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子中，或者很多案子中，如果说凶手即便是这时候放开手，人也很可能就此死去。因为他的心跳和呼吸都已经微弱到不足以支撑身体需要的程度。具体到这个案子，人之所以没有死，一来是因为卡脖子本身双手的手指能达到的范围有限，一般不可能将死者的脖颈所有血管都全部封闭，这一点是跟绳索勒有很大的区别。”
“而绳索封闭血管的可能性要大得多，这也是为什么卡脖子导致的死亡时间要比较长。而且青紫勒痕没有这么明显，另外被害人身体素质身体机能，是长期从事体力劳动的村姑，对缺氧的代偿能力就强。在缺氧环境情况下，生命延续的时间也相对要长。”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死者的衣服裤子都被扒掉了，埋在雪中。在如此低温环境下，体温会迅速下降。使得机体的代谢机能降低，而耗氧量随之就减少了。从而使得人体的细胞生存时间推迟，特别是对缺氧极为敏感的中枢神经细胞的死亡，得到了部分推迟。”
“由此以来，她才会在被掐了这么长时间之后，还能活下来。当然，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如果说你当时没有路过，及时的发现她，并对她进行心脏复苏抢救。这也是她死里逃生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单纯靠她自己，她就算能再熬下去，在如此低温环境里，脱光了躺在雪地里，体温极度下降之后，只怕她也会被冻死。”
云燕感叹道：“生命还真是奇特，有很多事情真的超出我们的想象。”
云燕对卓然说道：“对了，前几天你出去查案去了，不在京城。是什么案子呀？要紧吗？”
卓然说道：“说要紧也不要紧，因为不是命案。但是说不要紧，又确实还是有些要紧的。因为被盗的是后周皇室的陵墓。当时后周的一位王爷跟王妃的合葬墓被盗了。你知道后周是得到官家极大的厚爱的。”
“太祖皇帝也承诺过，对后周的皇室要妥善照顾，而现在他的陵墓被盗，自然是不能掉以轻心。因此官家下旨让我查办。太祖皇帝原来是后周皇帝的殿前都检点，后来起兵推翻了后周皇帝取而代之。”
“但是太祖心头多少有些内疚，毕竟夺了人家后周的天下，所以当时他承诺，一定对后周的皇室予以厚待。”
“后周皇室成员在宋朝一直过着富足的日子，而现在一百多年前的墓葬居然被人盗挖。后周皇室的后代当然是不干的。把提刑院这个最有分量的侦破高手派去查办这件案子，可见官家对这件事的高度重视。”
云燕当然也知道其中的重要。立刻有些紧张的问道：“案件怎么样？有没有发现线索？”
云燕摇了摇头，说道：“目前还没有发现盗墓者。我勘察了现场，提取到了一些指纹和脚印。已经布控对盗墓行的这些家伙进行重点排查，提取指纹进行比对。目前还没有发现。”
“丢失的物品损失很惨重吧，毕竟是皇室的坟墓。”
“是呀，王妃的尸首失踪了。包括她一些殉葬物品，王爷的尸首遭到了破坏，扔的到处都是。我怀疑盗墓之人一方面是想盗取墓葬里的宝藏。另一方面还可能与后周王爷祖上有什么恩怨。因此想进行毁尸来报复。”
“因为正常的盗墓，对于尸骨是不会损毁的，甚至不会触碰。除非尸首上穿的有金缕玉衣之类的贵重的殉葬品或衣物。而这件案子，陵墓之中王爷的尸首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头被摘下来砸得粉碎，骨头几乎没有一根是完整的，全都被棍棒之类的凶器砸烂了。棺材也被砍了很多刀。”
“当然，外面的石棺是砍不动的。但是也有靠暴力破坏的痕迹，特别是王妃，整个遗失了。我怀疑盗墓者是想把他们夫妻生生分开，因为我询问过司马光，他说这位王妃，史书记载生的貌美如花，极其的娇媚。而且还跟王爷两人情投意合，感情深厚。因此才合葬在了一起。”
云燕立刻眼睛一亮，说道：“那会不会是这貌美如花的王妃有别的男人喜欢。结果她却嫁给了王爷，郁郁寡欢而死。她的后人觉得自己的祖先这一段情缘未了，于是梦见祖先托付。这才冒天下之大不违，把王妃给挖了出来，跟他的先主两人合葬在一起。以了却先祖的遗愿。”
卓然忍不住笑了，说道：“你不该当捕头，你应该去写话本，写出来的故事肯定很好看。连这么狗血的情节你都想得出来。”
