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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第二十章(1 / 1)

[三三言情小说]

陆昀章在办公室住了两天,得知了情况的邵骏颠颠地跑过来,也不管好友如何黑着一张脸,自顾幸灾乐祸:“怎么了这是,又吵架了?还被嫂子扫地出门了?”

“吵架?”陆昀章烦躁地把文件一扔“我看他是要跟我婚变了!”

“这么严重?”邵骏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陆昀章刚结婚的时候他们这群损友私下里下注,赌文家那位肯定一个月都受不了就要和他离婚,结果半年了都没传出俩人闹掰的消息,不由都佩服起文二公子真是忍常人所不能忍,这么多年过下来,反而没人觉得他们会分开了。

这时便难得正色了起来:“我说你差不多得了,谁还不知道你什么德行,准是你又惹了人家,哥们儿劝你一句啊,要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你认认真真道个歉,把话说开了就完了,多大的事儿不能好好沟通非要闹成这样。”

“你知道个屁!还道歉!”陆昀章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看邵骏是越看越多余,随手一支笔砸了过去“赶紧给我滚!”

“不是你自己料理不好家里事,拿我撒什么火啊!”邵骏见这人是动了真气,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一边跑还一边嚷:“离了婚再结就是二婚你这个年纪哥们儿劝你考虑好!”

“砰!”,一本杂志被砸在及时关上的办公室门上,陆昀章怒吼:“离婚怎么了?我没他还活不了了?”

邵骏走后,陆昀章烦躁地翻看微信,某个聊天框始终没有消息进来,他说让文仕棠好好考虑三天,这人就真敢把自己晾在这儿。

其实冷静下来之后他也有些后悔,那天确实有些过激,他不是个爱发火的人,挂着一幅不着调的样子才是常态,可不知怎么在看到协议书的那一刻突然就昏了头,说话没个轻重,还差点伤了文仕棠,那人那么小心眼儿,又爱端着,自己不低头,怕是死都等不到他低这个头,两天都没有消息,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气……这么想着又有些恼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让人恨得咬牙切齿,又那么的让人牵肠挂肚。

算了,陆昀章打开聊天界面,按下语音键,清了清嗓子:“那个,你消气……咳。”

手指滑到删除,换成文字输入。

在哪?

想好了吗?

然后眼睁睁看着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

不会吧,是自己那天太凶,真把人气着了?

还是这个人,铁了心要离婚,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陆昀章把手机一扔,向后瘫在椅子上,闭眼长出了一口气,他们之间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呢?

与此同时,文仕棠点开屏幕上闪烁的聊天框,手指在那两行文字上摩挲,最终按灭了手机,他把目光转向一旁,却只能看到车厢内饰,车窗上贴的双向膜阻止了他的视线,前排的驾驶位上坐着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两天前,陆昀章走后,他接到了一个电话,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电话那头的人声音低沉,带着久违的熟悉和阔别的时间席卷而来:“仕棠,猜得出我是谁么?”

空气瞬间凝固,心脏仿佛被撕裂般的疼痛被另外一种情绪取代,文仕棠手指缓缓发力捏紧了手机。

“唐继唯。”

对面的人立时笑了:“这么多年,你竟然还记得我的声音,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他也跟着笑:“这么多年你一直在背后对晟璟做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我当然时时刻刻都不敢忘。”

“不过是些正常的商业行为而已,想来你不会那么小气吧。”

窃取专利,指使陈追拉拢陆昀章联手害他,如果这些也能算是正常的商业行为的话,那大概没什么行为是不正常的。

文仕棠无心和他周旋,索性直言:“突然联系我,是想说什么?”

唐继唯语带叹息:“一别多年,你果然是越来越不解风情了。”

“好吧,好吧。”他似乎很遗憾没能好好叙旧似的“我只是想要问你,还记得p1hk17吗?”

纵然这个字眼已经多年未曾听过,可一从唐继唯口中说出,许多画面纷纷涌入脑海,引得文仕棠骤然色变。

“你想做什么?”

“你是我的学弟,我当然是想让你来一起见证我的最新研究成果,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赏脸见一面?”

