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几天是几天吧!”萧纵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方巾用热水润湿后递给了苏家婶子,他没忘记自己现在是男儿人,顾双笙担心的很为了避嫌不好意思进来,他向来没皮没脸惯了无所谓。
只是,毕竟男女有别,也估计是因为自己的行动都在表明他是一个正直的人,所以每次萧云浮生病后都是他在照顾,而苏家婶子也理所当然的让他打个下手。
这些年,他不该看的,该看的,也都看过了。
“你真这么想?”
“您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吧!”萧纵知道她这是有事要说,而且他们这几家人都或多或少的有着某种不可分割的联系。
“云浮这次,她身子骨好我倒是不担心会出现什么问题,只是完全好下来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不成了的。”
“看这样子就知道了。”他不以为意,也知道她想说的并不是这个,却也不问,只管等着。
“这次下山遇到的事还有点大。”苏家婶子看了他一眼,很多这些大人知道的事都瞒着他,他便也不说问,就像他走商认识的那些人一样,萧云浮不问他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他们,都是互相信任彼此的人。
“这寨子怕是待不下去了,最多一两年了,纵儿你还是早些做考虑吧!”
“我自然是知道的。”他沉默了一会看着床上平静躺着的人,他握着她的手慢慢舒展,“她总算是能消停了不是么?”
“你这孩子。”苏家婶子无奈的摇摇头,“你和双笙就是太惯着她了,以前也是,她总有人惯着。”
“是啊。什么时候不这样麻烦了我还真有些不确定。”
“你将她扶起来。”苏家婶子将用热水浸泡过的银针一一擦拭干净,又拿出一个小瓷瓶来过了药,把那灯盏拿得近了些。
“她是哪受的伤?”
他进来的时候衣服早就换好了,大概是寨子里的厨娘先过来帮忙了,后来忙着烧水便去照顾隔壁的男人了,只是还未收拾完好。因此,他并不知道这次伤的是哪。
“你放心好了。”苏家婶子宽慰道,“没伤到筋骨,云浮早些年便跟着她师父闯荡江湖,该躲的总该是躲得过的。”
“那就好。”
他从小就知道萧云浮将自己的一身本事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就好比顾双笙看见武学奇才后即使是敌人也不会舍得杀掉一样,这两人总算是有一个算得上兄妹的共通之处了。
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总是格外的执着。
“我还怕她醒来之后因为再也不能行事跳脱而千方百计的缠着我闹呢?看来是我/操心了。”
“那个男人是青山书院的人么?”
“这我可还真不知道。”苏家婶子摇头,“我来后她本来是晕过去的,或许是下面人搬弄的动静大了些,抓着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先救那人。”
“我知道了。”萧纵抱着她,觉得她身体的温度越来越冷,本来外面就下着冷雨格外冻人,屋内因厨娘间或两炷香的时间就往里头送上好几桶热水才勉强比外面好上一些。
他抱着她的手微微一沉,他忽然想到要是哪一天萧云浮没了他会怎么办,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都过去了,磕磕绊绊也不少了。
他都习惯了她对他笑,对他闹,只觉得是自己亏欠给他儿子的,可是有一天她没了呢?
苏家婶子是个敏感的人,萧纵周身气质的变化她看在眼里,心里有些难受却还是拍着他的手安慰,“没事的,就是吸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我给扎两针排出来就好了。其他地方我都给处理好了,都是些皮外伤,只要防着这段时间别染了风寒就好。”
“嗯。”萧纵点了点头,苏家婶子的针扎完了他依旧还是那样抱着她,生怕一不小心这个人就这样从他眼前溜走了。
他将被子往她后背上盖住,默认般的做了人形靠垫的躺在床柱上,让她半趴在自己胸膛上。
“还有什么要做的么?”他看着苏家婶子。
她不解的皱眉,“纵儿的意思是?”
“我今晚在这陪着她,时辰到了就帮她把针罢了。”他顿了顿,“你明天再过来吧,我可能几天都过不来了。”
“寨子里最近又怎么了么?”她没听苏怀衣给她提过,而且这几日比起前段时间的鸡飞狗跳也没什么大事发生,除了今晚。
“你知道什么叫树欲静而风不止么?”他看着她,嘴角噙起一某笑,苏家婶子觉得眼睛有些刺痛。
这笑不似往常那般故作出来的猥琐姿态,而是让人觉得安静沉稳,像是深思熟虑后在谋划着什么势在必得的事。
“当年她带我去过很多地方,恐怕连她自己都忘了。”他闭上眼睛像是在回忆,“每一次都在躲着什么人,我都记得,只是她从来不在我面前表现出她的慌张。
她也害怕,怕哪一次的迁徙,我会不会与她成为永远的分别吧!青山书院的事没那么简单,苏姨应当是知情人吧!”
“我……”
“不用说,我知道你们这样是为我好,不该知道的事,最好一辈子也别让我知道吧!”
“一辈子不知道。”苏家婶子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不断重复的喃喃自语着。“是啊,最好是一辈子都不知道。”
“您说,有这个可能么?”见她不说话他又道,“我猜,是没有的。”
“……”苏家婶子已经不敢再同他说下去了,将药箱收拾好了堆放在桌上才道,“我明天来换你。”
“好。”他点点头,“让他们都下去睡吧,给怀衣说声让他帮我收拾收拾东西,明天一道走。”
“你要下山?”她身子一顿,原本想的也只是山上的事,可选择这时候下山显然是外面的事比山上更严重了。
“嗯。”
“你是私下下山?”定然是刚才突然做的决定,苏家婶子忽然想到方才他陡变的气息,是为了云浮吧!“双笙?”
“他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我不在了,他自然就轻松了。”
苏家婶子静静地看着其貌不扬的少年,特别是他硕大的身材缩在一个娇小的女装壳子里,明明是那样一个滑稽的形象说这话的时候却觉得莫名的心安。
“嗯。”
“苏姨。”他叫住正要出门去的人,“沈书辞在外面,你安慰安慰他吧,见一面后就带他回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