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在三伯家呆了好一会,堂弟才从外边回来,我喊他到门外边问了问情况,看到他年轻轻的就耷拉着两只大大的眼袋,眼睛无神,精神很差,我也不好意思多说啥,堂弟对我还是很尊敬的,他没把我当外人,心里有什么就也都对我说了,他说他是真的难受,绝不是装出来的,有时候他妈那么说他,他身体难受,心里更难受,他也不想让父母为自己担心,可是就是觉得上不来气。
我听了,也没什么好法子,就建议他到更权威的医院去看看,彻底检查一下,最好是能一次性的治好,别反反复复的。
他说好,明天就去厂里请假,让我别担心。
路上,心情很沉重,三伯家里的情况让我爱莫能助,我除了能够当当三嫫的听众之外,别的什么忙也帮不上。
见了文静,我发现她好像情绪也不佳,我就问她:“怎么了?”
“哎,我和老公吵架了。”文静一脸沮丧的窝在沙发上。
“怎么回事?”这一段为公司的事情烦,家里的事情烦,好久没和她聊了。
“你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过老公姐姐要住我家的事情吧?”文静直起腰问我。
“嗯,好像听你说过。怎么了?”
“他那个奇葩姐姐快要生了,我婆婆非让在我家生孩子。”文静一提起她婆婆,情绪就激动起来。
“啊?这怎么行啊,你们家的房子不是新房吗?刚住没多久吧?”我感到不可思议,因为在我这儿,有个不成文的风俗,嫁出去的闺女不能长住娘家,不能夫妻俩在娘家过夜,说是“女婿上床,家破人亡”啥的,好像对娘家不好,就更不要说在娘家生孩子了,这可是大忌讳。
“是啊,你说,我们俩辛辛苦苦攒钱、借钱,才交了首付,买了新房,这还没住到一年呢,都快气死我了。”文静在一边气的直跳脚。
“那你答应了?”
“我怎么可能答应,我答应,我娘家妈他们也不答应啊。”文静很坚决的回答我。
“你家那位什么意见?”
“他能有什么意见啊,还不是全听他妈和他姐的?”文静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
“他姐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要在你家生孩子?”我可真是纳闷极了。
“闹离婚!就她那样,换我我也和她离。”文静对她大姑子要在她家生孩子的事情耿耿于怀,说出的话也不好听。
“让她回老家生呗?”
“咦,你不知道他们家都是些什么人,打肿脸充胖子,这不是怕乡亲们知道她闺女和女婿不和,怕人知道她要离婚嘛。”
“那她是真要离婚还是咋地?”
“谁知道呢,神经病。”文静闷闷不乐的坐在我身边。
我也快愁死了,发现最近一段时间,不光是我过的不顺,连我身边的亲朋好友都不顺,是不是该去庙里烧烧香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问文静。
“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才过来找你呢,你快给我支支招。”
“你不如和你老公好好谈谈,这也不是迷信,关键是于情于利不和嘛。”
“他要是能听进去,我俩就不吵架了,你不知道那个人,死倔死倔的,他老认为我对他们家的人有成见,说我心眼小。”文静欲哭无泪的样子。
我以前和她老公见过面,可也没有过多的了解,现在一看,还不如我老公呢。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话真是不错。
“文静,他除了你婆婆,最听谁的话,不如让那个人劝劝他,他这是迷了心窍了。”
“得了吧,这个世界上,他最听的就是他妈的话,其他人的话都不灵,他爸都不行。”
我真是被雷到了,见过孝子,还真没见过这么愚孝的。
谈了很久,我和文静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大凡这种事,非得当事人自己能想明白,别人再说,都是零,甚至会帮倒忙,让他产生逆反心理。
文静走后,我发现心里因为阳阳生病的事对孙伟的意见又消散了许多,想到人家文静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又用她的痛哭疗了一次伤,就愧疚的不得了。
我心情轻松的回到了家,买了一些奶奶喜欢吃的糕点,老太太还是要多哄着点才好。
进了家,看到公公围坐在奶奶身边,正和奶奶唠家常,情形别提多和谐了。
我仿佛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这种和谐。我赶紧把买来的糕点放在奶奶面前的茶几上。
“奶奶,昨天不知道您从老家过来,什么也没给您买,今天正好碰上,给您带了一些这个,是您爱吃的,尝尝吧?”我弯腰取出一块递给奶奶。
“还是俺孙媳妇孝顺啊,知道惦记着我这个糟老婆子,嗯嗯,我尝尝。”奶奶慌忙接过递进嘴里,用那没牙的牙槽一点点艮着,幸好糕点很酥软。
公公在一边看着,满脸满眼都是笑意,不知道是对我的小孝顺感到满意,还是因为奶奶的满意而满意,看到公公的样子,脑子里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文静的老公,他俩真是有一拼啊,都有恋母情节,对自己的老娘百般孝顺,对老婆百般挑剔。
我开始对婆婆的婚姻感到绝望,为她感到难过,同时也有一层隐隐的担心:孙伟不会遗传他爸吧?如果真和他爸一样,这日子还能不能过的下去?