文仕棠沉默一会儿,冷声道:“时间,地点。”

“你答应了?”唐继唯颇为意外,接着道:“不急,到时候我会派人来接你,只要你敢来的话。”

文仕棠笑了一下:“我有什么不敢,唐继唯,你忘了这是在哪里?我难道会怕你在这里对我动手不成?”

“是是,这里是你的地盘,我当然不敢轻举妄动。”

那人悠悠道:“既然如此,那就恭候你大驾了。”

挂断电话之后,文仕棠缓缓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面色凝重,心中风云翻涌。

陆昀章用手段揭露了陈追行贿,虽然因为他跑得及时免于牢狱之灾,但也等于斩断唐继唯一条臂膀,他早就猜到唐继唯会有所动作,却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找到了自己。

这个人要求见面,自然不会是叙旧那么简单,何况还提及了p1hk17,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这个人还没有放弃,他不知道唐继唯是否真的成功培养了这个东西,所以就算明白着是陷阱,他也非去不可,何况他要做什么,难道自己就会坐以待毙?想到这里,他眼底闪过一丝狠意,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也该做个了结了。

文仕棠给陈艾卿去了个电话做了些安排,接下来的两天,陆昀章没有回家,他也没有,约定的时间到了,一辆黑色宾利低调地停在他们公司门前,陈艾卿为文仕棠打开车门,正要跟着坐进去,却被司机阻拦,那人道:“唐先生的原话,既然是故人相见,就不要出现闲杂人等了。”

陈艾卿横他一眼:“算起来我和唐总也是旧相识,应该不算闲杂人等。”

说着就要越过他,却被司机按住了手:“请陈秘书不要为难我。”

“到底是谁为难谁?”陈艾卿面上有了愠色“我连你们要带他去哪里都不知道,就要放他一个人跟你们走?谁知道唐继唯打的什么算盘?”

“艾卿,”文仕棠探出一只手来拍拍他的胳膊“没关系,你先回去吧。”

陈艾卿皱起眉,却被递了一个示意安心的眼神:按我说的做。

“多谢文董体谅我们的工作。”司机说着关上了门。

陈艾卿目送他上了车,不知为何有些不详的预感,这样的预感几乎让他想要立刻把车拦下,却硬生生按捺住了自己。

文仕棠的决定不容置疑,不会更改,一直如此。

文仕棠上车之后,感觉到车子似乎一直在兜圈,开了将近两个小时方才停下,下车之前,司机为他提供了一个眼罩,他戴好之后,感觉自己被领进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内,这个地方的走廊设计得极为曲折幽暗,戴上眼罩几乎感觉不到任何光亮,耳边只有脚步声交叠着一下下回荡,走了一会儿,他被带到了一个房间内,领路的人转身出去,门被从外锁上,他摘下眼罩,有些不适应的眯起了眼睛。

等到终于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强光,文仕棠方才睁开眼,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这里的布置极为奇怪,四周包括大门都是银色的金属制成,密闭而空旷,除了正中一个线条冰冷利落的同样金属制成的长桌和两把椅子之外之外没有任何装饰或者家具,在正对着他的那面墙上的中间有一个凹槽,外面用玻璃镶嵌好,里面做了恒温恒湿的装置,凹槽内的水晶托盘上,静静躺着三枚方方正正的玻璃器皿,里面装着的透明液体反射着冷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前方一步远的地方,姿势如同在美术馆欣赏挂在墙上的艺术品。

听到脚步声,那个身影转了过来,数年未见的脸上看不出太多变化,正冲他颔首微笑:“阔别多年,仕棠,别来无恙啊。”

唐继唯虽然是外籍,但是长相非常中式,脸型较有棱角,浓眉高鼻,在年纪小的时候往往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青年之后却不容易变老,这时的他比刚认识的时候,除却穿戴之外看不出任何区别。

文仕棠不理他假惺惺的寒暄,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阔别多年,你的疯狂程度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你不要误会。”唐继唯摇了摇头“我的本意其实是想要找人分享我成功的喜悦的,可惜万人之上太寂寞,想想竟然没有合适的人,涣之又不愿意见我,我就只能来找你了,学弟。”

听到这个称呼,文仕棠不由得出言讽刺:“你既然知道他不会见你,就不该去打扰他。”

他抬起眼盯住那人,一字一字道:“要不是因为你,师兄也不会出车祸,更不会落得双腿残疾的下场,但凡你还有一点愧疚之心,就应该再出现在他面前。”

“愧疚?”唐继唯表情终于有些维持不住”如果不是你在背后搬弄是非,他怎么会出车祸?应该愧疚的人是你才对。”

“你做的那些违背伦理的事情,难道还指望我为你瞒着然后任由你去伤天害理?”文仕棠被挑起了怒意,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半晌,唐继唯忽然低头笑了起来,肩膀不住抽动,好像真的被逗笑了一般:“我就知道,你这个性子是不会变的。”

“好了好了,不要一见面就闹不愉快。”他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不如来看看我的造物如何?”

