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让开——”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围观的妖众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几名穿着软甲的妖族修士来到叶逍的身前,为首的是一位顶着两只角的老者,从气息来看是一只老山羊成精。
“在下乃是羽邙山庄的管家杨成肖,我家主人在今日将会举办一场宴会,特意让老奴前来邀请,还望几位给与几分薄面。”
“不劳杨管家费心了,我等还有急事,就不凑这份热闹了。”江荨赶紧开口推辞。
他们本来就赶时间,再说这祈明妖王是敌是友尚未可知,若是雨落天晴的帮手,他们此不是狼如虎口?
“我去。”叶逍看着杨成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江荨瞪了叶逍一眼,着急道:“叶逍!”
叶逍也看向江荨,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好,那在下就不打扰几位了,今夜在羽邙山庄再恭迎几位。”
老山羊行了一礼,带着几位妖族修士离开了这里。
“叶逍,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是早就说好了,采购完能源就离开这里吗?”江荨没好气的问道。
叶逍沉默了一会,直到江荨的气消了,才缓缓开口,道:“刚才那个魔族,是魔君的儿子。”
“魔君的……儿子?”江荨缓有些疑惑的重复了一遍。
“魔君……”楚门迎风似乎想起了什么,十分激动的说道,“一百年前渡河而来的新神?”
“新神?应该就是了。”叶逍想了想,新神大概就是这个世界上对仙者的称呼。
叶逍从脖颈取下一根红绳,红绳的尾端系着一枚叶片,然后递给江荨。
江荨收起白艾机甲,有些疑惑的接了过来。
当她的指尖接触到叶片的那一刻,她的意识瞬间与之相融,在叶片的世界里,她看到一枚碎片,那是魔轮的碎片。
“给我这个干什么?”
“去前面的客栈买些吃的,然后你和周彤带着它去泽亚吧。”叶逍拉了拉白色的斗笠,独自一人向前走去。
江荨追了上去。
“不行,周舟说过,你和碎片都要安全到达泽亚。”
“会有危险,你们……太弱了。”斗笠下,传来叶逍冷酷却现实的话。
江荨拉住叶逍的手凝固了一瞬。
之前的雨早已经随着祈明妖王法身的到来而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空气有些湿润,一阵清爽的风吹来,叶逍的长发随风而动,以至于挡住了江荨的视线。
“祖父前些天去世了,小姑奶奶也失踪了,叶哥你现在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了,我……不想走。”说着,周彤不争气的湿润了眼眶。
长久的沉默,只余清风不止。
“要不,就让他们留下吧,反正距离死灵星爆发还有几天,若是出现意外,再送他们离开也不迟。”楚门迎风的声音响起。
“嗯嗯。”周彤连连点头,充满期待的看向叶逍的背影。
……
“唉——”一声长叹,带着些许无奈与惆怅。
“那就一起去吧。”叶逍轻声开口,“到时遇到了危险,立刻离开这里。”
“知道了。”
江荨松开拉住叶逍的手,“噗呲——”一笑,轻快的跳到叶逍的身前。
抬起双手,认真的将龙梧叶替叶逍挂好。
叶逍体态修长,要比江荨高上一个头,再加上他本身带着斗笠,江荨只得踮起脚尖。
怎奈叶逍这般不识好歹,一直站着不动,竟是眼睁睁看着江荨吃力的替叶逍戴上白绳,然后轻轻捏起衣领,向上遮了遮。
江荨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微微抬头,隔着白纱望着犹若星辰的双眸。
轻轻按了按叶逍胸前的龙梧叶,轻声道:“无论什么时候,就算是为了碎片,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啊——”
“嗯。”叶逍迟迟的应了一声。
江荨笑了笑,收起双手背在身后,三步一跳向前走去。
“喂——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去不去客栈买吃的了?”
“哦——你不说我都块快要忘记了,我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饿死我了。”说着,反应过来的周彤捂着肚子,赶紧追了上去。
望着两人的背影,叶逍轻声道:“真没想到,我这种人也会有人关心。”
楚门迎风走来,和叶逍并肩,颇有些兴趣的说道:“你这种人?你是那种人?”
