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牧面色一凛。
怪不得刚才没看完他的记忆,神识就突然脱离了,他怎么知道我会语形术第二境?
这么说来,我之前的猜测是对的,风神应该拿到了万世神从林徽那里夺来的语形术,能看见我随身携带的灰银文气,所以早就想了办法,应对我的诗以明志。
幸亏我在朱敦儒的幻境中修出了文以明志,否则恐怕今天晚上就要交代了。
听见“诗以明志”这四个字,张迹震惊地看着他:“你、你修出了语形术第二境?什么时候?怎么修出来的?”
成牧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大哥,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我们被对方包围得死死的,有没有命杀出去还是个问题啊。
他没有搭理张迹,想起刚才在房顶上读到的那封信,上前一步沉声道:
“毛羡,你在给心爱的姑娘写信时,都知道问候她今日过得好不好,难道就没有想过,那些因为你的狠辣手段而被迫失去家人朋友的人,会不会伤心难过?
你早就知道风神和冰神在修夺灵术,被夺灵之人只有死路一条,难道就没有想过,万一他们下手的对象是那位沁沁姑娘,你还下得了手帮他们吗?”
听完这番话,毛羡面色阴沉,许久后才开口:“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心中有牵挂之人,那就应该明白,为了她将来能有一个安稳的生活,没有什么是我不能做的。
成牧,我读过你的《异界见闻录》,也读过你写的《自赋》诗和《静心说》,说实话,我很欣赏你,不,是佩服。
可惜你我并不是同道中人,各自为了不同的目的做事,又有何错!”
“你助纣为虐,难道不是错!”
成牧大喝一声,围在屋外的农道中人忍不住惊了一惊。
他们早就听说过这位荒野之人行事胆怯,只知道耍小聪明,到处阿谀奉承,却没想到此人还有这般胆识,都要沦为阶下囚,甚至小命呜呼了,居然还敢当众叫板,没有半点想要低头求饶的意思。
“毛羡,你虽然没有亲手夺灵杀人,但是所作所为都在帮着风神,他日论罪处罚,你觉得能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毛羡没有回答,双眼中眸光凛凛,忽然喝道:“拿下!”
屋外之人立即冲进来把二人围住,张迹瞬间语形出一把长剑准备迎战。
成牧却背着手扫了众人一眼,见张迹有挡在自己前面的意思,缓缓道:
“张先生,请让一让。”
张迹懵了,心想这是什么意思,就算你修出了诗以明志,自己一个虚长十岁之人,要是只知道躲在你身后袖手旁观,说出去多没面子。
见他没有挪动的意思,成牧伸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后:“让一让,我怕等会伤着你。”
冲进来的农道中人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毛掌管有办法对付他的语形术吗?
看他这架势,似乎要干票大的啊,马上就要过年了,我等可不想白白送命。
一时间,他们目光乱斜,和一起冲进来准备干架的同僚们交换了一个“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眼神。
见众人有些打退堂鼓,毛羡猛地拍了下桌子:“愣着干什么,拿下!”
没等他们上前,房中忽然北风大作,手掌般的雪花大片大片地落下来。
一朵雪花划过一名间植的脸颊,他的脸上瞬间鲜血淋漓。
雪花继续下落,划过他身上厚实的粗布衣衫,划过他腰间拧成三股的皮质长带,衣衫立即破裂,鲜血汩汩而出,皮带断做两节,无力地摔落在地。
冰冷刺骨的感觉过后,一道钻心的痛直直勾住他,疼得他喘不过气。
他倒在地上,单手捂着脸颊大喊:“雪花伤人!”
顷刻间,屋子里大雪更盛,刀片似的雪花闪着寒光凌凌落下,发出刀斧交击般铿锵有力的声响。
众人立即大喊大叫,不是捂着鲜血直淌的脸,就是抱着自己被雪花划得衣衫褴褛的身体,没过多久便夺门而出,只剩下几个身手不错的,还在房中奋力抵抗。
成牧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见毛羡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心中明白了十分。
其实刚才算是兵行险招,诗以明志是用神识进入对方脑中造景,如果对方有办法,的确可以把自己撞出来。
但以气运文就不同了。
这种直接改变所处环境的法术,根本不需要出动神识,毛羡再怎么有本事,也不会语形术,更没法阻止周遭环境的改变。
看来我赌对了。
不过毛羡身边还是有高手在的。
刚才出去的那些人也不能让他们跑了,不管他们去给风神或是左思林报信,对我来说都没有半点好处。
他盯着七八位还在雪花中苦苦支撑的农道中人,飞快思考着对策。
“镇安司办案,还不束手就擒!”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高喝。
贺青灯来了,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啊,我就说林非辰给的信物是用来定位我在哪的!
“小牧,你在哪?”
川子居然也来了。
“毛羡,你身为农道掌管,却帮着风神做事,还不出来认罪!”
林非辰?果然这件事是他跟贺青灯一早就计划好的。
估计他们之前找不出乾元谷中到底谁在帮风神,但知道风神是冲我来的,就把江炜的案子甩给我,让我带他们去抓毛羡。
哎,被大佬算计的感觉,真别扭。
眼看毛羡准备穿窗逃跑,成牧眉梢一动,掌管房内的桌椅登时炸裂,木屑到处喷射,惊得那七八名的农道中人东躲xz。
成牧转身拉住张迹,忽然腾空而起,整座农道小屋轰然爆炸,木头地板随之震碎,雪白的墙壁陡然倾塌。
一时间,屋顶上的茅草卷着石砖翻飞四射,困住了那些想要逃跑的农道人士。
毛羡躲闪不及,被一块墙壁死死压住双腿。
见他想使出法术把墙块搬开,成牧伸出两指凌空下压,毛羡马上动弹不得。
原本安好的农道小院眨眼间被炸得四分五裂,站在院外的林非辰等人吃惊不小。
一片废墟中,他们看见那名十七岁少年单手抓着张迹,从高处翩然落下,两旁的碎木砖块散在他两侧,仿佛在为他保驾护航。
镇安司的文士们看得呆了。
这荒野少年何时修出了如此厉害的法术?
一个人单挑几十人,身上竟然连半个伤口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