其实文仕棠从一进门,全部的注意力就都在墙上的那个装置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既然有人开口邀请,便起身走了过去,看着那个凹槽微微眯起了眼睛。

除了这明显非同一般的设计,光从肉眼来看,并看不出那里面的液体有什么特别,但是他知道,这里面装着的东西一旦流出,将会造成怎样不可预测的灾祸。

“你应该也想不到,时隔多年,我终于还是成功培育出了p1hk17。”唐继唯看着那小小的玻璃瓶,眼神痴迷,慢慢流露出一些遗憾“可惜啊,目前还没有办法批量培育,所以我想,”他转向文仕棠,将手臂搭在他肩膀上,双眼放光“要是我们两个能够合作,一定可以达到规模化生产,到时候这里面的利润一定非常可观,我可以和你五五分,怎么样?”

文仕棠避开他的接触,后退半步:“你觉得我是和你一样疯了会答应这种事?还是你觉得我很缺钱?”

“我知道你不缺钱,只是合作的事情,只怕由不得你。”唐继唯食指按在侧边,罩在外面的玻璃缓缓降下,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注射器,拿起一个器皿抽满液体,然后缓缓抬了起来,银色针头上透明的液体闪闪发光。

文仕棠注意到他的动作,心中警惕,一手闲闲插进西装裤袋:“这就是你今天叫我来的目的?如果我不答应你会怎么样?把我拘禁在这里,还是想杀了我?你敢么?”

那人耸耸肩膀:“你怎么就不相信我是真心想找你一起做生意的呢?但是如果你不配合,我也不在意用一些别的手段。”

说到这里,他的动作忽然凝滞,稍微偏了一下头,文仕棠这才注意到他戴了一个耳麦,片刻后,唐继唯有些讶异地道:“你通知了警方?”

他笑着摊了摊手:“我可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何况我是外籍,就算在a国犯了什么罪,也轮不到这里的警察来管,怎么,你是想要联合这里的警察对我非法审讯么?”

“遵纪守法。”文仕棠重复了一下这四个字,笑容讽刺。

“三年前,一艘注册地在国外的商船上的货物被海关拦截,上面装有大量国内禁止进口的药物,在这之前,国内已经有大批来路不明的该药物在黑市上流通,引起了当局注意,警方立刻展开调查,但都只抓到一些小鱼小虾,由于跨国境侦办的难度,没有找到幕后主谋,但是多少打击了此种药物走私的猖獗程度。”

“去年,这种药物再次在非法交易市场流通起来,我们公司的一个科研人员无意间接触到了这种药物,还和我提起,说是这种药物和我们公司的一款药功能类似,但只是刚开始的时候见效快,可是副作用明显,而且无法根治,还含有国内禁止使用的成分,甚至吃死过人,我当时有些奇怪,让人从这个方向追根溯源,你猜,源头在哪里?”

说到这里,他看了唐继唯一眼,对方果然变了脸色。

“现在你还要和我说遵纪守法这四个字么?”

“这么多年你在背后支持药品走私,你以为国内警方会毫无察觉?他们早就盯上你了。早在你联系我的时候我就已经联系到了警方,你猜猜,他们定位并找到这里能要多久?我猜,既然你的手下已经发现了警方的踪迹,那应该最多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吧。”

“你还真是狠心啊。”唐继唯说着,面上闪过一丝阴狠。

“那就要看看,你能不能坚持到警察过来了。”说完便向文仕棠扑来,同时按下桌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是么……”文仕棠闪开,一脚踹在他膝关节处,唐继唯吃痛跪倒,正要起身之时脖子已经被一把冰凉的匕首抵住,文仕棠一手握住匕首抵住他的咽喉,一手将他的手反拧到身后,脚踩在他的膝弯,声音很小却透着狠意:“你可能忘了,论格斗,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与此同时门被从外面打开,一队身着黑衣的人冲了进来,见此情况都有些踌躇不敢上前,文仕棠淡淡扬眉:“都别乱动,如果你们不想看他血溅当场的话。”

唐继唯却忽然笑了起来,面容扭曲:“都听文董的,不要乱动。”

黑衣人立刻停止了动作,文仕棠手下加重力气,狠道:“怎么样?你找我的时候,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场景吗?”

