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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杜司公绝世好男人(1 / 1)

这处府邸只是杜陵春暂住之地,却也飞阁流丹,美轮美奂。婢女在前方引路,穿过曲折的回廊,最后停在了一间屋子前,轻轻推开了房门:“大人请。”

公孙琢玉背着杜陵春入内,然后将人翼翼放了床上。后者虽醉酒,却也没有么撒泼之举,只是半醉半醒的闭着眼,呼吸沉。

婢女屈膝道:“大人稍等,奴婢去端些醒酒汤来。”

语罢看了公孙琢玉一眼,想杜司公对此人异常看,留在此处想来也事,便静悄悄退了出去,顺手还将门给带上了。

公孙琢玉惊叹于这间房的奢侈度。书阁桌椅一应全是上等紫檀,矮榻铺着白狐狸毛毯,多宝架上的古董花瓶价值万金,想来年份不浅。

羡慕啊。

嫉妒啊。

高兴啊

公孙琢玉坐在床边笑眯眯的搓了搓手,想以后跟着杜陵春,对方怎么着也不亏待自己的吧?再则对方上辈子怎么说也帮过自己,两个人狼狈为奸……啊呸,珠联璧合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杜陵春闭眼躺在榻上,睫毛颤了颤,在眼下打落一片阴影,愈发衬得肤白如凝脂。姐弟人多多少少有些相似,只看他的相貌,也能猜出传闻中那位盛宠滔的贵妃为何受宠了。

公孙琢玉原只是想替杜陵春盖上被子,但目光不期然扫过他的脖颈,鬼神差般,摸了摸对方喉结下方的一点朱砂痣,指尖落在上面,轻轻摩挲。

像是一滴凝红的血,落在了白茫茫的雪地里,红艳艳的刺目。

公孙琢玉想,缘真是一个奇妙的东。上一濒死得见,这一又偏偏遇上。正兀自出神,忽得外间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做贼虚般缩回了手。

丫鬟端了两碗醒酒汤来,轻轻搁在桌上,瞧着公孙琢玉,欲言又止:“公孙大人……”

公孙琢玉反应过来:“你放在这儿吧,来喂。”

婢女笑了笑,似乎有些歉意:“有劳大人,奴婢从未见司公喝醉,今儿个还是第一回。”

语罢轻轻屈膝,退了出去。

公孙琢玉没有喝酒,自然不用喝醒酒汤。他端起其中一碗,想喂杜陵春喝下,谁料对方十抗拒的偏过头,抬手打翻了碗,热热的汤汁直接撒了一身。

“当啷”一声响,碗掉了地上。

公孙琢玉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眨了眨眼,盯着杜陵春领口上被打湿的痕迹,陷入了沉:“……”

怎么办?

这可不能怪他,是杜陵春自己打翻的。

醒酒汤说白了就是用葛根白豆蔻等一堆乱七八糟的药材熬成的汤汁,乌漆嘛黑一碗,酸酸辣辣的,黏黏糊糊的,泼在衣服上当真不好看。

公孙琢玉左右看了眼,想叫丫鬟进来给杜陵春换衣服,但念及她们连人都不敢碰,干脆自己从衣柜里翻找出了一套干净的里衣。

他偏过头,有些尴尬的解开杜陵春的腰带,窸窸窣窣将对方的外衫脱了下来。不经意一瞥,白得晃人眼,愈发不敢细看。

杜陵春是太监……

太监嘛,肯定不愿意被别人碰下面。

所以公孙琢玉只打算给他换个上衣。然而不是不是他太过紧张的缘故,动作略了些,手腕忽而被人闪电般攥住,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道阴沉的警告声:“别碰!”

公孙琢玉吓的立刻举手以示清白:“没碰!”

