饰的人,但有些场合难免会用到,尤其是眼下这个状态,他文董再是高贵冷艳不畏人言也不想让合作方知道自己谈判的前一晚和人在床上厮混。
在陈艾卿的印象里,文仕棠绝不是一个对私生活高调的人,事实上除了七年前那一桩惊天动地的豪门新闻,他从未因私事上过任何一张报纸,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允许文家和陆家把自己和陆昀章结婚的消息闹得人尽皆知,他现在都在好奇那时候的文仕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他并不喜欢陆昀章,但从理智上又绝不会否认对方的优秀,二十出头进入陆氏,以不容置疑的少当家的身份和惊人的手腕悍然成为集团的二把手,之后随着陆江河的隐退,俨然已经是陆氏集团实际上的主人。
而这些都是以他清理掉董事会里几个持股数目不小的老古董,吸纳进和自己志气相投的新的管理层为前提的。
如果单单是宫斗手段玩得好,陈艾卿是不会看得起的,主要是这个人头脑独到敏锐,和政府合作盘活了好几个烂尾楼的项目,甚至还盈利颇丰,更进一步打通了上层关系,陆氏在他手上蒸蒸日上,自他接手这几年,市值上涨近半分之三十。
坐稳陆氏新一代当家人的位置之后,陆昀章似乎不再满足于地产行业,开始把目光转移到新兴产业,近年来入股了多家科技公司,去年上市的一家科技公司,陆氏就是最大股东,不得不说这个人眼光毒辣,投资几乎从未失手过。
因此,虽然他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但实际上是个不折不扣的青年才俊,没有和文仕棠结婚之前,想要嫁进陆家的豪门千金几乎打破头。
同样,陆昀章再是年轻有为哪怕他富可敌国也阻止不了陈艾卿不喜欢他。
他看着文仕棠明显疲惫的神色,无奈道:“你还是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好。”文仕棠按按眉心,余光看到某人气愤的表情,忽然有些好笑,促狭地想要是爱卿知道他们第一次其实是自己主动的会怎么样,会气到像河豚一样爆炸吗?
事实上他们之所以会滚上床还真是文仕棠主动的。
那是他们结婚的第二十五天。
这二十多天里,陆昀章神出鬼没鲜少回家,文仕棠未曾过问,他也没有过半句交代——根据他们的婚前协议,文仕棠确实无权过问。
这天却不知为何突然回来,毫无预兆地推开了卧室的门。
文仕棠周六休息在家,刚刚睡醒洗了个澡,正好扯掉了浴巾睡衣还没有穿上,所以陆昀章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逆光而站的光裸身体。
眼前人脱了衣服并不如看上去那样单薄,肩背平直肌骨匀称,漂亮的线条向下收束成纤秀惊人的一把窄腰,再向下弧度圆润挺翘,两条腿笔直洁白,由于刚刚洗了澡的缘故,几颗晶莹水珠沿着他的皮肤缓缓滴落在地上。
他比陆昀章小四岁,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正是最好的年纪,褪去青涩纤薄,从十七八岁的美少年初初长成一个风姿特秀的男人。
文仕棠转过身来,察觉到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难得陆昀章也知道尴尬,移开了双眼,摸了下鼻子“那个,我回来取点东西,不好意思哈。”
后者那双淡漠的,漆黑如点墨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询问“要试试吗?”
“什,什么?”
文仕棠的声音保持着一贯的冷淡“我说,要试试和我上床吗?”
陆昀章那过尽万事不入心的眼睛和他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神在相撞纠缠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半晌,陆昀章走向他,在他跟前站定,微微低下头,有些好奇地问“文董以前和别人做过吗?”
文仕棠皱起了眉,在他那句‘不做就算了’出口前,嘴唇已经被人吻住。
陆昀章不知道喝了什么酒,嘴里带着海盐的味道,等文仕棠反应过来,已经被压到了床上制住了双手,锁骨被人不轻不重咬了一口,那漫不经心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别害怕。”
反驳的话化作暧昧的气息,文仕棠心里想的是:这人就不能闭嘴直接上吗?
后来陆昀章的确如他所想的闭嘴直接上了,导致他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钟。
身侧床铺早已空空荡荡,文仕棠撑起身体靠在床头,一身酸痛让他想把陆昀章直接剁了。
这时陆昀章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我估摸着你也该醒了,吃点东西吧,我刚叫人送过来的。”
吃完了东西的文仕棠心情好些了,剁人的心也淡了些,而陆昀章已经优哉游哉地玩起了手机游戏,全然不知自己刚刚死里逃生。
过了一会儿,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文仕棠已经靠着软枕,腿上放了一个笔记本电脑,带着浅浅牙印的修长手指飞快敲击键盘,发出清脆的响声。
陆昀章惊异地想,这人不会刚和自己做完那档子事这会儿就要工作了吧,早听说文家二公子是个工作狂,可工作狂他见过不少,也没有这么个狂法啊,这是在打脸他的能力吗?
就在这时微信上跳出来一则消息,点进去,他和文仕棠的对话框里静静躺着一份协议。
文仕棠眼都不抬,道:“这是我修改过后的婚内协议,你过一下目。”
不等陆昀章反应,自顾自说了下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我们这次关系的,所以只好做一下说明。”
“虽然我们的婚姻靠契约维持,但我认为性行为也可以作为契约中权利义务的一项,所以我在协议中加入了相关条款。”
“但是我有洁癖,如果陆总之后想要和我保持长期稳定的性伴侣关系,那就不可以再找别人,当然你要把这当做一次意外我也没有意见,那陆总就当做没有看见这份协议,只是意外么,有一不可有二,否则就说不通了,我也知道,这样的约定没有什么法律效力,全靠自我约束,陆总觉得怎么样?”
这席话信息量太大,陆昀章盯着那协议看了半天,突然笑了“文董这是,给我使了个美人计?”
而且还把当初自己让他签协议时的话重新原封不动扔了回来,实在是有些小心眼儿。
文仕棠这才抬起眼来看他,神情不见任何端倪,放在键盘上的食指微微蜷起“我刚才说了,只是试试,但是既然我们在床上的契合度还不错,那么与其出去找人,还不如建立一个稳定的关系,彼此省事。”
空气陡然沉默下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昀章突然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文仕棠合上电脑,闭了闭眼,许是刚刚透支的体力还没有恢复过来,脸色有些苍白。
就在他以为陆昀章已经走了的时候,门突然再次被打开,陆昀章走到他床前,手里拿着刚从打印机里打出来的两份带着温度的合同,摊开手笑了一下“行啊,那就这样吧,陆某人甘愿入瓮。”
签完协议,文仕棠本想再休息一下,却冷不防被握住了手腕,陆昀章吻了一下他的手指,轻声道:“合同签完了,既然如此,那文董就好好履行一下自己的义务吧。”
于是在这七年里,□□关系成了他们之间最亲密的关系,而陆昀章也果然履行承诺没有再找过别人。
要让陈艾卿知道这些,肯定会怀疑他脑子进了水,这种相处模式怎么看怎么畸形,不像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
事到如今,文仕棠昏昏沉沉地想,自己造的孽只能自己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