“确实没有。”唐继唯的领子被他向后勒着,咳嗽两声,“我确实没有想到你会如此铤而走险,不过,既然你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我也不好不礼尚往来。”

他冲为首的黑衣人示意:“把我们的礼物给文董看看吧。”

为首的人略一颔首,随即出去,很快取回来一个笔记本电脑,他在上面操作了一会儿,然后把屏幕转了过来。

电脑屏幕上正放映着一个视频,视频中的天色已经黑了,似乎是盘山公路一样的地方,一辆车撞在山体岩石上,车头受到强烈撞击而变形,向上滚滚冒着黑烟,这个视频似乎是被某种手持或者随身的设备拍摄,视角摇晃得很,拍摄者正向那出事的车辆走去,随着的角度一点一点逼近,驾驶位上的人露出半张脸来,只见他双眼紧闭,英俊的侧脸上一道血流蜿蜒而下,那个人的面容文仕棠无比熟悉,他们朝夕相处七年,两天前为了离婚的事情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事实上文仕棠在看到那辆车的车牌瞬间,脸色便已经白了,手指以难以发觉的幅度颤抖一下:“你想干什么?”

唐继唯拍拍文仕棠的手:“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条件了么?”

在他说话的功夫,一双手从破碎的车窗伸进去,手里握着的尼龙绳一点一点缠上了陆昀章的咽喉。

“你别碰他!”

文仕棠的吼声嘶哑,唐继唯强行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脖颈上按了下来,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文仕棠揪住他的衣领,一拳砸在他的脸上:“你不许碰他!”

唐继唯栽倒在桌子上,右手擦了一下流血的嘴角,笑容却越来越大:“你害怕了?你害怕了是不是?”

他看了一眼屏幕:“我记得你大学的时候曾经和我们说过,有喜欢的人了,难道这个人就是他?”

“这不关你的事,我说了,你不准碰他!”

“怕成这样,应该就是这个人没有错了吧。我本来也不想伤及无辜,可惜了,他非要和我作对,倒是你啊仕棠,关心则乱,一个一向以冷静理智自居的人,竟然也有为了儿女私情如此方寸大乱的一天,真是有意思。”唐继唯说着,满脸都是扭曲的快感。

“唐继唯,你想做什么可以直说。”文仕棠的手不住地颤抖,“你让他停下来,听到没有!”

“陆昀章要是出了什么事,陆家绝对不会让你走出这个城市,而我,我就算是死,也会拉你一起的!”

“先住手。”唐继唯歪头说了一句,画面里的人果然停了下来,文仕棠闭了闭眼,浑身的力气都卸去:“你的条件是什么?我都答应你。”

唐继唯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条件,刚刚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我本来想要好好跟你合作,是你把我逼到了这个地步的。现在就算是你想和我合作我都不能够放心了,所以,我要采取一种更加有效的方式。”

他俯身捡起刚才打斗中掉在地上的针头,按着文仕棠的肩膀,让他在金属椅子上坐下来,微凉的针尖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

“等你真的好好体会到这个东西的好处,我相信你会愿意和我合作的。”

带着凉意的金属在他脖颈游走,伴随着毒蛇般的声音和彻骨的寒意。

“怎么样?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警察大概三十分钟就到了,你可以等他们来抓我,也可以赌我不敢拿他怎么样,赌你有多大的概率看着这个人在你眼前去死,嗯?”

文仕棠的目光始终却落在屏幕上,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那染血的半边侧脸让他心脏揪成一团,呼吸都几乎停滞:“你觉得我有选择吗?”

