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则淮这简直是没有将皇上和邱皇后放在眼里。
皇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慢着！”邱皇后向来疼这个侄女疼到了顾子里，如今转身看向皇上，似乎是有些委屈道：“皇上，您难道就不相信嫣姐儿吗？嫣姐儿可是您看着长大的，嫣姐儿如何敢害镇南侯夫人了？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再者重刑之下必出冤案，镇南侯若严刑拷打，恐怕也没几个人撑得住！”
皇上的目光，一会儿落在邱皇后身上，一会儿落在邱慕嫣身上，一会又落在了傅明月身上。
这件事其中，必定是缺少了某个重要的一环，否则怎会两边说都有理。
但，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呢？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顾则淮淡淡一笑，“眼下拿不出个章程来，其中原因无人知晓，所以才需要把人带过来，到时候一问就知道了，皇后娘娘这般推三阻四，难不成——才是心里有鬼？”
邱皇后也不知道该怎么辩驳。
倒是邱慕嫣看着他熟悉的眉眼，心中无比的抽痛，但是她的确，半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
“镇南侯说的有理。”皇上也无法推脱，更何况他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想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
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而十九这次，却是去得快，来得也快。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便折回了，神色有些不对，他看了看顾则淮，才拱手道：“皇上，侯爷，出了个意外。”
“你且说就是。”皇上道。
十九轻声说：“那邱家姑娘身边的贴身太监肖英，已经……上吊自尽了。”
此话一出，不仅顾则淮皱了皱眉，就连邱皇后脸色都大变，只问：“他自杀了？”
十九答道：“属下带人取下来他，自己检查了一番，的确是他自己上吊自尽的，只是脸上还有些红肿，看上去像是掌掴的痕迹，不知道是否与此人有关。”
傅明月心中一震，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邱慕嫣到底是从小养在内宅之中，果然也不是常人，她这是要明哲保身啊！
邱慕嫣听了，像是十分震惊的样子：“肖英死了？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自杀呢！”
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跪到了皇上和邱皇后面前，抓住了皇上的衣角，“皇上明鉴啊，肖英这一死，才分明是有人要嫁祸我，他一死，这一切就是死无对证了！皇上您可要替我做主，我当真没有害过镇南侯夫人！”
顾则淮听到徐贵妃的话，慢慢喝茶，他神情几乎就是完全漠然的，似乎完全未将邱慕嫣的辩驳，放在眼里。
他身边的十九则道：“邱姑娘您此话差异，您这太监一死，咱们就无从审问他，也就无法知道夫人话是否是真，邱姑娘您若是真的害了我们夫人，不也就是逃过一劫了吗？”
“依属下看，您恐怕还要庆幸，您这忠仆自尽了呢——否则，咱们若真的问出个什么来，恐怕您才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向来忠心耿耿，只觉得自己这条命都是顾则淮的。
不过这话实在是太过了些，这可是当着皇上的面了！
傅明月也忍不住多看了十九一眼，这十九不愧是初一的亲弟弟，兄弟两人的性子倒是差不多的。
一时间，皇上的脸色倒是更难看了。
顾则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皇上面前，不得无礼。”
别的话，倒是一个字多的都没有。
十九这才应了声是，继续道：“况且这太监脸上的掌掴痕迹也是莫名其妙，似乎是死前不久才被人打过！”
“属下敢问邱姑娘一句，既然这人是您身边的贴身太监，地位肯定不同一般吧，寻常不会有哪个太监宫女敢打他，想来，会不会是因他没做好邱姑娘吩咐的事儿，所以才被您打了呢？”
