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晚上,等谢知顺睡着后,我轻手轻脚出了门。
/p
那次徐来福出现后,我就悄悄用锉刀打磨了一柄短匕首,经常带在身上作为防身之用。这时连鞘绑在前臂上,只要伸手进衣袖就能立即抽出来。
/p
时值农历六月中旬,万里碧空,一轮圆月正当头顶,银光洒地清辉冷冷,视野很好根本不用手电筒。我故意在营房区拐来拐去,观察是不是有人跟踪,结果没有发现。走了一会儿我突然缩入一处没有月光的角落不动,侧耳倾听,过了几分钟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p
不可能有人时刻不间断监视了我近半年吧?我觉得自己是安全的,而且我非常非常想念狐妖,这么久无法联系到她,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所以就算是有一点儿风险,我也要去看看。
/p
确定无人跟随之后,我悄悄出了营房区,没有直接往山谷那边走,而是绕了大半个圈,再次观察是否有人跟踪,结果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p
小心能驶万年船,到了山谷内埋藏东西附近,我突然闪身到一块山岩之后,潜伏了十多分钟,还是没有动静,现在我可以百分百确定安全了。
/p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找到了藏东西的那块石头,很明显它没有被移动过。我挪开石头,拨开一层已经有些腐败的落叶,龟壳、承露盘、铜钱、黑色珠子全都在。我急忙拿起龟壳,双手合握,全身放松心里默念:表妹你在不在,快点出来。
/p
龟壳传来一阵阵暖意,但没有狐妖的反应。我有些忐忐,把龟壳塞进口袋,双手小心捧起了承露盘。还没等我呼叫,表妹的声音就在我脑海中响起:“表哥,你怎么来了?一直有人在附近监视着,要不然我早就联系你了!”
/p
我大吃一惊,竟然有人在这附近监视,难道敌人早就猜到我藏东西的范围?我急忙扫视四周,却没看到人影,在心里说:“应该没人吧?”
/p
狐妖还是很紧张和焦急:“快走,快走,快离开这儿!”
/p
我急忙把铜钱和黑色珠子塞进口袋,承露盘太大了没办法塞进口袋,只能从领口塞进衣服内,衣服下摆是束在裤头内,东西不会掉下来。收好东西我立即起身往来路跑,没跑几步,左前方一棵大树后闪出一个人影,飞奔跳跃拦住了我。
/p
“嘿嘿,我等你好久了!”
/p
那人得意地说,他身上没有穿道袍,并且戴了一顶草帽遮住了上半截头部,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是周健!他摘下了草帽,细眉小眼,长相平庸还有点儿猥琐,此刻眼中带着贪婪和得意,更是面目可憎。
/p
我自量不是他对手,急忙后退几步,往左右和后面看。左右都是山坡,坡度大,杂木丛生不利于奔跑,后面是通往岩下村,那边我不是很熟悉。
/p
周健一步步逼近:“不用看了,我师父就在你后面,你无路可逃了。乖乖把东西交出来,我还可以饶你小命!”
/p
狐妖就在承露盘内,需要依赖承露盘生存,我绝对不可能交给他。白鹤真人在附近的可能性非常高,等他赶到我就更没有机会了,所以我立即打横向左侧山坡跑。
/p
盛夏时节草木丰茂,山坡脚下没多少大树,到处都是大半人高的野草、荆棘和灌木丛。我慌不择路,在杂草丛中乱蹿,脸被割破了,手被刮伤了,裤脚本被扯破了,所有这些都顾不上。没跑出多远,我后肩头被一件重物击中,失去平衡向前踉跄扑倒。
/p
我刚跳起来,周健已经冲到了,右臂被他扯住猛力一拉,再次跌倒。周健立即把我的手往后拧,以肘部重击我背部,并且整个人压在我背上。我痛得惨叫一声,拼命挣扎,可哪能挣得开?我右臂都快要被他拧断了,巨痛难忍,身体被他压住,而且他另一只手叉住了我后脖子,把我的脸紧紧压在地上,我再也动不了了。
/p
“自小子,看你还能往哪里跑!我告诉你,你是阎王注定要死的人,我杀了你也没半点罪过,再不把东西交出来,我现在就掐死你!”
/p
我相信他急了会杀我,而且他明显练过武术,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我不甘心,不愿就这样屈服,被抢劫是一回事,怕死服输主动交出又是另一回事,他可以让我输却不能让我屈服!