话音落下,冰凉的针尖便没入他的血管,不知名的液体缓缓注入,文仕棠的手死死捏住椅子边缘,一秒钟的时间都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直到针尖终于从他的身体里抽离,白皙修长的脖颈上滚落一滴血,像是雪地上零落的梅花。

唐继唯手掌放在他两边肩膀上:“要不是你弄出这么一出戏来,我们本来可以多相聚一段时间的,现在,拜你所赐,我要走了,至于警方那边,你应该知道怎么说,不然我可不敢保证剩下的东西,会被用到谁身上去,嗯?”

画面里陆昀章脖子上的尼龙绳被解开,那双手的主人缓缓后退,上了自己的车子扬长而去。

文仕棠的胸膛从窒息中恢复过来,慢慢呼出游丝般的一口气。

唐继唯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加深了力气:“怎么,不服气?”

“棋差一招,我没什么好说的。”文仕棠冷淡道。

“你不是棋差一招,是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唐继唯走到他身前,正对着他,神情轻蔑,“再次相见,你真的让我很失望,七年前你什么都不怕,所以我才输给了你,还有涣之,可是现在,你有了弱点,有了软肋。”

“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变得如此愚蠢,如此不堪一击。”

“唐继唯。”文仕棠叫他,出乎对方意料,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和憎恨,如果非要说的话,那是一种混合着厌恶和怜悯的神情,他就带着这种神情缓缓地道:“不论我是多么愚蠢,最后会落到什么地步,至少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你,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失去过什么。”

唐继唯沉默半晌,没有回答他的话,良久探过身来,在他耳边道:“再嘴硬也没有用,现在,以及今后的每一刻,你可以好好享受了,我等着你来求我合作的那一天,到了那个时候,我希望你可以像现在一样嘴硬。”

文仕棠没能完整听完他的话,因为他感到所有的声音都离自己越来越远,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接着大脑不受控制地跌进一片黑暗之中。

医院。

陆昀章从昏迷中睁眼,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十分刺目。

他原本是开车去隔壁市见一个合作伙伴,车子上了盘山公路之后,他发现有些不对劲,后面似乎有一辆车一直在跟着他,陆昀章想要把人甩掉,正在这个时候,后面那辆车不要命一般向他撞了过来。

他的车子撞上了山壁,剧痛伴随着巨响同时袭来,撞击之下,陆昀章失去了意识。

距离车祸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陆昀章自己醒了过来,那个地方偏僻,天色也晚了,若非如此,只怕不知什么时候会被发现,他受的伤不轻,却不到致命的程度,主要是伤到了小腿,凭常识判断他知道自己大概是骨折了,剧痛一阵阵袭来,他却无暇顾及,挣扎着找到手机,打文仕棠电话却打不通,便联系了方助理,让他按自己的要求联系救护车和警方,之后才被送到了医院急救。

这时候麻药劲儿刚过,方助理守在一旁,见他醒了正想叫医生,却被陆昀章制止,他示意方助理扶着自己喝了口水,然后半靠起来,虚弱道:“说一下大概情况。”

“好的。”方助理立刻恢复成工作状态,“车祸的事情我们已经报警了,但是撞您的那个人肇事之后很快便逃离了现场,当时所处的位置没有监控,所以侦查起来会比较困难。”

“公司,包括您的父母那里,按照您的吩咐,暂时都没有透露消息。”

陆昀章嘴巴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却很小,方助理俯身靠近:“您想说什么?”

“文仕棠呢?”

“文董。”方助理的脸色有些犹豫,“文董的电话一直没有打通,所以还没有联系上,不过如果您需要的话,之后一旦联系上,我会立刻让文董赶过来的。”

“我有联系陈助理那边,得到的回复是文董有要事在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方助理的话被人打断,余焉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位医生。

出于私密性要求,陆昀章被送到了一家私人医院,他自己就是股东之一。

这时医生来到病床前,微微颔首:“您的伤势我们已经做了基本的处理,主要伤在腿部,需要进行手术,为了尽可能地增加手术的成功率和减小后遗症,我们还是建议您去国外做这个手术。d国在这方面最好的医院和我们有合作,我们已经为您联系好了最权威的医生,并且在您的助理协助下准备好了私人飞机,您如果觉得可以的话,现在就可以动身。”

陆昀章转过头去看方助理:“时间。”

