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惨叫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是一个身穿保安制服的大爷。
大爷应该是这附近巡逻的人，地下十九层楼塌掉的声音不小，他一定是听到声音，想过来看看怎么了。
结果他一来，就见到了此刻走火入魔的青魇。
设想一下，假如我只是一个平凡人，见到青魇这副模样，我也是要吓坏了的。
但，他能不能别尖叫了啊！
我不停地冲他打手势，示意他不要叫了。
但是保安大爷就是底气十足，尖叫起来没完。
原本青魇的注意力都在耀星身上。
现在听到他扯开嗓子尖叫，他的注意力，立刻挪到了保安大爷的身上。
糟了。
我的冷汗渗了出来。
“鬼，鬼呀——”
保安大爷惨叫着，摔倒在地上。
他应该是吓到腿软了。
他怎么都爬不起来，两条腿在地上拼命的蹬着。
青魇松开了钳住耀星的手。
耀星摔在地上，捂着喉咙，低低骂了一句。
我想上前阻拦，耀星一把拦住了我。
“你要干什么？”
这不是很明显吗，我当然是要上前阻拦他！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杀人吗？！
“别做多余的事情。”
耀星皱眉，拽着我不撒手。
“跟你死还是我死比起来，当然还是死一个路人比较划算。”
我有点崩溃，“就不能不死吗？”
“现在看来不能。”
耀星揉着自己的脖子，上面明显留下了几个指印。
“哥哥现在神志不清，血衣也没有真正炼成。”
“他需要一个鲜活的人的血。”
他看着那保安大爷的眼里，甚至还带了几分兴奋。
“他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你不用难过。”
“而且……”
“我也很期待，哥哥到底会不会杀了真正的人。”
他的话让我一愣。
青魇不曾害死过人？
可能我的想法有些先入为主，但我之前总以为，妖，就该像是念初念棠一样的。
他们有他们的底线，规则。
同时，又不把人放在眼里。
人命对于他们来说，只是草芥。
可现在他却告诉我，青魇从未杀死过人？
耀星轻笑一声。
“之前，他总觉得杀人没有必要。”
“在认识了那女人之后，他就更不会杀人了。”
耀星拽着我，向旁边一扯。
“所以，收起你的善心，不要妨碍我看戏。”
跟青魇比起来，耀星才更像是传统意义里的“妖”。
就是这种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感觉。
青魇一步步上前。
保安大爷最后都怕的喊不出声音了。
青魇的手掌探了出去。
他像是抓篮球一样，从上面抓住了保安大爷的脑袋。
保安大爷身子用力抽动几下，就开始不受控制的翻起了白眼。
青魇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只要他五指一用力，保安大爷就会立刻脑浆迸裂，死在这里。
我不敢继续往下想。
可我这一次的反应却极快。
我不能让青魇杀了他！
一来，我承认我想救他。
他毕竟无辜，不敢丧命于此。
二来，我不能让青魇杀人。
害死人的罪孽，对于妖来说是极重的。
与妖而言，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遭受一次天劫。
身上背负的罪孽越多，过这天劫就越不容易。
甚至，极有可能魂飞魄散。
我不想看青魇千万年的修为毁于一旦！
倘若他神志清醒，他也一定不会杀了这个人。
我咬咬牙，拼命冲上前，挣脱开了耀星的禁锢。
“姐姐！”
耀星在身后喊我，可我已经冲上前去了。
我挡在青魇身前，用力掰着他的手。
我大声喊着他的名字，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但这都没有用。
我已经听到保安大爷身体抽搐时发出的呻吟了。
他距离死已经不远了。
我把心一横，指甲用力掐进了我的脖子。
我的指甲不像是他们那么锋利，没有办法当成刀子一样来用。
但掐出一点血，还是可以做到的。
青魇的目光变了。
那目光从涣散，变成了聚集在我的脖子上。
我不是不害怕。
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可以将青魇的注意力移开的办法。
我是宋家后人。
我的血，对于青魇而言，是比其他一切都更有吸引力的。
我看着青魇，不躲不避。
果然，青魇松开了手。
保安大爷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晕死了过去。
青魇按住我的肩膀。
我看到他的眸中，有过一丝挣扎。
这短暂的一丝挣扎，让我心生希望。
也许，他还能辨认出我是谁。
但我的希望，在下一秒就破碎了。
他眼底的挣扎，在瞬间灰飞烟灭。
他咬住了我的喉咙。
尖利的牙齿，刺破了我的皮肉。
他吮吸着我的鲜血，舌尖扫过，又疼又痒。
我坚信民二婶说过的话。
我的血，事半功倍。
可能只吮吸到一半，他就可以停下来了。
但，他却没有停。
我的血都快被抽干了。
只是站着不动，我已经开始眼前发黑。
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因为鲜血流干而死。
“青魇……”
我有些不甘心地，再次喊出了他的名字。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想让他清醒过来。
耀星蹲在一旁，单手托着腮。
他没有一点想要上来救我的打算。
他只是在看一出好戏。
耀星看的专注，说出口的话里，倒是带了一丝可惜。
“有别人当替死鬼，姐姐干嘛非要上前呢？”
“不过，我还真是好奇，等他醒了，知道死的人是你，会是什么表情。”
我头晕目眩，手脚开始渐渐冰凉。
这些都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我……难道真要死在青魇手下吗？
我不想死。
我也不想让青魇背负上一条人命的生死债。
可我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我只感到很疲倦，想闭上眼睛睡一觉。
我的眼皮越来越沉。
就在我快要彻底闭上眼睛的时刻，一点暖融融的什么，自我心头蔓延了开来。
我又看到了那一片薄薄的暖光。
它覆盖住了我的整个身体。
也挡住了青魇的吮吸。
它刚一出现，我虚弱的身体，就好像恢复了一些能量。
这一层暖光到底是什么？
一旁的耀星，明显也是看不懂的神色。
为什么在我濒死的时候，它就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