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先生的法子倒是真好啊!”
晚上的时候萧纵正躺在画舫的中厅里,看着画舫上的伶人唱着小曲。
现在,他成了安享晚年的老太爷。
好在为了避免看见不该看见的人,这两日,他都是带着黑纱见人的。
卫昭业,想见他真面目,面对这么一个谨慎的人,他还真是有点为难了。
“好不好要看用的人怎么想。”
萧纵吃着果盘里的糕点,台上的人见他没什么反应,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始了。
“南先生是这画舫背后的主人?”
“不是我。”萧纵否决了,他现在身份可多了。
聪明的人很多,像是徐沐年那样蠢萌的,还有面前这位一身傲气的,都是会多想的人。
“红影,跟我长得有点像的,你可能是认错人了。”
卫昭业想了想,是听说万州城里来了这么一号人,不过那已经是近乎两月前的事了。
大概是红影走了他就来的,再加上先前有红杉在城楼上对他说的那样一番话,他现在便是和徐沐年一样信了南玄和红影两人为同胞且不和的传言。
流言止于智者。
这东西,红杉很擅长利用人心,不用想,也知道徐沐年更加的误会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今天来,是想问问,南先生,让红杉送去的白色粉末是什么?
真的有奇效?”
“噗!”萧纵吃着水晶糕呛着了,“失礼了失礼了。”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糕点,一身黑色的衣裳,沾了些许白色粉末。
“我去换个衣裳。”萧纵一笑,对着台上的人道,“别唱了别唱了,伺候钦差大人。
他要什么曲子,你们就唱什么。”
“是!”
台上几伶人原本就是搭台表演拍戏的,这卫昭业一来,他们现在是分外的紧张了。
卫昭业可能也是发现了这点异样,“我,你们随意吧!”
他今天来找萧纵,本来就是解惑来的,摆谱这种事,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收敛。
对于自己佩服的人,摆拍是最好不要的,到时候若是成了敌人,吃大亏的就是他了。
“奴不敢。”台上的伶人道,“有曲子,不知钦差大人想听什么。”
“我不爱听。”
这话一说,伏案在台上的人,现在更是不敢多说话了,他们一声不吭的跪在地上。
卫昭业想着萧纵出去前,他们在台上显然就是很放松的自己唱着自己的,时不时的还打闹一二,为何萧纵一走,自己留在这就这样呢?
他没想明白。
“这......”萧纵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两边这么对立着,“钦差大人,是否是他们得罪您呢?
您看,我这平时疏于管教的,他们也不该我管。
都闹习惯了,今天要是有什么事,您能大人不计小人过么?”
卫昭业心里苦,他没觉得自己哪句话出了问题。
“我......南先生,我真没有。”
卫昭业再度尝到了百口莫辩的感觉,小时候那个老道的谶言,后来巫师婆婆的话,再后来是南玄离开溯京......这一路上他想为自己说清白的时刻很多,可是没哪一次像现在这样的无助。
南玄,他是欣赏的。
他,不能对南玄做什么。
这是他在心里对自己最后的底线。
“你们先下去吧!”萧纵摆摆手,“下次看清楚点,不是谁都像我这么好说话的。”
“是,奴再也不敢了。”那几个伶人跪在地上,“奴等告退。”
“刚才没得罪您吧?”
卫昭业见到南玄再度惶恐的看着自己,他一直愣愣的看着,他总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深黑的陷阱里,他出不来,外面站着南玄。
那种窒息的感觉让他一阵后怕。
这一刻,他知道了。
南玄,是只蝎子,带着刺。
“没,没有的事。”卫昭业讪讪道。
萧纵给他添了茶,“钦差大人找我是因为那白色粉末?”
“是。”卫昭业见他要说正事,只好将先前心里的不适感排解掉,“那是什么?”
“普通的生石灰而已。”
“生石灰?”
“是啊!”萧纵道,“也是药材铺里的一味药。
随处可见,容易找,药铺里也卖得很便宜。
只不过最近城内的小药材铺,现在人都很少了,最大的药材铺掌柜的举家搬走,我也是很无奈。
红杉找来的也不多,现在将就着用吧!”
卫昭业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如果只是普通的药材就能治的病,根本不会扩散到现在这样的程度。
卫谦不让他回去,一是因为事情还没办好,二则是因为这瘟疫。
如果可以,他能在这一带站稳脚跟,为着这个可能,卫谦不让他离开。
卫昭业是无助的,可是看到南玄之后,他像是迷失在半夜的孩子,忽然找到了亮着灯光的家。
他想,或许,卫谦说的,他能利用南玄达到。
“钦差大人就没看明白?”萧纵指着自己新换的衣服,“好看么?”
“和刚才那件相差无几吧?”
直男审美。
萧纵在心里骂了一声,尴尬的一笑脸色立刻耷拉下来,“暗纹不一样,刚才是野鹤,现在是冬梅。”
“那有什么区别的?”
“......”
萧纵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要和直男一般计较,不然他会累死自己的。
萧纵深吸一口气,这人三年前不是挺有脑子的么?几次追他,他都差点没命了。
难道是溯京的风向变了,他也跟着膨胀了?
所以,连最基本的思考都不会呢?
“我这衣服就按你说的是一样的吧?
刚才上面的白色粉末,我拍不掉,和送出去的石灰有什么不同,你知道么?”
“没什么不同。”
卫昭业这次总算是回了萧纵一个满意的答案,否则他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这样一个折磨人的小鬼了。
是,卫昭业在萧纵眼中就是个,喜欢捣乱的小鬼。
至于大鬼,快要不行了的卫谦,很佩服,可以不眨眼睛就将自己的人头送出来。
论魄力,他还是萧纵见过的第一人,当然,得先排除掉铁沁尔那家伙。
他的脑袋也被摘过,云里雾里的,感觉像是在做梦,实际上从旁人的反应中也能知道,那绝对不是梦。
“就是没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