“晚上九点五十七分。”

他点点头,声音有些哑:“再等一个小时。”

听到他的话,医生明显有些诧异,推了一下眼镜:“陆先生,我们的建议是希望您尽最快的可能接受治疗,虽然您的伤势并不严重,但是病情是耽误不得的。”

陆昀章沉声道:“我的意思是,再等一个小时。”

“你们都先出去吧。”

“这……”医生一头雾水地看了看方助理,意思是让劝劝陆昀章,方助理知道其中缘由,只摇了摇头。

一行人从病房退出,方助理看了一眼余焉:“你跟我过来一下。”

等到了没人的僻静处,他转过身来,看着余焉看似无害而不知所以的脸庞道:“余焉,我认识的你的时间不长,但是作为过来人我想要劝你一句,做助理这个职业,最重要的就是有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尤其是,不要做出格的事情。”

余焉笑了一下“方助理这话我就有点听不明白了,什么叫出格的事情?”

“你装听不懂,我也不介意把话挑明,陆总和文董是联姻,身后代表的是两个家族的利益,无论是文家还是陆家,想要动你们家那个建材公司都是轻而易举,你想要在他们之间插足,无异于玩火自焚,而且还可能会拖累自己的家人。”

“是么?”他眨眨眼,“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这句话也是我想和你说的,”方助理眼神森冷,“我看是你对有些事情产生了误会,才会生出这样不切实际的念头,有些关系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的,你再继续下去,结果只会是自取其辱。”

余焉笑了,眼睛弯了弯:“你认为像陆总这样的人,会甘心一辈子把自己困在家族指定的婚姻里,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度过一生?而这个人,为了工作连他的车祸都可以不闻不问,既然方助理这么好心来劝我,我也奉劝方助理一句,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就好。”

推拉半天,方助理觉得该说的都说了,结果对方还是这个态度,立刻就失去了耐心:“就算如你所愿,陆总不喜欢文董,可是他连文董都不喜欢,你觉得他会喜欢你?”

“够了!”余焉冷冷看着他,“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打工的而已,你也配在这里教训我?”

方助理扯扯嘴角:“我站在这里,是靠自己的本事,我不靠任何人,也没有想插足老板婚姻的龌龊心思,我言尽于此,如果你坚持要这么做的话,我只能告诉你,有朝一日,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完之后,毫不留情地转身而去,手下动作却不停,第不知道多少次打通了陈艾卿的电话,对方的回答还和之前一样:文董有事,不方便打扰。

方助理就有些急了:“我都跟你说了陆总出了车祸,十万火急的事情你就不能分些轻重缓急去通知一声?!!”

陈艾卿莫名其妙比他更火:“你懂个屁的十万火急?!老子现在比你更急!”

文仕棠自从上了唐继唯的车就失去了音讯,连警方都找不到人,可这话他怎么跟方助理说?怎么什么破事都赶在一起了?

他挂断了电话,方助理骂了句娘。

一个小时并不长,他再次进到病房的时候,只有余焉一个人在病床前,陆昀章扫了他一眼:“你通知陈艾卿了?”

他犹犹豫豫地点头:“是,不过文董似乎确实有些紧急的工作,要不您还是先去手术吧。”

陆昀章了然地冷笑:“无论是什么工作,陈艾卿知道之后必然已经通知过他了。”

既然如此,那就是不想见他而已。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联系院方让他们安排后面的事情吧,我父母那边,等到一切都稳定下来之后再通知。”

方助理颔首出去。

方助理走后,余焉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来,看着陆昀章,期期艾艾地道:“陆总,让我跟您一起去吧,方助理要处理公司的事情,医生护士再细心也不是自己人,我可以帮您很多的。”

陆昀章刚要拒绝,他便央求道:“我跟您保证,我只是想照顾您,没有别的想法,求您了。”

他看着余焉恳切的神情,最终闭了闭眼,算是默认。

文仕棠是第二天凌晨被发现的。

警方根据追踪车辆等方式找到唐继唯所在的位置之后,发现那是一家食品企业,并且没有发现唐继唯的踪迹,而里面的人也声称从没见过这个人,最重要的是连文仕棠也一并失踪不见,而据陈艾卿所说,他并没有回公司,那大概率就是出了什么事,带队的警察立刻调派人手展开了搜查,最终在距食品厂五十公里外的一片湖边的草丛中找到了他。

被带上车之后,文仕棠方才醒了过来,面对警方的问询,他只说是自己不小心被对方打晕,之后便没有了意识,这时候陈艾卿打过电话来,火急火燎地和他说了陆昀章的车祸,文仕棠沙哑着嗓子问:“他现在怎么样?”

