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一枚琉璃瓶内,装着橘黄色的液体,晶莹剔透,在阳光下转动出迷人的色泽。
姬冰原眯着眼睛看着瓶里的东西,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一旁丁岱在后头心惊胆战,过了许久,姬冰原才放回案头。
丁岱小心翼翼上前道:“皇上,这东西危险,??奴还是收起来吧?”
姬冰原摇了摇头:“不必,就放在这儿,朕要天天看着。”警醒自己。
丁岱愁眉苦脸:“要不,??奴让高信去秘密传唤河间郡王?”
姬冰原冷声道:“不必。”
他伸出手,又摸了摸那枚瓶子,姬氏秘药,服之可笑着梦中而逝,没有痛苦,这是皇室代代相传,只有皇帝才能拥有的秘药。
有没有痛苦,只有服下的人才知道了。
“地狱中的烈火寸寸燃烧。”
他的吉祥儿——他的珍宝,在他不知道的过去,被人焚毁。
他低声道:“朕会自己查明白,不必问,不可让吉祥儿察觉。”
丁岱哭丧着脸应了,这几日皇上极少说话,吃??也少,长时间的沉默出神,他在一旁看??真的是心惊胆战。
他小心翼翼低声道:“还是收起来吧,万一侯爷来看到,认出来呢?”
姬冰原怔了下,虽然这议事的南书房,云祯极少来,但以后还说不准,从前他只是个闲散皇亲,年岁小,如今却大不一样了。
他凝视了一会儿那瓶药:“收起来吧。”
丁岱连忙上前,将那要人命的药小心地收回匣子,存回密库。
从密库走出来,看到云祯兴兴头头穿过夹道,脚步轻快,满脸笑容,看到他住了脚:“丁爷爷,南书房没人吧?我来找皇上?个字儿方便吧?”
丁岱心里暗道,小祖宗,你才是我爷爷呢,瞧您这演技,可真上天了,把皇上瞒??好啊,也好,可算进宫了,皇上总能宽宽心了吧?他堆起笑容:“正好有空呢,侯爷您赶紧进去吧,再迟一些工部又有禀了,?个什么字儿?我让人安排纸张去。”
云祯笑嘻嘻:“就求个匾儿,丁爷爷您看着安排。”说完几步已进了南书房里头。
姬冰原抬眼看到云祯欢天喜地进来,草草行了个礼就已靠近了案几:“皇上,皇上,臣来求您写几个字儿,赏个御笔行不行?”
姬冰原含笑道:“?什么?”
云祯道:“是君大夫这边的九针堂要开张了,缺个匾,臣想着您不是送给玉函谷过一个御笔匾额嘛,再给京里?一个嘛。”
姬冰原道:“几日都不进宫,进来即是为着外人求字,也不问问朕身子如何?”
云祯嘿嘿嘿,挤眉弄眼:“皇上龙精虎猛,我看没什么问题,来吧来吧,求您御笔?几个字吧。”一旁看到丁岱果然带着几个小内侍已抬了张案几在下边,铺上宣纸,连忙也跑下去:“臣给您磨墨。”
姬冰原只得走了下去,看云祯装模作样磨了墨,便拿了笔,一气儿写了几张“植杏高风”,“杏林春茂”,“妙手回春”,“橘井泉香”之类的,然后又亲题了“九针堂”三个大字,命人用了御章。云祯高兴地谢了恩便要走,姬冰原又好气又好笑:“过河拆桥的人,这就走?”
云祯道:“九针堂那边等着皇上的御笔制匾呢,立刻就要开张了!还有皇上您的圣寿节也要到了,大理寺那边忙成一团,好些案子要查,臣回去以后还要召集人,部署个案子。皇上您不是也很忙嘛,丁爷爷刚才说工部马上又找您了。”
还振振有词呢!是时候教导教导他什么叫勠力为君,什么叫服侍君上了。
姬冰原道:“御笔丁岱命人送过去给君聿白,就说云侯爷替他求的。这么大的人情给你做了,你今晚??留下来陪陪朕——既是万寿节给朕贺寿,朕总得讨点好处。”
云祯脸已经飞快热了起来:“臣遵旨。”
姬冰原看了他一眼:“先去后头洗洗,看你从哪里来,这一身的味。”
云祯道:“刚带着人去车马行查案……那边味道不好,熏着皇上了,嘿嘿嘿。”他想到章琰说的皇上鼻子是狗鼻子一般,特别灵,?然!
姬冰原看他笑??诡异,不解其意,云祯却道:“皇上,君大夫说当时教您制的香呢。”
姬冰原漫不经心道:“是,他们九针堂的法子很特别,提取出来的香精特别纯粹,你如有兴趣,迟些朕也可以教你。”
云祯道:“太麻烦啦,这么风雅的事情,我学不来的,嘿嘿嘿,臣下去了。”
?然到玉棠池洗了一半,姬冰原就很快结束了政事,回去正好在玉棠殿又抓着他。好好的教导了一番“云皇后”,教他含着泪认识到了自己服侍君上不周之过,又命他仔细耐心认真地服侍了他一回,讨要了这?字的利息。
云祯被好好教导过后,整个人精疲力尽,趴在床上,丝被都被揉成一团压在身下,懒洋洋一动不动。
姬冰原靠在一旁,也漫不经心将手掌放在他后背,缓缓抚摩至腰,一下一下的仿佛在抚摸小猫一般,心里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出神。
云祯几乎都快要睡着了,姬冰原才忽然问了他一句:“三年前,你有过想和朱五郎合籍成亲的念头?”
云祯陡然一下清醒过来:“啊?没有没有。”
姬冰原道:“若无念头,那你好端端批命为什么要这样说?”
云祯心里叫苦不迭:“我胡说的,我满口胡说,皇上饶了我,臣再也不敢了。”
皇上这是在吃醋,而且这还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啊!这一直忍到床上才秋后算账!云祯想到之前章琰说过,皇上极会藏情绪,这只怕在心里转了多久了!他悔??肠子都青了,连忙又扑了过去缠着皇上:“皇上辛苦了,让臣再伺候您一回。”
姬冰原眼眸转深,不动声色盯着他看:“卿想怎么伺候?”
云祯绞尽脑汁,只能使尽全身解数,自己上上下下折腾着哄皇上,什么都使上了只让皇上高兴,最后只把自己累得睡死过去,迷迷糊糊心里还庆幸着,应该把这事给含糊过去了。
皇上应该不追究了吧?
睡得朦朦胧胧间,似乎皇上将他严严实实抱入了怀中,爱惜地抚摸许久,温软湿润的唇落在他额头上,仿佛珍爱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