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一摆手说道:“既是如此,那你就快治去吧。”
老郎中沉吟片刻。赶紧到药柜取来了一枚药丸送到了肖巧儿的手中,说道:“想办法让她吞下。”
肖巧儿接过那药丸,小心赶紧将女子扶了起来。撬开她的嘴,将那药丸塞进了她的口中。可是那女子却不知道吞咽,只是傻愣愣的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
肖巧儿说道:“拿一壶水来给她灌下去。”
水很快送来了。肖巧儿接过水,从她被掰开的嘴灌了进去,听到咕咚一声,似乎已经将那药丸吞了下去,这才松了口气。
老郎中又快步来到几案前坐下,从笔架上拿起那只毛笔写了一个方子。乃是回阳救命的方。
方子写好交给药童,马上照方抓药。虽然是自家的药铺,那也是要写方子的,留存作底,将来若是有什么事,要有个凭证。
很快把药抓来了,在厨房开始煎熬起来。
老郎中又手脚麻利的取来了一盒银针,运指如飞,嗖嗖地插进了那女子的头部肩颈各处穴道。随后轻轻捻动,一边捻动一边留心观察对方的动静。可是他很快发现对方压根就没有任何动静,眼睛眉毛都没有动分毫。
若是普通的人被刺中这几处穴道,根本承受不住会因为疼痛而尖叫。可是这女子就好像针刺在别人身上似的,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反应。
老郎中额头已经有隐隐冷汗冒了出来。他伸手轻轻擦了擦,一边用手抓住女子的手腕诊脉,但是发现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不由得扭过头来望向卓然,说道:“老爷,情况不妙。老朽已经尽力了,可是她却还没有任何苏醒过来的迹象。只怕是不中用了。”
肖巧儿激动的说道:“为何现在就如此说?不是还有一副药还在煎,都还没让她服下吗?兴许服了药就能够…”
老郎中惭愧的摇摇头。说:“不是的姑娘。那汤药只是做辅助的药,最关键的还是针灸和那枚药丸。现如今药丸吃下去没半点动静,而针灸用了半天也没有动静,只怕就不大好了。”
肖巧儿说道:“要不送她去太医院吧?”
那老郎中干笑两声,说道:“倒不是老朽妄自尊大。不瞒姑娘,老朽的父亲当年就是太医院的太医,老朽的医术乃至家传。所以虽然老朽本人没有能够幸运成为太医,但是太医院的人的医术在老朽眼中也不过如此。老朽治不了,自然他们只怕也无能为力。”
“当然,姑娘若是要到太医院,那自然再好不过。老朽也希望能把人治好。总不能因为要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就希望别人不好,对吧。”
肖巧儿眼光望向卓然,想听听他的主意。
卓然叹了口气,摇头说道:“算了,我们还是先找到她家人,看看她家人怎么说吧?人先留到郎中这继续治疗,太医院都没必要送去了。太医院的太医,用的方子都是精挑细选,以不出问题为好。所以让他去调理身体倒没问题,让他去抢救危重病人,反倒不如一般的郎中敢用药。所以到那去还不如呆在这儿。”
老郎中一听,满脸赞叹。连连出手,又是躬身一礼,说道:“原来提刑大人对医术也有如此深湛的造诣,佩服佩服。”
卓然说道:“你继续救治,我安排人照顾。另外我还要派人寻找这女子的亲人。”
肖巧儿和小青几乎异口同声说道:“我们留下来。”
卓然点点头,说道:“那就有劳你们两位。”
说着,卓然出门上了自己的马车,驱车回到了衙门。
他立刻将云燕,南宫亭和侯小鹰都叫来了。他们手中目前还没有十分着急要办的案子,卓然把事情经过给他们几个说了,让他们通知全城各地的里正,看看有没有名叫周三娘的人,若是有,便通知到京城来。领到老郎中的药铺去辨认一下,把人领回去处理。
卓然之所以同时动用这三个人,因为他发现这女子熬不了多久。最好趁她还有最后一口气之前,把人送到她家人手中,也能见上最后一面。即便女子已经处于深度昏迷。
而周三娘这个名字是比较常见的。所以还需要加上这女子的衣着,身高,体貌。把他们叫到老郎中的药铺看了之后,记了下来。然后带着衙役去查访。
卓然没有回老郎中的药铺,他直接回家了。因为这不是命案,他救人已经尽力了。如果找到他们家人,他相信小青会回到他这里来的。而肖巧儿也会先回家去,改日再相约,也不是第一次见面的,没有什么客套的。
第二天早上,卓然收拾好来到衙门上衙。南宫亭着急的跑进来禀告说道:“启禀大人,有一个中年夫妇认出了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子,是他们家女儿。说是两天前就离家出走了。现在女儿竟然昏迷不醒,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们也很着急。不过他们说了一件蹊跷的事,小人觉得有必要向大人禀报。”
卓然点头说道:“如果只是找到人,你们没有必要这么早起来找我。说吧,有什么蹊跷事?难不成这女子的上吊里面另有隐情,涉及到命案吗?”