婆婆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情和公公撕破脸,换做我的话,非得大闹一场不可,把丢掉的面子拾起来。
可她依然和三年里每一次吵架后的情形一样,默不作声的做着饭,操持着家务,伺候着一家老小。
我越看心里越惊,这会是十年、二十年后的我吗?
“妈,阳阳呢?”回来没看到我的亲亲儿子,顺口问了一嘴。
“你爷爷抱着下楼玩了。”婆婆俨然情绪不高。
“爷爷,他从老家来了?”
我爷爷是个好人,他恰好和公公是两种类型的人,他是妻管严,这一辈子都是对奶奶言听计从,所以他在家里的地位远远比不上奶奶。
他对奶奶的包容和忍让,养成了奶奶“鼻子尖上落不得灰”的要强,他们俩我还是对爷爷比较亲近一些。
孙伟回来的时候,奶奶赶紧把我给她买的糕点递给他:“这是晓给我买的啊,可好吃,你尝尝。”
“我不吃,你吃吧。”孙伟又把糕点推了过去。
“你吃点吧,这是人家晓买的啊。”奶奶取出一块递了出去。
“我真不吃,我不爱吃甜的。”孙伟有点烦。
老太太对孙伟还是挺在意的,看到她孙子不乐意吃也就不勉强了。
孙伟虽然没吃我买的糕点,可是他心里是感谢我的,晚上躺在床上,他不顾我的反抗,越过界限,把我拉入怀中。
“滚”我不悦的喝到。
“我不滚,再滚就掉地上了。”孙伟玩起无赖。
“你还生气类?”他用他那硬扎扎的胡子扎着我的脸,弄得我可不舒服。
“你不滚,我走行了吧?”我是有点原谅他了,可也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来,我得让他认识到他的错误。
“你去哪儿?”孙伟拉住我的手,不让我起身。
“你管的着?”我气呼呼地想要把他掀过去,要命的是他比我有劲儿多了。
“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的好媳妇。”这是孙伟第一次这么服软,我心里一动,可也没有马上放脸,别到了一边。
“我错了,行不行?”孙伟开始有些抗拒,不过话越说越顺溜。
我乜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怎么错了?”
“我错在不该惹老婆大人生气。”孙伟开始给我作揖作福,我一看他滑稽的样子,“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孙伟看我一笑,他可算来了劲,狠狠地抱我在怀里,啃了起来。
之前的种种不快算是彻底烟消云散。
过了几天,孙伟给我带回来一台新手机,我一看是大屏幕的智能机,可乐坏了,这款手机我早就样中了。一直不舍得买。
“怎么样?喜欢吧?”孙伟乐滋滋的问我,看我高兴,他似乎比我还高兴,真是个傻瓜。
“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手机啊?”我佯装不解的问他。
“你那小样,心里有啥心思能装住,上次逛街我就看你老瞅它。”
“还是老公了解我”我主动亲了亲他的脸,孙伟一脸的得意,臭屁的不行不行。
“老公,以后我们不吵架行不行?”我开始循循善诱起来。
“恩”孙伟应道。
“你看你爸和你妈,过的幸福吗?我可不想一辈子和你妈一样,郁郁寡欢的。”
孙伟身子有些僵硬,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反驳我,静静的在听我说话。
“你妈是有错,打牌牌来什么都忘了,可你爸做的也不全对,他大男子主义太严重,对你妈是什么态度啊,眼里只有奶奶,哪里有一丁点儿妈的位置?”我开始为婆婆打抱不平起来。
孙伟抬头疑惑的看向我:“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你不是很烦咱妈的吗?这会儿又为她说起好话了?”
“我同情她,也不想以后和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