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时候,那些人可能还要暗暗嘲笑一番,可是见到今日的谢苍之生气竟是因为区区一件小事而斥责之时。
不免个个都开始担心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战战兢兢的低着头,不敢抬起头说话。
“世人皆尊你为大儒,说朕得你乃是江山之幸。如今瞧来,也不过尔尔。”
谢苍本来就长得极其严肃,眉眼压低之后,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立刻将整个大殿给笼罩。
那些在旁边听着的朝廷命官们,个个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然而偏偏作为整件事情的“主人公”。
林青云显得不卑不亢,格外的淡定,即便是听着这些侮辱性极强的话,面色也未改半分。
“俗世之名不过是常人所给,陛下听听就够了,又何须当真呢?臣也不过是凡人罢了。”
林青云这一番话将自己贬得极低,说出了自己所有的名利皆非寻常人所给。
称不上清风玉骨,不过是俗世之人,碌碌无为罢了。
“你倒是认得清自己。”
谢苍原本想说出来的话直接因为林青云这番“自黑”而进深深的咽了回去。
不过面上的神色却是半分未缓和,甚至颇有一种越演越烈的态度。
“有错自然就要罚。即便是林大人,你知道自己错在何处,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那也不可以避免。”
谢苍此言一出,底下跪着的大臣个个都心咯噔一下。
陛下这是又想贬林大人的官?
当初出了公主那件事,林大人就已经退居二线了,如今再一贬恐怕连朝堂之上说话都没有插嘴的底气了。
“既然你做不好这些小事,那你又如何能做好大事呢?还不如去尚书当个闲散官员,做回你的本职。”
直接从御史台给调到尚书去,估摸着也只能做个礼部尚书。
哪有在御史台之时的风华绝代?
这也就代表朝堂之上能够有着一席之地,一语之重的人又少了一个。
太子这边的人暗暗窃喜之时,又不免为自己的命运而担忧。而支持林青云的那一部分人,也开始动摇。
到底应不应该继续支持下去?林大人他,如今早已不复从前了。
若是林大人有着任何一丝的不满,他们都愿意追随着林大人朝着陛下进言,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所有人的心思百态,目不转睛的盯着林青云。就连谢苍也定睛的看着林清云,想要瞧见他是如何反应。
谁知道林青云,人就不卑不亢,清风道骨的模样像极了浊世翩翩公子。
即便是在受到挫折,也依旧面不改色:“臣遵行陛下旨意。”
哎呦!
在背后支持着林青云的那些臣子纷纷面露苦色,着实不理解,为什么林大人偏偏要接受陛下这的侮辱性的建议。
林大人明明是这绝世的大儒,本应该受着他们这些人的膜拜。
可为什么,竟是连文人所有的节气和风骨都不曾存在了呢?
难不成是被高座上的男人,给压垮了傲骨?
文武百官纷纷看向高座上的人,见到让他们所有人都不得不膜拜的男人,面色依旧冷峻之后,心也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看来陛下此意已决。
只是不知道陛下如此大动干戈,想要拉林大人下马所为何事。
难不成是最近京城又有异动?
所有人的心思各异,却在朝堂上,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口来,只能等下了朝之后,纷纷围到林青云面前。
“也不知陛下此举是何意,林大人拥有着惊世之才,举目共睹。可偏偏陛下不想这林大人的贡献,被那奸人的胡言乱语给迷惑了。”
等出了宫殿,林青云身边的那些官员才敢愤愤不平为林清云说话。
“是啊,是啊,林大人为陛下做了那么多事,却弱得一再贬官的下场。老臣也不知陛下为何如此……”
个个都是马后炮,朝堂之上个个呆若木鸡,不敢出声儿,下了朝堂之后,个个都是事后诸葛亮。
林青云对每个人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并不认为这些拥护自己的人就是自己的伙伴。
“陛下下这样的旨意,必然有这其中的原因,想必真的是林某人不配担任。”
林青云说话不卑不亢,甚至连些许的不满都没有,反而唇角带着何煦的儒雅。
这让那些想要替他愤愤不平的官员们即便话都到嗓子眼了,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能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毕竟人家自己都不着急,他们何必皇帝不急太监急呢?
等林青云回到府邸之时,赵宣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这个常年在自己老婆的恩爱炮弹之下活的幸福美满的男人,想到林青云的遭遇之后,不免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这又是何必呢?哪有人自己断自己的路,自己拿出把柄给人抓呢?”
赵宣替林青云倒了杯茶,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你说你不想接受公主的爱意,我只当你是为了明哲保身。可是你偏偏要故意让火往自己身上烧,这又是为了哪般呢?”
赵宣着实不明白林青云这样子的举动。那是因为在谢苍面前弹劾的那些人拥有的所谓证据,全都是林青云故意放出去的。
见过害别人的,没见过自己害自己的。
“陛下那话也说的是真难听。当初他求着你去做那些没人做的腌臜事时,可不是这个态度。”
谁愿意去做御史台?
这种得罪人又不讨好的职位。
当初若不是谢苍亲自登门,好说歹说一番。林青云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命悬在裤腰带上?
以往做这个的朝廷命官,那都做不过五年。就算是做过了,也都是没有朋友,孤独的人。
可偏偏出了林青云这个怪胎,不仅将朝廷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还拥有了一大堆的拥簇者。
那些人也不想想每天弹劾他们的人是谁?
可偏偏这些人就算是知道了,对林青云的态度,仍旧是像对待亲爹一样欢喜。
送礼的人一堆一堆一茬一茬的过来,连门槛都差点要踏破了,可偏偏人却半点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