/p
周健见我没再猛力挣扎,松开了掐我脖子的手,往我裤子口袋掏摸。他先摸到了龟壳,掏出一看,惊“咦”了一声,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脸,我也能想像得出此刻的脸上满是惊喜、兴奋和贪婪。这是一件罕见的宝物,而他是一个识货的人。
/p
“这是不是你从山洞里面偷出来的?”周健问。
/p
我没回答他,他把龟壳放进自己口袋,又从我另一边口袋内掏出了铜钱和黑色珠子。相对于龟壳来说,这两件东西就逊色多了,他毫不客气也放进了自己口袋。
/p
“还有一件东西,刚才我看到了,快交出来!”周健拧着我手臂的力量加重了几分。
/p
我痛得惨叫一声,而心里的痛苦和绝望更堪,我费了那么多心血,冒了那么多风险,本以为可以坐享成果,结果却被他一锅端了。
/p
周健见我还是不肯讨饶,在我背上重重砸了一拳:“还不拿出来,想死是不是?”
/p
“没有别的东西了!”我咬牙切齿地说,不是舍不得承露盘,而是不舍狐妖,她值得我拿命去换。
/p
周健不信,松开了压着我后背的膝盖,但还是拧着我的手,把我翻了半个身,一下就摸到了我腹部的承露盘。他三两下扯开衣服,承露盘掉了出来,他捡起承露盘细看,瞪大了眼睛,就像是一个贪婪的铁公鸡看到了金元宝:“这是什么?竟有如此浓郁纯粹的灵力,都快要凝聚成液体了……”
/p
他惊喜之下忘乎所以,拧着我手臂的力量大幅减弱,这时我听到了狐妖的声音:“杀了他!”
/p
我几乎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猛地挣脱了周健的手,拔出左袖内的匕首刺向他。此时周健面带傻笑,眼神迷离,竟然不知道闪避,匕首正中他胸口,直没到柄。
/p
周健惊叫一声,急忙丢了承露盘,就像是被蛇咬了一口。然后才发现我的匕首已经刺中了他,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
/p
刚才我的动作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根本没有想太多,直到这时才想到自己把匕首刺进了他胸口,而且是在靠近心脏的部位。震惊之下我急忙缩手,把匕首拔了出来,立即一股鲜血标射而出,喷了我一脸。
/p
“你,你……”周健又惊又怒,伸手来抓我。我本能地一挡,就把他的手挡开了,他的手已经没多少力量。
/p
我被喷射的鲜血吓坏了,慌慌张张捡起承露盘就跑,狐妖的声音响起:“别慌,别跑,再刺他一刀,一定要杀了他!”
/p
我停下了脚步,心里十分清楚不杀周健的后果,但我还是没有勇气回头再刺他一刀。我从来没有杀过人,而且杀人是犯法的,刚才可以说是出于自卫反击,现在再回头捅一刀……
/p
突然“嗤”的一声响,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射上数十米高空后爆开,亮光更加刺眼。
/p
狐妖惊呼:“不好,这是呼叫他同伙的信号,快杀了他,拿回东西再走!”
/p
我这时才真正缓过神来,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三种可能!我立即返身冲到周健身边,这时他已经倒在地上,用一张符按在胸口,好像没多少血往外流,却不知是血快流光了,还是用止血符止住了。
/p
我扑向前一刀刺向他胸口,周健以左手架住,我左手用力推开他的手,捅了一刀立即拔出再捅。此刻我已经红了眼,心中只有愤怒和杀机,连续捅了好几刀。周健开始还会惨叫,叫了几声只会咯血,连手都举不起来了我才停下。他的小眼睛睁得极大,嘴里有鲜血喷出,状极骇人。我迅速从他口袋里拿出属于我的东西,跑下山坡,沿着小路狂奔。
/p
“你身上都是血,不能回去。”狐妖说。
/p
我急忙停下,脑海中一片混乱:“那怎么办?”
/p
“白鹤老道一定就在附近,会沿着血迹追来,快去工地那一边的小溪,把你身上的血洗干净,然后沿着小溪走。”
/p
有狐妖给我出主意,我稍镇定了一些,一边往前跑一边用意念问:“你现在怎么能随时跟我说话了?”
/p
狐妖道:“承露盘非常适合我休养,我的能力比之前强多了,但我还是不能长时间离开,也不能离开太远。”
/p
天可怜见,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只是我杀了人,还惹上了白鹤真人甚至是整个金钱帮,真的是后患无穷。
/p
狐妖轻叹一声:“唉,你不杀人,别人就要杀你,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要记住这个教训,下次不得不杀人时,务必一击毙命,否则反受其害。”
/p
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从距离来判断正是周健倒下的地方。我不由大惊,狐妖也有些慌了:“快跑,白鹤老道追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