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漾差点听笑了。
没错,宁兮瑶就是这样一个清纯不做作的暴躁女孩。
越妃见状,语带哽咽地道:“绿萝,你定是误会了贵妃,你先退下吧。”
绿萝则是死死拉住她的袍角,哭道:“娘娘,任凭奴婢有多心狠,可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诬陷旁人,求您相信奴婢,求您了!”
主仆俩都在哭,差点叫人以为这是一出窦娥冤。
席上,陈思觉得手痒无比,恨不能把绿萝的嘴撕了,免得她到处造谣惹是生非。
宋敬山清了清嗓子,说道:“皇上,为求公允,不如把贵妃娘娘请出来吧。”
楚云漾没做声。
昨日他二人不欢而散,为着这样的事再把宁兮瑶叫出来,只怕会消磨情分。
可为着她,不得不叫她来一趟了。
“李德。”楚云漾吩咐道:“把贵妃请出来。”
“是。”
李德转身进了里间,不多时,宁兮瑶就被带了出来。
日光之下,她的肌肤白得刺眼,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明显是被人叫起来的。
这样子像极了一只猫,叫人想抱在怀里摸一摸。
楚云漾目光深沉,看着她行了个不甚规矩的礼,脱口而出道:“过来。”
就像是过去二人情浓时一样的语气。
宁兮瑶兴许是没睡醒,下意识地走了过去,半路上突然站住了,越妃乖觉地起身,“贵妃娘娘请坐。”
她勉强睁眼,打量片刻,贴着陈思坐下了,撒娇一般倚着陈思的肩膀,还不忘对林淮点头致意,“来了啊?”
“哎。”林淮笑了笑,“娘娘刚睡醒?”
“没睡醒。”
她说话还带着鼻音,“红福把我强拖起来的。”
就这么三言两语地聊起来了。
楚云漾被晾在一边,面色有些不好看,越妃斟了茶,却被他推开。
“娘娘。”陈思低低道:“您看那。”
宁兮瑶倚着她,顺着望过去,却被吓了一跳,“这谁啊?”
“奴婢是绿萝,娘娘不认得了?”
绿萝眼底燃着怒火,语带讽刺,宁兮瑶上下打量她一回,问道:“你过敏了?”
“娘娘别装了!”绿萝哭着道:“分明就是娘娘方才指使侍婢打了奴婢!”
宁兮瑶瞪圆了眼睛,脱口而出道:“我打你还用找人?我要是想打你,在膳堂就动手了,还用等到现在?”
陈思默默对林淮竖起了大拇指。
连证言都是一样的。
似乎从没想过会有这种现象,绿萝突然起身,恨恨道:“好,奴婢一条贱命不值钱,奴婢这就跳海,以证清白!”
说完人就朝船边狂奔而去,侍卫们拉不住她,只能看着她跳进了海里。
本来是件小事,可眼下却已经超出了小事的范畴。
楚云漾霍然起身,吩咐道:“把她捞上来!”
“是。”
几个侍卫跳下去捞人,宁兮瑶和陈思等人也来到船边,盯着波涛汹涌的海面,一脸震惊。
“她……她就为了诬陷我,命都不要了?”
宁兮瑶问道:“难道我刨了她家祖坟?用不用这么恨我?”
陈思怕她吓着,安抚道:“娘娘别怕,防卫司的人都是通水性的,一定能把人救上来。”
一旁,越妃捂住嘴,眼泪不住地往外涌,似乎真是心疼得不行又要强忍着,楚云漾扫了她一眼,说道:“不会有事的。”
“臣妾明白。”
越妃哽咽道:“臣妾失仪,请皇上宽恕。”
眼看已经捞了一刻钟,还没结果,陈思忍不住道:“我下去瞧瞧。”
“不行!”宁兮瑶抱着她,“你不能去!”
陈思说道:“娘娘放心,不会有事的。”
“那也不行!”
宁兮瑶盘算着,她二哥娶到这样的媳妇多不容易呢,若是真出了事,她情何以堪,“我去,我亲自去。”
“娘娘别闹了!”陈思拉着她,“您怎么能去?”
拉扯间,侍卫托着个人爬了上来,果然是浑身湿透的绿萝。
众人松了一口气,越妃则是直接走了过去,丝毫不在意衣裳被沾湿了,“绿萝,绿萝!你醒醒!”
叫了半晌,绿萝戏剧性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娘娘……”
嚯,好一出主仆情深的戏码。
宁兮瑶忍住想吐的冲动,终于打起了精神,严肃对待,走上前道:“还认得本宫吗?”
绿萝一抖,拼命地往越妃身后躲,看样子是清醒的,于是她蹲下身子,问道:“既然你说本宫打了你,本宫就问你几个问题。”
“第一,本宫在何处打了你,可有人证?”
绿萝躲在越妃身后,颤颤巍巍道:“娘娘把奴婢拉进了屋子,又关上了门,屋子里只有您和红福,奴婢如何能找到人证?”
宁兮瑶挑眉道:“是吗?意思就是,你进过本宫的屋子?”
“正是。”
“那你说说,本宫屋里都有什么?”宁兮瑶开始设套,“两尺高的那个琉璃瓶,是放在床边,还是放在妆台边上?”
她特地强调了两尺高和琉璃,意思就是,这么大个东西,你可别说看不见。
绿萝慌了神,支支吾吾地道:“在……在床边。”
“你确定?”
宁兮瑶露出一个笑,绿萝心道不好,立马改口,“是在妆台边上,奴婢一时激动,说错了。”
“呵。”陈思冷冷一笑,“别扯谎了,娘娘屋子里根本没有什么两尺高的琉璃瓶。”
就是,这么大又值钱的玩意摆在她屋子里,说不上哪下就被她给摔了,她哪舍得?
绿萝知道中了计,面如死灰,哆嗦着嘴唇,直到瞥见了越妃的眼神,这才道:“奴婢的确去过娘娘房里,奴婢有一只耳环在挨打的时候丢了,说不定就在娘娘房里!”
说完便看向了皇帝,谁知越妃却跪下了,“皇上,绿萝许是一时记错了,这件事就别再追究了。”
楚云漾面色一暗,不追究?那不是直接坐实了宁兮瑶的罪?于是吩咐道:“来人,去贵妃的屋子瞧瞧。”
绿萝立马脱下一只耳坠子,交给侍卫。
越妃的裙摆沾湿了,又被绿萝拉扯,发髻也乱了,楚云漾淡淡道:“先起来。”
“是。”
越妃正待起身,一个不稳,直接扎进了皇帝怀里,皇帝下意识拉住了她。
“臣妾失仪。”
楚云漾看了她一回,越嫔面色惨白,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坐视不理,“你坐着。”
越妃就着他的手,缓缓落座,余光扫过宁兮瑶的脸,而后拉住了皇帝的衣袖,“皇上,绿萝她……”
“你别管了。”楚云漾任由她抓着,没有拂开。
越妃低低应了一声,“是,臣妾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