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消失的背影,李安源的那句话在李冉静的心中不断回荡,是啊,你是不姓李,可当年你进我们家的时候也这么认为吗?这么多年了,难道就一点情分都没有了吗?
当李保家转头看向李冉静时,只见自己母亲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那潸然泪下的的样子使得李保家心中仿佛有万斤巨石压迫着一般,他来到李冉静的面前,伸手轻轻的拂去母亲脸上的泪水,安慰道:“娘,您别难受,我爹他也是一时生气,这肯定是气话,您别往心里去!”
李冉静轻轻的抬起手,把李保家的手轻轻的握在自己的手中,抽泣了一下,哽咽着说道:“保家,你不用说了,我和你爹过了一辈子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早先他对这种想法还有些隐晦,如今是彻底的无所顾忌了。”
说话间李冉静的泪水又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她轻轻的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保家,你是个好孩子,你哥保国也是个好孩子,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兄弟反目成仇,一定要记住娘的话,千万不能受到你爹的影响,千万要记住!”
李保家一边重重的点头,一边安慰李冉静道:“娘,我一定会记住的,不过您真的别把爹的话放在心上,明天我找个时间和爹好好聊聊,他就是那倔脾气,顺着点他就没事了,您别难受了娘!”
李冉静松开了李保国的手,双手捂着脸,擦了擦眼泪,长叹一声,说道:“行了,别再说了,你看他的样子,仅仅是说的气话吗?我看这次他是铁了心了,保家,你一会去你五姐家吧,在她家住两天,我不想让你听到他那些话,你记住你和保国永远是兄弟就好了。”
李保家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李冉静抬手阻止了他,说道:“孩子,我是为你好,听娘的话,趁现在还不是很晚,去吧,到了就说我让你去的。”
说完李冉静站起身来朝着李保家的房间走了进去,随后就把门给关上了,李保家这下真没办法了,叹了口气去自己的五姐家去了。
第二天一早,李保家起床后早早的就从他五姐家回来了,准确的说应该是被他五姐骂回来了,按照他五姐的话说,都快成亲的人了,都不懂个事儿,老两口吵架了不知道在家劝劝,怎么还跑出来了呢,所以这一大早就让他先回来,自己收拾收拾也回来看看到底是因为啥吵这么厉害。
李保家的五姐就嫁到了隔壁的一个叫杨庄的村子,距离娘家李店也就是六七里路的样子,所以这李保家也没用多长时间就回来了,可就在他快到李店的时候,他发现有些不对劲,这村子里怎么这么安静?静的有些让人害怕,所以他慌忙跑着进了村子,当进了村子才发现,原本这个时间应该是大家都吃完了早饭该出门忙活的时候了,可现在怎么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呢?
怀着忐忑的心情,李保家慢慢的加快了步子,到最后仿佛疯了一般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当他到家的时候,只见有两个陌生人在自己的院子之中,而李安源则是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李保家猛地冲了过去,直接扑到在李安源的面前,双手紧紧的握着他的双臂,急道:“爹,您哭啥,我娘呢?”
说完李保家突然转身,看着院子里的两个陌生人,惊恐道:“你..你们是谁?来干啥的?”
李安源一看是自己的儿子回来了,一下扑在了李保家的怀里,痛苦道:“保家啊,你这是去哪了啊,你娘..你娘她..她...”
“爹,您别吓我,到底是咋了,我娘呢,我娘她人呢?”
李保家被李安源的样子吓坏了,此时他已经乱了分寸,不知道该干啥了,而正在此时李安源一口气没有倒上来,一下昏了过去。
这是身旁的两人急忙蹲下身来,其中一人瞬间掐住了李安源的人中,不停的呼喊道:“大叔,大叔,快醒醒,快醒醒!”
而另外一个人一把把李保家拉了起来,急忙说道:“年轻人,我们是这里的地保,你们村子被侵略者袭击了,你的母亲已经...已经牺牲了!”
说完,这位地保也留下了痛苦的眼泪,而李保家则感觉到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李保家在迷迷糊糊中仿佛感觉有人在叫他,当他睁开眼时,看到李冉静正守在自己的身边,柔声说道:“保家,你醒啦,我不是叫你去你五姐家住两天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这孩子啥时候也学会不听话了。”
虽说李冉静的话像是在责怪他,但她脸上那慈祥的微笑李保家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责怪,李保家此时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在做梦,只见他猛地坐起身来,想一把抱住李冉静,可当他坐起身时,却发现眼前只有自己的父亲和两个看着并不熟悉的人,而那满脸慈祥的母亲却消失不见了。
他用手猛地在头上拍了两下,努力的使自己的意识恢复正常,此时的他才终于明白,慈祥的母亲是一场梦,而刚才院子里发生的一幕才是真实的。
就在下一秒,泪水终于克制不住了,此时他心中充满了恨,他恨爹娘为什么要吵架,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听妈妈的话去五姐家,当然,在他的心中最恨的是那罪恶滔天的侵略者!
从去年的冬天开始,侵略者就准备进攻盆口镇所在的中原地区,到了今年的春天,他们开始了兵分两路,从南北两处进攻,汇合后在一路向西,所到之处那是狂轰滥炸,烧杀抢掠是无恶不作,真是犯下了累累滔天罪行。
就在今天的五更天左右,李安源起来上厕所,在路过大门的时候,无意间发现门外有人经过,出于好奇他就悄悄的打开大门跟了上去,只见前面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偷偷摸摸的来到了村子里的水井旁,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但直觉告诉他这些人一定有问题,所以李安源就一刻不敢耽误,从一旁抄小路直奔当地的民兵所在地跑去,随后在李安源的指引下,在距离李店二里地左右的一片树林里发现了那三人,但最可惜的是没有抓到他们,但也基本可以确定其身份,不是走狗就是伪装成普通百姓的侵略者。
可就在他们返回李店的时候才知道这些人原来是投毒的,想通过这种残忍的手段进行屠村,这种事情这些败类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会对李店动手,按理说李安源发现的早,村子里应该不会有人受到伤害,但不幸的是,李玉玲六十大寿,按照当地的习俗,要连摆三天流水席,客人随时到随时吃,吃了就可以离开,然后继续再上菜等下一波客人来,故此就需要族里的人都过来帮忙,他们要赶在第一波客人来之前吃早饭,所以这次中毒身亡的人全部是李玉玲的李氏族人,而幸免的只有去报信的李安源和去五姐家的李保家。
因为李安源急于报信,来不及回家,所以李冉静也没能幸免,这也是李安源为什么那么痛苦的根源所在,但也正是因为李安源的及时通信,才保住了村子里的其他老百姓,李安源的这种义举不仅感动了幸免的老百姓,也感动了当地政府,特授“仁人志士,舍己为人”的称号,并送来了家族抚恤金。
而悲伤过度的李安源直接把这笔抚恤金拿出来在村北盖了一所庙,以此来超度李氏族人的亡魂,而李保家也在留下一个孩子以后便参军去了,可他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故事讲到这里便嘎然而止了,不是因为故事结束了,而是在一旁的镇长此时竟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放声痛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