他手足措的看向杜陵春,正准备出言解释么,却发现对方根没醒,刚才那一句不过是醉后梦呓罢了。

“……”

公孙琢玉见状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脑门,暗骂自己太胆。正准备继续替他换衣裳,谁料杜陵春忽然惊恐的抖了一下,眉头紧皱,满身冷汗,像是陷入某种可怖的梦魇中难以自拔。

他死死攥住公孙琢玉的手,手背都绷起了青筋,含糊不清的低语着么。

公孙琢玉还是第一次见这位权倾朝野的杜司公露出如此模样,看了眼自己的手,并没有抽回来。俯身靠近杜陵春唇边,想清对方在说些么。

“别……”

声音紧绷恐惧。

“别碰……”

带着一丝愤恨不甘的哀求。

年幼被阉,想来是杜陵春一生噩梦。哪怕后来位极人臣,也依旧耿耿于怀。他呼吸急促,身形不自觉蜷缩起来,白色的绸衫皱巴巴揉成一团,指尖几欲陷入公孙琢玉肉里。

公孙琢玉慢半拍明白他因何如此,没有再继续刚才的动作。只是扯过一旁的锦被,将杜陵春裹了起来,应和他刚才的话:“好,不碰你。”

公孙琢玉当年身陷诏狱,尚且恐惧宫刑,更何况杜陵春净身之时不过一介孩童,自是梦魇难除。

恶人也不是全报应,也许在这条路还未开始走的时候,老就早早落下了惩罚。杜陵春这一身泼富贵,荣华万千,代价已付。

公孙琢玉见杜陵春还在颤,用被子将他裹紧了些,像哄孩一样拍了两下。然后将那汗湿的墨发拨开,只见他面色苍白,唇色寡淡,脆弱如纸,唯两道细长的眉飞入鬓角,生带出几阴沉的狠戾。

一看就不是么善类,势必计克。

不过不要,公孙琢玉耸了耸肩,反正他自己也不是么好人。

他一直在房间里待后半夜,等杜陵春真正睡着了,这才悄悄抽出自己的手离去,腕子上面多了四道青紫印痕,可见对方刚才攥的有多紧。

然而公孙琢玉却忘了一件事,他将杜陵春的衣服解下来,还未来得及替对方换上新的,就那么拍拍屁股走了。

月上中,府衙里的人尽都睡了。公孙琢玉打了个哈欠,也跟着钻进被窝,不多时就睡着了。却做了一个年少情动,暧昧旖.旎的梦。

梦里他拥着一具躯体,看不清面容。

纤细,白皙,带着浅淡的沉水香,似罂粟般让人上头。

公孙琢玉有些脸热,能躲避,对方却一直缠着他不放。墨色的长发绸缎般倾泻下来,触感微凉,蛇一般柔软。在他耳畔低低的笑。

公孙琢玉似乎受了蛊惑,控制不住的与对方吻在一起。五指在墨色的发间缓缓穿梭,而后唇舌顺着往下,落在对方白皙的脖颈间来回流连,最后吮吻住了上面的一颗红痣。

殷红似血,摄人魄。

公孙琢玉隐隐觉得哪里有些奇怪,理智却早已经离家出走。他埋头反复低吻着那一点殷红,仿佛了对方唇间溢出低低的闷哼声,阴柔带着叹息。

火山沉寂着,最后猝不及防的爆发,又像是风浪不息的海面骤然平静下来,回归风和日丽。

公孙琢玉喘了口气,极力想看清那人的面容,然而脑海中却陡然浮现一双狭长的眼,熟悉万,赫然是杜陵春。一根弦嚯的崩断,直接吓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妈呀!

公孙琢玉瞪大了眼睛,胸膛起伏不定,呼吸急促,怎么也想不自己梦见杜陵春。他用手一摸,满头的冷汗,下意识看向四周,却见已经亮了。

他有片刻怔然,掀开被子,慢半拍的想起身,然而不发现么,低头看了眼裤子,又飞快坐了回去。

公孙琢玉脸轰的一下红了,此时脑海中只有两个明晃晃的大字——

丢人!

府上的人都道,他们这位县太爷,不睡日上三竿必不起床。然而今丫鬟去厨房端早饭时,却罕见的看见公孙琢玉起床了,正蹲在水井旁边搓衣服,鬼鬼祟祟像在做贼。

丫鬟怀疑自己认错了人,脚步一转,走上前去,试探叫了一声:“大人?”

