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许久,还是不见京喜回来。
李渡什心中有隐隐不详,强装镇定的和京令拉着家常:“京喜最爱吃雪花酥了,上次那盒做的不太地道,我就给你了,今天特意让膳房照着她家乡的味道做了两盒正宗的雪花酥。她要是再不回来就不好吃了。”
江央回忆起今天碰到京喜时的状况,不禁一阵担心:“姑娘,上午我撞见她时,看她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不我出府找找吧!”
京令三两步跨上前去:“江央,我和你一起去!”
李渡什停下来回踱着的步子:“也好,有江央在我也放心。你们俩注意安全,快去快回。”
二人提了盏灯笼就往府门外走去。街上偶有商铺摊贩还在营业,寻欢作乐的男子也不再少数,却鲜有女子的身影。
京令微微皱着眉头跟在江央身侧,江央默默关注着路过的每个人,一幅谁都有可能是拐走京喜的歹徒之势。二人走街串巷,一声声高呼着京喜的名字。
迎面走来一个身挟大刀的衙役,橘皮脸上全是‘尔等刁民’之态,语气不耐烦的冲二人嚷嚷:“大晚上的叫唤什么叫唤?”
京令笑答:“大人,我们找人。”
“找人?找什么人?”那人边说边色眯眯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京令刚想说话,被江央一把拉在了身后:“我们是李府的人,还望通融一下。”说完便把腰牌往前亮了亮。
那人一见腰牌,连忙拱手道:“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只是一会儿就要宵禁了,还望二位不要太难为小的……”
“放心,宵禁之前我们肯定回去。”江央说完就拉起京令走了。
话分两头,京喜到底去了哪里?
原来,京喜得知小姐中毒后,联想到之前莫名其妙出现的兰儿,当下就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初心只是想让小姐出个丑而已,万万没想到那包“千音散”竟是毒药。
于是,她一大早就出了门,要去十里街尾的茶馆找那“兰儿”好好问问,为什么要骗她!可任她把十里街来回走了不下十遍,压根也没发现什么茶馆!
京喜彻底傻了。“兰儿”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京喜在十里街尾无魂的游荡,心中满是懊悔和害怕。
眼见夜色越来越沉,京喜缩在墙角默默流泪。李府是回不去了,她不敢再面对小姐。就算小姐原谅了她,她也没脸再见李渡什了。
走着走着,眼前有一方水井。死了吧,死了一了百了。京喜靠在井口边儿上,泪如泉涌。
正在她踌躇无措,欲寻短见之时。鼻尖飘来一阵不算很好闻的浓烈香气,一睁眼,面前立着个熟悉的身影:“我就知道你会在这儿找我,正好我也有事儿要交代你去办。”
京喜忽的起身,蹲的太久头有些发懵。她一把抓住面前的女人,厉声质问:“好你个兰儿!你还想利用我吗?为什么骗我!你知道吗?我家小姐差点丧命!我再也回不去李府了!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到底是何居心!”
兰竹嘴角挂上一抹笑意:“我骗你什么了?你说你想整整你家小姐,所以我才给你的‘千音散’。”
京令看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更加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气:“你!你根本没告诉我那是毒药!你就是存心害我!”
“我是没说那是毒药,可你家小姐不也没事吗?”兰竹不想再与她争辩和解释,话锋一转,“好妹妹,可别忘了你前前后后收了我多少好处。现在你我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何不干脆为我所用?姐姐日后定不会亏待你!”
京喜冷笑一声:“呵……为你所用?我现在根本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是,我是贪财贪吃,那是因为我穷怕了、饿怕了!可我跟你不一样,我还有良心!”
说毕,京喜忽的扑到了兰竹身上,一把抱住兰竹将她摔倒在地,骑上她的腰,掐住了她的脖子:“我已经活不了了!这就杀了你给小姐报仇!黄泉路上也好有个垫背的!”
京喜的手臂愈加用力,怒红的双眼直直瞪着地上的女人,任她的腿脚如何反抗都不松手。
兰竹被她掐的面色酱紫,头上身上全是灰土,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就在二人扭打僵持之际,兰竹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直直插入京喜的腹部,反败为胜。
京喜惊讶的张大嘴巴,浑身一软,重重摔向一旁:“兰儿,你……”
兰竹坐在地上,大口的喘了会儿气。待体力恢复一些后,她用力拔出插进京喜腹部的那把匕首,跟着带出的温热鲜血溅了自己一脸。接着用尽全身力气又朝她腹部连捅几刀:“不知好歹!去死吧你!还有,我不叫兰儿。”
江央和京令刚好行至近处,听到这边有动静,立马朝京喜的方向大步奔来。而兰竹隐隐听到有人声将近,没等她们过来,就已经逃跑不见。
“京喜!”
江央一声撕心裂肺的高呼,几步跌到京喜身旁,双臂将她死死环在怀里,双目赤红,青筋暴起:“是谁!是谁害了你!”
京令半跪在地上,狠狠抓着京喜的手,大滴大滴的眼泪滚滚而下:“上次答应给你做的钱袋,今天我刚做好,正计划给你呢……你看……”她从身上掏出钱袋赛到京喜手中,原本乳白的钱袋瞬间被血染得鲜红。
京喜直直的看着前方,眼神已经涣散,微微的颤抖着双唇:“告诉小姐……我……不是要给她下毒,是……兰儿……骗了我……”
“好!我一定替你告诉小姐!”江央说完就将她背在身上,疾步匆匆的往府里赶,眼中的泪水已死控制不住的往下流:“上次给京令的雪花酥不地道,姑娘专门让膳房给你做了正宗的雪花酥,咱们这就回去吃……”
京令按着她血流不断的伤口:“京喜!你千万别睡!以后什么活儿我都替你干了……京喜……”
京喜在江央背上一步步颠着,腹部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走过的路上。她嘴唇微张,可终究没有发出一个字。
目光之中仍是初见时那般无助:小姐,你到底只能救我一次……
到达李府门口,终于,她闭上了眼睛。再也不用因为饿极了去偷拿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