想了想,叶逍最后回答:“我也不知道。”
很久以前,叶逍以为他是个怕死的人,后来遇到方曦和冷无双,他发现不是。
那一天,叶逍独自一人直面魔族第二魔将,斩了了无数魔族强者,那一天,叶逍也曾冒险闯入仙门遗迹,最后甚至在没有绝对把握的状态下强行渡天劫。
后来,他又以为自己是个十分小气的人,后来遇到了鹿饮溪、林玄、陈舒,还有洛九天,他发现自己又错了。
尤其是洛九天,叶逍甚至连长云都送给了后者。
方曦死后,叶逍又以为他会成为一个无情乃至与绝情的人,然而上天又让他遇到了这个世界的方惜、周彤、周舟还有江荨,他又错了。
身边这么多值得信任的人,这么说来,除了二十年前的天劫以外,老天爷对叶逍还是蛮不错的。
“连你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还说那些丧气的话?”
“也是。”叶逍笑了笑,伸出一只手,邀请道:“一起去赴宴?”
“正有此意。”
两人谈笑着朝着江荨消失的方向走去。
江荨和周彤很快寻到了糜熊老板所说的餐馆,这里卖的都是珍贵的灵物,对修行者有莫大的好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晨风和妖雨的原因呢,周彤现在甚至连普通的肉类都不太想吃,那些灵果他又吃不了,担心灵力暴涨以至于爆体而亡。
最后还是只买了几瓶压缩的营养胶囊,就像是周彤还在东宁市里的食物一样。
距离天黑还有些时日,几人闲来无事,索性在店里坐下。
江荨在周彤的要求下,给了他一本机甲使用手册,具体介绍了白虎机甲的一些武器和基本功能,她担心周彤操作失误,招惹麻烦,一直跟在他身边,陪他练习。
叶逍则是和楚门迎风讨论起了修行上的事情。
“那雨落天晴是什么来头?那黑色机甲所承载的武器绝不是他能够拥有的。”
楚门迎风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全盘托出。
他看向店外,指了指天空中的黑色的空洞,远处望去,就像是一颗黑色的眼睛。
“叶兄应该知道宇宙之眼的事情吧?”
叶逍点了点头,道:“之前和江荨谈论过,据说是由联邦禁忌级武器造成的。”
“禁忌级武器?嗯……这个说法,对也不对。”
“哦?其中可有说法?”
楚门迎风看向不远处的江荨,道:“一百年前,‘z计划’是由零号序列实行的。”
“零号序列……”叶逍若有所思。
“没错,据我所知江荨姑娘应该和零号序列的周舟关系不错吧。”
“你说的没错。”叶逍点头。
“其实‘z’是一个人。”楚门迎风缓缓抛出一个惊人的消息。
“一个人?拥有毁灭法则的人?”
“没错。”
叶逍陷入沉思,当一个人拥有了法则之力,他的威胁绝对不弱于仙道的强者。
“周舟……”
“是的,你的猜想没有错。”楚门看向叶逍,道,“周舟也是法则的掌控者之一。”
“嗯。”怪不得,之前见面的时候,周舟会给叶逍一种面对当年全盛时期魔君的感觉。
“这个世界的法则竟然化成了人,不对,应该说被人族所得。”
“所以,这个世界是残缺的。”楚门迎风再次看向天空中的黑洞,目光逐渐深邃,“天道有缺,旧神仍在,新神不出。”
叶逍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个世界的法则已经为生命所得,甚至要比仙凡大陆的法则还要残缺,就连突破那道屏障也没有任何可能。
“你所说的旧神……”
“远古时代留下的至强者,当年新神,也就是你口中的魔君渡河而来,便是泽亚行星的旧神出手,再加上零号序列的协助,最终将其击杀于星空之中。”
原来如此,这才是魔君陨落的真相。
“所以雨落天晴才会冒险接触禁忌级别的力量,只为有机会与神同行?”
“没错。”楚门迎风点了点头,“河的那边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就连强大的新神也要从那个地方逃走?”
叶逍沉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魔君当然强大,在叶逍来到这里之前,也有着类似楚门迎风的想法。
到底是怎样的世界?竟然能够将强大的魔族尽灭,就连魔君也死在了黑河彼岸。
所有的生命都会害怕未知的东西,这个世界是,仙凡世界也同样。
“你说‘z’是一个人,他是谁?”
楚门迎风摇头,道:“除了零号序列最初的几人,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而且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不在这个世界了……难道……”叶逍眉头紧锁。
楚门迎风看着叶逍,重重点头,道:“没错,二十年前,z去了黑河的彼岸。”
简知云……
叶逍想起这个名字,怪不得,当初在云宗的时候,第一次和简知云见面,就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原来是掌握法则之力的人。
二十年前,叶逍渡劫失败,神魂困于虚无之中,简知云渡河而来,或许之间有何关联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