“听方助理的意思是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好像是腿上受了点伤,需要做手术,据说还要出国,不知道这会儿走没走……”

“是哪家医院。”

陈艾卿报上医院名字,文仕棠挂断电话,转向身侧的警察,他脸色苍白气息虚弱,但还是坚持把话说得清晰:“很抱歉我家里出了些问题,我现在需要立刻赶过去,麻烦给我一个小时,我会配合你们调查的。”

他身边的警察看了一眼上级,警衔更高的那个点点头“好的,需要我们送文先生过去么?”

文仕棠点头:“那就麻烦了。”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陈艾卿已经等在了那里,一见文仕棠吓了一跳,这个人把西装外套拿在手里,上面沾满了泥土,领带也被取下来塞进口袋,白衬衫皱皱巴巴,领子边缘和西裤上也沾着土,头发散乱,面容甚至嘴唇更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认识文仕棠这么多年,从没见他这么狼狈过。

“你,你这是怎么了?啊?唐继唯那个神经病把你怎么了?”

文仕棠不欲多谈,只哑着嗓子问:“陆昀章呢?”

“我也是刚到这里,还没来得及问。”

文仕棠快步走进医院,连电梯都来不及等,按照方助理提供的病房号一路上到四楼,登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如此赶到病房打开了门,只看到空荡荡的床铺。

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文仕棠一步一步走到病床前,坐下来,抚摸着平整的白色床单,这个时候一个护士进来收拾东西,看到他之后有些诧异:“诶?你们是什么人?”

陈艾卿解释:“这是陆先生的家属,陆先生呢?”

“家属?”护士奇怪道:“既然是家属怎么会不知道院方为陆先生联系了d国的医院做手术,一个小时前已经坐飞机走了。”

她之前从一个年轻医生口中知道了这个病房里的人的身份,也知道了一些八卦,看着病床上失魂落魄的人,猜到这位大概就是传说中陆先生的配偶,不由得嘟囔两句:“家属怎么不早点来看,病人哪里耽误得起哦。”

“诶你是怎么说话的……”

“艾卿。”文仕棠抬起手来,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转过头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的情况怎么样?”

他转过头来,护士方才看清他的脸,只见那精致得有些过头的脸惨白如纸,不由失声:“哎呀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要不我先帮你叫个医生看看吧。”

文仕棠摇摇头:“没关系,麻烦你先告诉我他怎么样?伤到了哪里?要不要紧?”

陈艾卿在一旁听着护士在文仕棠的要求下,把从救护车赶到到陆昀章走之前所有的细节一点不落地讲给他听,他有些不忍心,试图中途插话却被文仕棠拒绝,那个人一直不动声色,听到最后问了一句“:他的伤,是不是特别疼?”

“因为伤到了骨骼,麻药过后疼是难免的,不过还好没有伤到要害,我们医生说只要手术成功,应该也不会落下什么后遗症。”

幸好他没事,幸好他没事。

文仕棠发抖的手按了按眉心,冲小护士道了声谢。

小护士点头出去,走到门前时还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男人可真漂亮啊,修养很好的样子,其实和陆先生很般配,看这样子也不是毫不在意,可是这么在乎为什么不早点来呢?她想着摇摇头,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豪门恩怨吧,不是她能懂的。

护士走后,他又在病床上坐了二十分钟,方才缓缓站起身来,走出了病房。

他的体力透支到了极限,走路都有些摇晃,陈艾卿心惊胆战地看着他,寸步都不敢离,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开导他:“你也不用着急,按时间看这会儿他应该还没到下飞机,等飞机落地之后就能联系上了,实在不行你也请几天假飞过去照顾他一下嘛是不是……仕棠!你怎么了?仕棠!”

陈艾卿一个箭步上前揽住那个摇摇下坠的身体,伴随着他的惊呼,文仕棠直直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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