他看着是应了一声是，可到底一点都没有收敛。
邱慕嫣当时只顾出气，根本没想到这里，眼下被抓着这个把柄，也只能强辩：“那是我久寻他不见，生气了才打了他几巴掌，谁知道这狗东西，竟是去干了这样狗胆包天的事……”
但是这理由找得太强行，就连皇上都有一些起疑了。
傅明月冷眼看到这里，知道是该她加一把火的时候了。
她掐紧了被褥，语气却是气若游丝，非常羸弱的样子：“邱姑娘，方才那太监推我时，我分明听见他说，是邱姑娘你要害我，要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我倒是不知道，是不是我之前，哪里惹了邱姑娘生气！你气我便气，又为何要对我下如此毒手，你好生和我说说，若是是我做的不对的地方，我定给你道歉……”
她这番话，也是在于给邱慕嫣安插一个动机，眼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邱慕嫣，而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她的动机罢了。
邱慕嫣却又辩解：“镇南侯夫人，我何曾记恨过你，是你多心了！”
邱皇后也忙打圆场，“是啊，明月，嫣姐儿不过是个小孩子，就算是平日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儿，可小孩子家家的，性子来的快也快，去的更快，哪里有胆子做这样的事儿？”
她边说话，她边可怜巴巴看着皇上。
虽说在外人面前，皇上肯定要维护邱慕嫣的，不管怎么说，邱慕嫣也是他的侄女，但是眼下，的确有些说不过去了。
皇上清了嗓子，问邱慕嫣，“嫣姐儿，你只需告诉朕，你与这件事究竟有没有牵连？”
邱慕嫣可不傻，自然立刻否认：“皇上，此事当真与我无关，我可没有害镇南侯夫人的胆子啊！镇南侯夫人这般肯定是我所为，我何尝不觉得冤屈！”
“我还觉得，是镇南侯夫人是因为之前我做的那些荒唐事儿，蓄意针对的我，可那些事儿都已经过去了，镇南侯也已经娶了别人，我向来不是那种拿的起放不下的人……”
顾则淮嘴角带着一丝无意味的笑容，他突然将手中的茶杯砸向地面。
砰的一声巨响，茶杯碎裂成片。
邱慕嫣吓得连后面要说什么都忘了。
而顾则淮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目光冰冷，语气却极其冷淡：“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邱慕嫣紧紧咬着唇，顾则淮这样子分明是已经发怒了，她心里又生气又害怕。
顾则淮却提高了声音：“你给我再说一遍！”
邱慕嫣已经吓得快要哭出来，只能眼巴巴看着邱皇后。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邱皇后微微扬声道：“镇南侯，这还是在宫里头了，这邱慕嫣是本宫的亲侄女，你这样说话行事，到底有没有将皇上和本宫放在眼里？”
顾则淮冷冷地看了邱皇后一眼，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道：“皇后娘娘，要想知道这件事是不是您的好侄女做的，着实简单不过，方才我已经找到了一个人证，她说亲耳听到邱姑娘指使她的贴身太监，将明月推下池子。”
邱慕嫣听到这里，面色苍白，张了张嘴唇。
人证……顾则淮究竟是从哪里，又找了个人证出来！
邱皇后是看着邱慕嫣从小长大的，邱慕嫣皱个眉头，她就能知道邱慕嫣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如今一见邱慕嫣脸色，瞬尔就全明白了，立马解围，“镇南说是人证，那就是人证吗？”
“纵然是在宫里头，可如今镇南侯权势滔天，想要随随便便拉个小内侍或者小宫女过来作伪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做贼拿赃，就算是这宗人府定罪也得讲究个人证物证俱全才是，这一点，镇南侯想必比本宫知道的多！”
其实顾则淮找的还真是伪人证，这邱慕嫣虽没什么本事，可她身边的人都是邱皇后替她精心挑选的，短时间内想要买通也有些难度……
顾则淮冷冷道：“我还没有将那人带下来了，皇后娘娘就已经这般着急，这已经是摆明了想要包庇邱姑娘了……暂且不论这件事是不是邱姑娘所为，明月在后宫之中出了事儿，恕我说句不好听的，皇后娘娘怕是治理不善吧？”
这个罪名可就大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