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希回到锦绣楼中，还没等歇息片刻，就急忙拿着钱要去给柳郁赎身。
然而原本柳郁的房间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莫希心里一揪，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找到原本侍候柳郁的小奴，那个少年哭哭啼啼的和他说。
“买下玉公子的那个老爷对玉公子百般折磨，玉公子不堪其辱，已经，已经自尽了。”
莫希感觉的头脑空白了片刻。
不可能的。
柳郁不是还未接客吗？
莫希恍恍惚惚的跑去找年长的管事，在他口里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唉，玉公子也是个可怜的，第一次就碰上了这样的客人。他性子又倔...”
莫希没有听完，面无表情的打断。
“带我去见他。”
那个声音如死水一般，年长的管事叹了一口气，带他去了柴房。
“明日出殡，只能先放在这里。”
莫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棺材旁，打开棺盖的。
在棺材里静静躺着的，是从小陪伴自己的人。
他们约定好，要一起活下去，然后逃离。
然而现在，这个人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莫希伸出手，却不敢去碰。柳郁脸上伤痕遍布，生前遭受了殴打。
一点一点的掀开他的衣服，入眼是更加触目惊心的伤痕。
这在向莫希诉说着，柳郁在死前最后的日子里，到底受到了怎样残忍的对待。
一定很疼吧。
一定很害怕吧。
莫希低着头，为他理好了衣服。
“这些钱，为他好好置办。”莫希把钱袋给了管事，对他行了一礼，“有劳了。”
管事颠了颠钱袋的重量，眼前一亮，应了下来。
莫希的表情很平静，没有哭泣，也没有愤怒，只是轻声开口问道。
“他的客人是谁。”
管事攥着钱袋，如实回答。
“当朝丞相苏逊。”
莫希听到这个名字，垂下眼睛，握住了柳郁的手。那只手被剥去了指甲，凝固的鲜血好似赤红色的蔻丹装饰着他的手指。
“对不起，柳郁，我没能护住你。”
莫希依旧没有哭，声音透出古井一般的幽深。
管事叹气道，“百官之首，又得皇帝信任，玉公子的命不好。”
按管事的话说，柳郁的死不是因为苏逊的虐待，而是因为他自己‘命不好’。
莫希没有反驳。
他松开了柳郁的手，轻轻的放在腹部，看着柳郁安静沉睡的模样，眼神中血色的杀意越来越重。
害死了柳郁的人。
该死。
在锦绣楼中的这些年，莫希的手已经染满鲜血。
但这是第一次，他真的想要杀死一个人。
他不管这个人的身份有多高，他只知道，这个人害死了柳郁。
“你是谁！”
“我给你钱！”
“谁派你来的，我可以给你双倍，不，三倍...”
莫希根本没有听这个人说的一个字。
匕首从心口插入，狠狠的搅动了一下。
莫希此刻的神情才真的像是一个冷血的杀人机器。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一句话。
这个人不配听到柳郁的名字。
“老爷，少爷来...啊！”
仆人的惨叫传入莫希的耳朵里，他拔出匕首，身上染满了鲜红色，朝仆人走过去。
仆人吓的坐倒在了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前几日送进府里的锦绣楼中的人，”莫希的声音沙哑，衬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模样，如同嗜血的修罗，“都有谁碰他了。”
仆人受到惊吓，语无伦次的求饶，“饶命啊！都是老爷的命令！我不敢不...”
他的话没有说完，莫希已经结束了他的生命。
伤口崩裂了，但莫希好似感觉不到痛，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推门走出去，门外站着一个青年。
那个青年看到他满身是血的模样，愉悦的微笑了起来。
“真好看啊。”
莫希的头脑顿顿的，青年的话听在他耳朵里有几分遥远。
他空洞的目光移动了一下，这时才察觉到了宅邸中过分的安静。
“都处理了，这本来就是锦绣楼下个目标。”
韩景歪了歪头，似乎对莫希现在的模样很是满意。
“你受伤了？”
怯生生的，有几分忐忑的声音响起。
莫希朝那个方向看过去，之前救了自己的少年正呆呆的看着他。
韩景抬起手，衣袖遮挡在莫希面前，结束了两人间的对视。
“这不是苏小少爷吗。”
韩景的笑意转冷，那双暗红色的眼眸倒映出苏乔的脸。
苏乔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苏家灭门，苏小少爷无处可去，就去我锦绣楼讨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