公孙琢玉立刻警觉回头:“谁!”

丫鬟吓了一大跳:“大人,您在这儿做么?”

说完见他盆子里浸着衣服,地上还欲盖弥彰的堆了一大堆,连忙上前拦住:“大人,您怎么能干洗衣服这种粗活呢,还是交给奴婢来洗吧。”

公孙琢玉闻言立刻护住水盆:“不必,今日刚好闲着事,活动活动筋骨,你忙你的去。”

丫鬟想公孙琢玉就算活动筋骨,也该在院子里练剑才是,怎么跑来这儿洗衣服呢。虽觉奇怪,却不敢多问,只得收回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她可能觉得公孙琢玉有病。

公孙琢玉不理她,端着水盆躲一个僻静角落,继续蹲着洗。一边洗,一边控制不住回想起昨的事,想难道是因为杜陵春长的太像女子,所以自己才做了那个混账梦吗?

公孙琢玉是个事业脑,偶尔也喜欢看漂亮姑娘。不过这个时代男女大防严密,做不了么。青楼女子虽豪放,公孙琢玉也不敢胡乱来,万一沾上么烟花病症,古代可没地方治。

他有些入神,以至于没发现有一道身影走了过来,直那脚步声近了,这才下意识抬头,随即火烧屁股似的从地上蹦了起来:“娘……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老夫人拄着拐杖,手中有一挂盘得漆黑发亮的佛珠,她双目有疾,看不见公孙琢玉在洗么,见动静,问了一句:“是琢玉吗?”

公孙琢玉结结巴巴:“娘……是是是。”

老夫人敏锐出他声音里的虚,问了一句:“你在做么?”

公孙琢玉不动声色把脚边的水盆踢远:“娘,没做么,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身边也没个丫鬟扶着。”

老妇人轻轻拨弄着手里的佛珠:“明日是你爹的忌日,让丫鬟去将叠好的香烛纸钱搬来,故而不在身边。”

公孙琢玉仔细想了想,发现明好像确实是父亲的忌日,拍了拍脑袋:“明日让人备好马车,一起去给父亲敬香。”

老夫人没说话,用拐杖不动声色在地上探了探,最后触木盆边缘,里面浸着衣服:“这是么?”

公孙琢玉吓了一大跳:“娘娘娘!您别动,这是脏衣服。”

老夫人更疑惑了:“你在这儿浆洗衣裳?”

公孙琢玉一边把盆子端远,一边道:“孩儿身为父母官,自然不能贪图享乐,有些事该亲力亲为,更何况府上人手不够,便自己洗了。”

老妇人笑了笑,不是信了还是没信:“倒不像你说的话,那你好好洗吧,娘去佛堂念经了。”

公孙琢玉暗松一口气,后背紧张得出了一身汗:“娘,您一个人不方便,找个丫鬟扶您去,”

说完对着院中喊了一声:“来娘……啊不,快来人,把老夫人送回佛堂去。”

公孙琢玉一波三折的把裤子搓干净,然后挂上晒着了。原想回屋里再睡个回笼觉,但已经睡意全。他慢半拍想起今日杜陵春似要押送叛党回京,怎么也该送一送,人备下车马,去了昨日的别苑,然而谁曾想扑了个空。

“大人来晚了一步,”留在别苑看屋子的丫鬟道,“今早司公便已经带着大队人马启程离开,估摸着这个时候,已经出了江州地界了。”

公孙琢玉想怎么就这么走了,他掀起门帘,盯着丫鬟问道:“司公没留下么话?”

说好的提拔他呢?说好的带他去京城做官呢?就这么走了?

大渣男!