云燕顿时红了脸，说道：“我这不是瞎猜嘛，没有任何依据的。那你觉得应该是什么呢？”
卓然说道：“盗窃尸体，常见的原因当然有你所说的，把尸体拿去跟另外一个人合葬。除此之外，我见到的原因说起来有些恶心。还是不说也罢。”
“你说嘛，我能承受。”
卓然说道：“根据我以前了解到的案例和我的接触，有把尸体倒出来卖给其他人的。你见过吗？”
“卖尸体？谁会买尸体啊？买尸体干什么？就算要拿去卖肉，那也是一百多年前的尸体了，早就腐烂了，谁要啊，难道卖给鬼吗？”
卓然微笑说：“亏你想出来，人肉卖给鬼。你应该知道有冥婚的说法吧？”
云燕顿时眼睛一亮，说道：“我明白了。买尸体是去结冥婚。”
“是的，特别是在一些偏远落后的地方，鬼怪的思想浓郁。有些人家里有点钱，自己的孩子，主要是儿子夭折。死之前没有成亲，为了让儿子在阴间也有媳妇照料，于是就娶阴亲。”
“当然，这种冥婚五花八门，各种各样都有。有把死去的嫁给活人的，也有活人嫁给死去的，当然还有死人嫁给死人的。不管是哪一种，有时候都会用到尸体。比如，最常见的是死人嫁给死人的。”
“两家孩子死了，一男一女，凑在一起商量，干脆给他们结冥婚。让他们俩在阴间相互有个伴。于是两家就把两具尸体合葬在一起，当然这还是好的。有一些是刚才我说到的，为了给自己死去的儿子找一个阴间的媳妇，就去找那些死去的年轻女子的尸骨与自己的孩子合葬结冥婚。”
“只不过同意把死去的女儿嫁给别人的很少，都希望孩子入土为安。而有这样的需求，又找不到这样的愿意嫁人的女人，于是挖尸体，卖给别人配阴婚的营生就营运而生。有些盗墓的人专门挖年轻女子的坟墓，把尸骨卖给那些要结阴亲的人。”
云燕说道：“这些人真是恶心。为了自己的儿子，居然去挖别人女儿的坟。”
卓然说道：“相比而言，这还不算很恶心。还有些心理变态者，跟活的女人没有感觉，却喜欢死去的女尸。而且专门挖掘死去的女尸，并与之交合的，这被称为恋尸癖……”
云燕涨红着脸，不停摆手说：“好了好了，别说了。够了。”
卓然笑了笑说：“不过，这个案子中，在一起同葬的王爷的尸骨都已经白骨化了。王妃跟他合葬在一个墓葬之中，就不可能还保存完好。而恋尸癖的人针对的是新鲜尸首，或者至少是没有高度腐败的，不然……”
云燕又赶紧摆手说：“行了行了，求你别再说了。你说的意思我已经理解。”
卓然说道：“是你刚才要我说的，现在又不听。我说到了案子的关键。”
云燕说道：“别的案子你可以跟我解释得细一点，这个案子算了吧。你需要我做什么可以直接说，不必解释的太细了，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卓然微微一笑，说：“好吧，咱们打道回府。官家催得紧，这个案子我还要加紧侦办呢。”
当下他们启程返回京城。
刚回到京城，在京城留守的南宫鼎就兴奋的向卓然禀报：“老爷，有了新的发现。我们找到了王妃身上的一件肚兜。”
卓然有些好奇，问道：“你们怎么知道那肚兜是王妃身上的？难不成上面绣的有字。”
“不是绣得有字，而是与王爷尸骨上的肚兜是配成对的。是同一个绣工绣的并蒂莲和鸳鸯戏水。两只肚兜上各有一枝莲花和一只鸳鸯，两个肚兜合在一起，便可拼成一幅完整的鸳鸯戏水图。”
“因此可以确定，这肚兜就是王妃身上的。并且布料陈设跟王爷那一副很像。我们专门咨询了皇宫中负责布料的工匠和官员，他们确认，这肚兜就是后周时期缝制的。”
卓然一挑大拇指，说道：“厉害，居然能想到去皇宫查看布料的来历。看来，你在案件线索调查方面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这都是因为大人指导有方。”
卓然说道：“把发现的经过说一下。”
“我们的人遍布到京城，以后周的陵墓为核心，向四周扩散。每村每寨都有我们的人盯着。那天在蜗牛村，见到有个疯汉胸口围着个臭烘烘的肚兜，在那傻笑。有些孩子在后面起哄，那个疯汉是这个村的，从小就疯了，只是他不打人，被人打了也不会哭，只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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