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妇人立刻站起身,指着侯小鹰说:“你要干嘛?要杀人灭口吗?那你杀呀!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丈夫死了,我没有依靠,我本来就不想活了。来吧,杀死我吧。你杀呀,你要不杀你就是孬种……”
后面污言秽语一大堆,把侯小鹰气得七窍生烟。云燕赶紧上前对侯小鹰说道:“你先出去。”
侯小鹰眼见这妇人天不怕地不怕,而她丈夫的堂兄又是司马光,可不是寻常人家。只好狠狠的啐了一口出门,暂时避开了。云燕又安慰了几句,那妇人才骂骂咧咧的重新坐回了凳子。
卓然也有些无奈,不看僧面看佛面。再说,卓然一般也不会凶神恶煞的吓唬当事人。好歹她是死者的亲人,也体谅她丧亲之痛。在这种情况下是很难保持镇定的,感情冲动也是可以理解的。
卓然等她安静下来之后才说道:“本官问他的名字,是要核实清楚这件事,他是证人。若真是有谋杀在里面,他是如何得知的,他是否目击?这些都需要询问的。所以本官才要你说出他的名姓。”
妇人想想,说道:“好吧,我不知道他具体叫什么名字了。我只知道他是个落地秀才,没考中功名。平时给人抄抄写写混日子。”
“他跟我丈夫其实也不是很熟的关系,我也只见过他仅一两面。他那天跟我说了之后,开始我还不相信。可是他说得头头是道的,我这才信了。”
“他说了什么?”
“那天我在屋里,他来登门拜访。说有重要的事情,关于我丈夫死的事情要跟我和我公公婆婆说。于是我们就把他请进来,在堂屋里说话。他就说其实我丈夫是被王安石的堂兄,叫王安上的给害死的。”
“因为那天他们几个一起在喝酒,包括这落地的秀才也在一起喝酒。除了他们几个之外,另外还有两个书生,总共五个人。”
“那天大家喝了很多酒,结果喝到最后就吵起来了。原因是因为我丈夫跟王安石的三哥,他们两个说起了变法的事。我丈夫就说王安石的变法是祸国殃民的,因为他经常听堂兄司马光说这件事。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王安石的三哥王安上却拍桌子说,连皇上都支持变法,哪个跳梁小丑敢阻拦什么的?螳臂当车,会碾个粉碎,有些话我学不来,说的一大堆。但是后来被人劝开了,便不欢而散。”
“当时他也喝醉了,各自回家。结果第二天就听说我丈夫死了,他还来吊唁。后来他越想越不对,因为我司马光大老爷跟王安石闹得越来越僵,简直水火不容。”
“还说是他们各自两边都有人,简直都要像把对方吃掉似的,很凶。于是这落地秀才想起我丈夫的事,就跑来跟我们说了。他说他怀疑是王安上偷偷的跟在我丈夫身后暗算了他,他回去之后才突然死了。让我们去登闻鼓院告御状,所以我就来了。”
“本来我公公婆婆说要来的。我说他们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我说我去就行了。所以就没让他们来。”
卓然说道:“我问你,当时你丈夫回来的时候你发现他身上有伤吗?他跟你说了什么?有没有说跟王安上有过肢体冲突?”
那妇人想了想,说道:“没有,他回来的时候只是全身都是酒气,但没看到他受伤。他只说他不舒服,想吐,头有些晕。我就和他在床上躺下了,把盆放在床边,他干呕了两声。但是并没有呕出什么来,然后他就睡着了。”
“他有没有跟你说跟人打架或者被人打什么的?”
“没有,但是他没说并不代表他没被打呀!也许他觉得丢人。或许他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因此没有跟我们说。我听说有些人打伤了别人是不会留下什么伤口的,好像有一种功夫还叫什么隔山打牛,就更看不出伤口来了。”
卓然瞧着她说道:“这么说你怀疑你丈夫是被人打死的?”
“对,是被王安上或者他派的人打死的,或者是王安石指使的杀手打死的。因为我丈夫反对变法,他们就把他给打死了。”
卓然说道:“既然你怀疑你丈夫是被人害死了,那我要对你丈夫进行开棺验尸。而且要对尸体进行解剖,寻找他真正死因,希望你能够同意。”
“什么?为什么我丈夫都死了你还对他开膛破肚?你安的什么居心……?”