丫鬟被他看的有些脸红,用袖子掩着脸摇头:“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却没说杜陵春今早从屋子里醒来,不为何,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阴着脸的模样相当骇人。屋子里的摆件花瓶一应砸了个干净,还罚了好几个奴仆。

满府的人噤若寒蝉,胆子都快吓破了。幸而大丫鬟荷解释说昨夜一直是公孙琢玉陪侍在旁,这才勉强压下几司公的怒火,否则不又有多少人要丢掉命。

公孙琢玉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中限惆怅。司公的嘴,骗人的鬼,昨还喝醉了酒信誓旦旦的说让他入主内阁,平步青云,一个晚上而已,溜的比谁都快。

算了算了,还是怪自己太单纯。

公孙琢玉放下帘子,用折扇轻叩车门,对石千秋道:“大师父,回吧。”

石千秋扬起马鞭抽了一下,好奇回头看了眼,却见公孙琢玉靠在里面,一副蔫了吧唧,委委屈屈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大人这是做么,瞧着像让人欺负了。”

公孙琢玉长叹一口气,只说了五个字:“遇人不淑啊。”

以为是前途量,没成想现在真的前途亮了。

#杜陵春大渣男#

石千秋已经习惯了他整神神叨叨的模样,一边驾着马车往回赶,一边道:“大人何必做女儿情态,男子汉大丈夫,有么看不开的。”

公孙琢玉目露忧伤:“你不懂。”

石千秋:“……”

他们驾车一路驶回了府衙,公孙琢玉刚从马车上下来,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下意识看去,却见一名身着黑衣的佩剑男子疾速策马而来,最后一拉缰绳,吁的停在了自己面前。

赫然是杜陵春的贴身侍卫吴越。

他骑于马上,勒住缰绳道:“公孙大人,家主人有话带给你。”

公孙琢玉下意识抬头:“么话?”

吴越沉声道:“鹤生于九皋,凤栖于梧桐,公孙大人既已择良枝,便不可再改。他日再聚,便是子脚下,早些做好准备。”

语罢往他怀中扔了一个锦盒,用力一夹马腹,疾驰而去,转瞬便不见了身影。

公孙琢玉条件反射接住盒子,然后用袖子挥了挥面前扬起的灰尘,想“他日再见,便是子脚下”,难道是说杜陵春提拔自己入京?!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锦盒,打开一看,却见是一块黑色玄铁所造的腰牌,上面刻着一个偌大的“杜”字,竟是杜陵春的私人腰牌。

石千秋在旁边看着,恐那盒中装了暗器:“大人,这是何物?”

公孙琢玉拿着那块腰牌,意有所指的道:“若持此物,能在京中横着走,自然是好东。”

#杜司公绝好男人#

#不接受反驳#

而在城郊五里外的地方,一队人马正在飞速前进,吴越一路追赶上大部队,而后对马车里坐着的人低声道:“禀司公,话已带。”

帘子被一只修长的手掀起,露出杜陵春那张阴柔的脸,神情略显阴沉——

大抵是因为清晨发了脾气的缘故。

杜陵春面表情:“他可曾说么?”

吴越:“……”

吴越好像没等公孙琢玉说话就策马离开了,他低头,攥紧缰绳,干巴巴的道:“公孙大人瞧着很高兴。”

杜陵春冷笑一声,放下帘子:“他倒是高兴了。”

杜陵春想起自己清早起来时,衣衫不整的模样,头依旧一阵名火起。除了恼怒,还有不安,惊恐。他不确定昨公孙琢玉做了些么,又看了些么。

他只记得有人隔着被子抱着自己,待了很久很久……

队伍行驶得太快,江州城被遥遥甩在身后,逐渐变成了一个黑点,只有道旁黄花开得正好。杜陵春掀起帘子,看向外间,若有所的垂下眼眸。

公孙琢玉,他们很快还再见的……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公孙老大人已经故去多年,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唯他长埋于地,以死亡与时间带来的改变相抗衡。

公孙老大人一生清贫,埋骨之地自然也不是么风水奇佳的好地方,仅仅在荒山上择了一处较高的位置,立了一块还算体面的石碑。

山路崎岖,马车行驶山脚便上不去了,只能下来行走。老夫人腿脚不便,却不让公孙琢玉背,只拄着拐杖自己走。石千秋跟在后面,拿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着香烛等物。

他也是来拜祭公孙大人的。

公孙琢玉扶着老夫人,见她走的磕绊,忍不住道:“娘,背着您吧。”

老夫人摇头:“娘眼睛不好,每年也就这个时候能来看看你爹,不急,走慢些。”

公孙琢玉想她总闷在佛堂里,平常也没么时间出门,全当散了,便也应允。一路闲话。

老夫人问道:“周围都是田地么?”

