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朗吃痛, 他本来就是一介手无寸铁的书生,在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面前,毫无抵抗力。
“明明是娘娘你叫我来的——”他的眼里写满了无辜, 桃花眼一颤, 往旁边看过去,似乎是想找一个人帮他。
连旁边的宫女都有些忍不下心来, 只是迫于纯贵妃的压力,只能侧目装作没有看见。
“我?”纯贵妃似笑非笑:“本宫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啊?”
看到纯贵妃如此嚣张的出尔反尔, 夏朗震惊了:“您刚刚明明说过啊!”
他环视了一圈, 发现旁边所有的奴婢都是一脸低眉顺目好像没有发现的样子, 知道自己是栽了。
夏朗对系统说
系统说
夏朗看着已经拿起板子的太监, 依旧淡定的跟系统说
系统问
说话间,夏朗已经被狠狠的压在了地上。
纯贵妃把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给我打一百大板!”
这宫里的板子是特制的,本来打人就痛,再加上纯贵妃要求, 拿着板子的太监都下了狠手,一板下去,夏朗的后背已经开始渗血!
夏朗表面上做出一副忍痛的表情, 其实根本感觉不到痛, 还有空跟系统闲聊。
夏朗说
话刚刚说完,又是几板子下去,夏朗的后背皮开肉绽。
系统虽然屏蔽了夏朗的痛觉,但是还是能看见夏朗的生命值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夏朗刚好听见了旁边传来的脚步声。
下一秒,一双明黄绸面的鞋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宫内能穿这样鞋子的,只有一人。
夏朗努力抬头,看向走到他面前的萧韶。
你说是吧,小厮旺,财?
萧韶甩开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好了一身皇帝常服,跟刚刚那个畏手畏脚的小厮毫无一致,他并没有叫停纯贵妃的动作,而是优哉游哉又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了夏朗面前,看他挨打:“咦,这是谁?”
就连纯贵妃都被突然出现的萧韶给吓了一跳,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好像就看见萧韶突然一下出现在了那里,正在饶有趣味的看着挨打的夏朗:“参见,陛下!”
其他的宫女和正在打人的太监看到萧韶,连忙跪下来行礼,自然也停下了手上的板子,只是这个时候夏朗身上已经鲜血淋漓,根本抬不起头来了。
“纯贵妃好兴致。”萧韶唇上抹过笑:“这大白天的在打人呢。”
纯贵妃心里直打鼓,一时不知道萧韶是在责怪她还是只是随口一说,只好强行干笑的答道:“没没有,臣妾只是在处置一个擅闯未央宫的太监而已,”她故意抹去了那人的身份,希望萧韶不要看的仔细。
“哦?太监?”萧韶看了看夏朗被血浸透,但是还是能看出并不是太监制服的青衫,问道:“朕怎么看着,不像是个太监啊?”
夏朗低眉顺目,心里却在说。
装,还给我装!
谁把我带到这里来的!除了你还有谁!现在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纯贵妃的声音也带了一丝颤抖:“臣妾也不确定这人是不是太监”她看着萧韶,急急的想给自己找个理由:“但是这人一声不吭的强行闯入未央宫,皇上您不是说过,未央宫不允许他人私自闯入的吗?”
“我没有,”夏朗从牙缝里挤出一点声音,他失血过多,已经非常虚弱了,声音细弱蚊蝇:“我没有擅闯。”
这声音刚好被耳朵很尖的萧韶听到了:“你说你没有『乱』闯?”
夏朗咬牙道:“臣夏朗臣是皇上刚封的刑部侍郎,奉命来取案件卷宗,不小心误入了未央宫,冒犯了纯贵妃娘娘。”
他很聪明的没有把纯贵妃和他之间的那一段对话说出来,在这种他孤立无援的时刻,即使他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为他作证的。
“哦?”萧韶似乎来了兴致,竟然几步走到了纯贵妃的位置上,纯贵妃连忙起身让位——她可不敢跟萧韶坐在一起。
萧韶坐在了纯贵妃刚刚的椅子上,看着底下鲜血淋漓的夏朗,说道:“那就的确是擅闯了,纯贵妃罚的,也没有错。”
纯贵妃一时竟然不知道萧韶究竟是什么意思,在旁边尴尬而立,不敢说话。
萧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打啊,怎么不继续打了?”
纯贵妃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夏朗打断了。
“皇上,若此罪亦惩,更甚者何惩”夏朗说:“臣确实有罪,但是罪不至死,而纯贵妃娘娘这样在宫内动用私刑,也应当收到惩罚!后宫之人,本就不应有行刑的权利,应该移交宗人府!”