又是一大堆泼妇词汇脱口而出。云燕大声说道:“你要再这么污言秽语,不好好说话。我只能将你拿下,让你的家里人来领你。”
没想到那妇人根本不吃这一套,指着云燕说道:“你这贱人,有什么了不起?居然敢抓我?你抓呀!我知道你们跟王安石穿一条裤子,我也听说提刑官是在川蜀跟王安石一起做官的,你就护着他。”
“所以你故意把我骗到这来,目的就是想抓我,把我灭口。告诉你们,我即使死了,变成鬼我也要到阎罗殿去告你们这些狗贼……”
云燕毫不客气的伸手径直将她双手扭在身后,提起来就往外走。那妇人拼命挣扎,却被云燕一指点在腰上,顿时动弹不得,嘴里却还在破口大骂。卓然在身后说道:“找个地方让她安静就行了,不要关在大牢。”
云燕点头答应了,她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想让这妇人知道衙门的厉害,给她点颜色瞧瞧。当着卓然她不好下手,私下她可不会客气的,她才不会管她是不是司马光家的亲戚,敢咆哮公堂,对提刑官大老爷无礼,就必须拿下。
自己作为一个捕头,坐视提刑官被人辱骂,那就是失职。她必须要采取断然措施加以阻止。所以她将那妇人提了出去,找个房间给她做工作去了。
卓然对南宫鼎说道:“你马上去这妇人家把她的公公婆婆请来。这妇人我怀疑她受到了精神刺激,脑袋已经有些不正常。还是让她公公婆婆来才能说得好。我去见一下司马光,跟他聊聊这件事。”
南宫鼎当即躬身答应,退了出去。卓然吩咐备轿,径直来到了司马光的府邸。
司马光跟王安石两个人闹翻之后,他一直请求调离京城。到外面去做官,避开这是非漩涡,以便安心写他的资治通鉴。但是宋神宗一直不放,他便称病在家,这样避免见到王安石。
因为以他的火爆脾气,他绝对又会跟王安石闹起来。他知道这样没有结果,索性避开。
得知卓然来访,司马光又惊又喜,赶紧出来迎接。两人是多年的交情,司马光也很仰慕卓然的文采和侦破才能,所以对他非常的尊崇。
两人见面之后,司马光说道:“卓兄一去多年,这么长时间才回来。我们经常聚在一起就少了你呀。如今总算回来了,没想到刚回来就到寒舍来了,真是让我蓬荜生辉。对了,你大婚之日我没有亲自登门,实在抱歉。”
司马光只是派人送了礼和送了贺帖,却没有参加卓然的婚礼。卓然当然知道,他是不想跟新党见面,特别是王安石。所以才不来参加的,连声说无妨。
司马光简单问了一下卓然这些日子都干啥去了?卓然把之前已经编好的故事随口说了,说的很简单。
闲聊几句后,司马光瞧着他道:“卓兄莫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但说无妨。”
卓然说道:“正是,是关于你堂兄突然暴起而亡的事情。你堂嫂到登闻鼓院擂鼓鸣冤,要告御状。他怀疑是王安石或者他的兄弟王安上杀了她丈夫,准备在门口上吊。”
“涉及到刑事案子,所以我就过来了。把她带回了提刑院询问经过,但她好像非常激动,时不时污言秽语。我相信她应该是精神受到了极大刺激。她坚持认为我们她丈夫是被人所害。”
“所以我说那我得开棺验尸,并且要进行尸体解剖。查清楚最终死因,才能确定他是被害还是因为疾病或其他原因死亡的。但是她听说这话之后,就更激动了,一直吵闹不休。所以我派人去把她公公婆婆叫来说话,并且来跟你说一声。想听听你的意见。”
司马光面露苦笑,说道:“原来是这件事。我堂嫂姓马,我堂兄去世之后,堂嫂马氏就不大正常,别说你们了,在家里连她公公婆婆都骂。所以你叫他们来用处不大,看来只有我去了。”
“整个家里他就怕我,其实我觉得我堂兄应该不是被人杀的。更不会是被王安石或者他哥哥杀的,王安石跟我虽然在变法这件事上有一些争执。但那是为了公事,没有私人恩怨。私下里我仍然当他是朋友。”
“只是现在可能不方便来往了,免得人家说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也相信王安石的为人,他哥哥王安上也是进士,在朝廷为官。但那是在王安石做宰相之前,所以不是王安石提携他,完全靠他本事。”
“他跟我堂兄之间以前关系也不错。但是因为我跟王安石之间因为变法,几次公开辩论之后,他们俩关系也受到了影响。但是也绝对不会变成生死搏杀的程度。”
“所以我相信是个误会。但是她闹的这么凶,现在要到登闻鼓院去上吊。我觉得你进入查询案件真相,或许是对的。这样吧,我跟你去一趟,我来跟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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