公孙琢玉看了眼:“山脚下都是,山上不多。”

老夫人虽有眼疾,却目光慈祥:“希望老百姓今年都能有一个好收成,寻常人家,只求温饱,最是足不过。”

路上多碎石,走后面,就渐渐平坦了起来。老夫人似有所觉,忽然问道:“琢玉,你爹的墓快了吧?”

公孙琢玉想老太太怎么道,看了眼前方的墓碑:“娘,您眼睛是不是好了?”

老夫人摇头:“娘的眼睛一直瞎着,怎么好,只是眼虽瞎,却没瞎。”

说话间已经了坟前。

她摸索着伸出手碰了碰冰凉的石碑,然后一路往下滑,略过“公孙”字,又继续下落,最后停在“廉镜”字上,颇为爱惜的抚摸了片刻。

公孙廉镜,这是老大人的名讳,而他一生所为,也当的起这个名字。

老夫人叹息:“琢玉,墓碑旁可有杂草?”

公孙琢玉看了一圈:“娘,没有。”

老夫人没有再说么,在蒲团上跪下,往积满香灰的炉子里插了三根香,拜了两拜,才道:“琢玉近日出息了,丫鬟说破了两件大案,日后说不得也同夫君一般,受百姓爱戴。”

公孙琢玉对那句“受百姓爱戴”不以为意,他以后死了,肯定不像父亲一样委委屈屈缩在这个破山沟沟里,鸟不拉屎鸡不生蛋,谁还记得这个人。

包拯死前曾言,后子孙仕宦有犯赃者,不得放归家,死不得葬大茔中。不从吾志,非吾子孙也。所以有“不肖子孙,不得入墓”的说法。

幸而公孙老大人不曾留下这样的话,否则公孙琢玉死了也埋不进祖坟去。

老夫人久不见公孙琢玉说话,看着远方,若有所的道:“琢玉,你爹虽对官场灰,可死时从未后悔他走过的路,你很聪明,只是娘不道你走怎样的路……”

公孙琢玉殷勤上前:“自然名留青史,不负娘的期望。”

“名?”老夫人轻轻盘着手中的念珠,“你和你爹不一样,你求的是纸上功名,你爹求的是安。前者仅存书卷,后者却活于人……”

她说着,摸了摸冰凉的石碑:“百姓还记得你爹……”

山上荒僻,杂草丛生,坟地周围却是干干净净的,一根野草都没有。香炉里积满了灰,说明时常有人拜祭,就连他们上山的路,也是越靠近墓地,便越走越平坦。

这上终有人逝去,而后被人遗忘。百姓嘴上不再念叨着公孙大人,公孙琢玉便认为他们正在逐渐忘却,殊不所有事都在用另一种方式铭记着、存活着。

他求纸上名,他父亲留的却是身后名。

公孙琢玉显然也发现了端倪,环顾四周一圈,有想辩驳,却又找不么话来说,便只得抿唇不出声。

石千秋烧了白烛纸钱,在墓碑前跪地抱拳,行了一个江湖人的礼:“大人千古。”

下山的路走的比上山轻松些,公孙琢玉却罕见的没有说话,沉默万。眼底短暂出现过一瞬迷茫,也许也对自己未来的路开始产生了犹豫。

但他趋利避害,好逸恶劳,势必是不可能做一名好官的。东家丢了牛,家丢了狗,他尚且能尽力一帮,但倘若有些案子涉及权贵,便有力。

公孙琢玉是一个自私的人,有时候大难临头,他只选择自己,顾不了别人,少了那份舍己为人的气度,显然与“清官”字相去甚远。

他陷入了考,十迷茫,想道自己以后该如何走下去,然而还未想明白,吏部传来的一份京城调令就将他砸的头晕目眩。

“陛下有令,命江州县公孙琢玉即刻前往京城,协理刑部破案!”

这是一桩牵扯朝堂要员的连环杀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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