南宫亭说道:“大人当真是料事如神,果真如此。那夫妇说他们家女儿是被一个无赖地皮纠缠,无法脱身,气急之下这才上吊的。所以要求抓那无赖,他们女儿现在这个样子,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卓然哦了一声。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对中年妇人现在在哪?”
“他们就在衙门里,小的回来向大人禀报。他们等在外面呢。”
卓然点点头,说道:“既是如此,叫他进来我问问。”
如果真的是地痞流氓威逼之下,走投无路被迫上吊而死。那这地痞流氓绝对要受到刑法处罚的。
虽然这种情况在现代刑法中未必能构成犯罪,要看他的强制手段是否达到触犯刑律的地步,但是在古代不管这些,因为古代在刑法不完善的情况下,是可以运用道德规范来进行判案的,这叫春秋决狱。
而从道德规范来看,这地痞流氓逼迫良家妇女最终走投无路,上吊自杀,当然是为道德所不容忍的,必然应该遭受严厉的惩处。那就涉及到刑事犯罪,自己就有管辖权了。
虽然这个案子还算不大,但是如果受害人亲戚到衙门来喊冤叫屈,请求伸张正义的,卓然一般是不会拒绝的。因为对于百姓的信任,他当然不能够不管不问。
当下南宫亭赶紧出去,把那对夫妇请了进来。
进来之后,那对夫妇便要跪倒磕头。卓然忙叫他们平身,不必行此大礼,坐下说话。
两人这才抹着眼泪坐下。男的哭诉着说道:“我们女儿因为长得有几分姿色,又一直在一家豆腐作坊铺里做厨娘。那豆腐作坊里有个厨子,一直想打我女儿的主意,我女儿对他不理不睬。他却涎着脸纠缠不清。”
“女儿告诉她母亲之后,她母亲便跟我说。我气不过,上门去理论。但是那厨子却花言巧语,说什么他对小女是动感情的。呸呸,他这样的地痞无赖,谈什么情?若是真有情,为何不正儿八经托媒人过来说亲呢?而是私底下纠缠小女。可见用心叵测,居心不良。”
“我一番痛斥之后,那厨子到最近纠缠小女逐渐少了些,可是还是没有死心。在出事前两天,小女曾经对她母亲说那厨子实在是跟个苍蝇似的,整个作坊所有的人都拿她当笑话看。有的说她招蜂引蝶,有的说她水性杨花,说的话都难听的要命。”
“她哭了一晚上,眼睛都哭肿了,说她不想活了。我娘子就宽慰她,让她不用担心。若是她还是这样纠缠不清,我们就到衙门去告他,说他调戏民女,衙门会收拾他的。”
“可是小女却还是只是哭泣,也不愿意到衙门来。没想到前天上午,她离家去作坊铺打工,就再没回来。到了前天下午天快黑了,也没见她回家。因为按照作坊的时间的话,天黑之前,作坊铺就会关门歇业,她就该回家了的。”
“于是我夫人就到作坊铺去找,结果作坊铺的人说她前天压根就没来,没见到她。我娘子这才慌了,说她一早就出来了,怎么可能没见到呢?整个豆腐铺十几号人都问了一遍,都说没见她来。”
“而且那个一直在纠缠我女儿的厨子也没有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们就四处寻找,结果找了一晚上,把曾经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包括亲戚朋友家,也包括她经常去的一些地方都问遍了,也没见她踪迹。”
“今天上午我们又接着找。结果里正来说,提刑官老爷出去踏青,救下了一个上吊自杀的女子,在一家药铺里正在救呢!说是虽然还有气,但是已经快不行了。我们顿时慌了手脚,赶紧跑去查看,发现果真如此。”
“顿时便想起女儿所说的这件事。所以我们怀疑,一定是那地痞逼迫我女儿,女儿走投无路,这才上吊自杀。甚至可能就是那地痞杀死了我女儿,然后伪装她上吊。所以还请老爷为小女做主啊!”
说着,咚咚的磕头跟捣蒜似的。
侯小鹰在一旁说道:“你女儿还没死,倒也谈不上先杀死了才伪装上吊自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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