萧韶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你倒是胆大。”
这已经是他跟他寥寥几次见面,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了:“但是朕就是偏心纯儿,想这样做,怎么办呢?”
一旁的纯贵妃听到萧韶一声纯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夏朗说:“皇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若您这样偏爱纯妃,其他大臣也见着效仿,百姓也跟着效仿,那将祖宗家法又置于何处?那这天下,不就要『乱』了套了?“
萧韶看着夏朗浑身是血,躺在地上,还能振振有词的跟他理论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饶有趣味的光芒,还没有开口,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了太监的声音。
“太子请安——”
萧韶把刚刚的表情收了收,恢复了严肃:“让他进来。”
夏朗的耳朵也动了动,连太子都来凑这份热闹?
萧怀予从门口走进来,然后冲着萧韶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萧韶表情微微柔和:“快起来吧。”
他对自己的这个便宜儿子还是有几分好感的,因为他几乎就是卿玉手把手带大的,萧韶能从他身上,看到不少卿玉的影子。
“儿臣听闻母妃动用私刑,甚至惊动了父皇,特意来向父皇谢罪。”太子说:“夏侍郎,是孤指错了路,才让他误入未央宫,冒犯了母妃。”
一旁站着的纯贵妃简直要气炸了,这对父子,一个过来直接抢了她的位置,还优哉游哉的喝起了她的茶,让她在一边站着,另一个更无语,居然上来就直接定了她的罪!
“恩?”萧韶微微皱眉:“居然是这样?”
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和卿玉的清冷『性』子像极了的太子,居然会出来为夏朗说话!
“孤刚刚在未央宫外偶遇了夏侍郎,”萧怀予面不改『色』的答道:“夏侍郎身边的小厮走丢了,问孤如何出宫,孤一时恍惚,给夏侍郎指了一条错误的路。”
“是这样吗?”萧韶问道夏朗。
夏朗不知道为什么仅有一面之缘的太子居然会为自己说话,看向萧怀予的目光带了一份感激:“是的。”
不管怎样,他不能死在这里。
萧怀予看到他的眼神,不动声『色』的还给了他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
萧韶把下面两人的互动完全看在眼里,低低的笑出了声:“既然太子出来解围解释了事情真相,那纯儿可以饶过这夏侍郎一命吗?”
纯贵妃哪里敢说不好?只好连声应了。
“既然如此,那朕就先走——”萧韶刚起身,就被夏朗的话停住了脚步。
“请皇上,处置纯贵妃娘娘。”夏朗趴在哪里,声音微弱但是却掷地有声。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夏朗的话给震惊到了,就连萧怀予也微微一『色』变。
这样的夏朗,让他想起自己的父亲卿玉公子
“纯贵妃娘娘虽然位居高位,但是依旧是后宫女子,律法规定,后宫女子不得动用私刑,”夏朗说:“臣身为刑部侍郎,应当按律法断案。”
萧韶简直想笑,你自己都快流血而亡了,还想得到什么律法?
但是看着夏朗的神情坚定,他的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夏朗说
萧韶马上反应过来,眼光一抹,“那你说,这事该如何是好?”
竟然是把这个烫手的山芋又推回给了夏朗,如果这个时候夏朗说出什么惩罚,萧韶应了,那纯贵妃记恨的就是他了。
“纯贵妃是后宫中人,”夏朗说:“按照律法,应当移交宗人府处理。”
纯贵妃大吃一惊,蹙眉站起:“你——”
让她去宗人府?天大的笑话!
那种下等宫女去的地方,她堂堂贵妃,怎么可能?
“后宫之人,无论身份高低贵贱,一律都受宗人府的管理,”夏朗说:“要说有什么例外,那可能只有陛下破例封的内臣大人卿玉公子吧。”
萧韶淡淡道:“你是真的胆子大。”
他见了夏朗没几次面,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提卿玉了。
龙有逆鳞,而夏朗,却在萧韶的逆鳞上蹦迪。
夏朗心里这么说,但是脸上血污遍布的脸上却『露』出一丝苦涩至极的微笑:“臣——”
他只说了一个字,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晕了过去。
萧韶下意识的想上前一步扶起他,结果却被太子抢先一步。
萧怀予抱起昏『迷』的夏朗,目光紧紧的盯着他:“快宣太医!”
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夏朗昏过去的那一刻,突然想起了父亲在病卧在床上的时候的样子,下意识的抱起了他。
萧韶看着萧怀予抱着夏朗紧张的样子,突然觉得若有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