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帮忙,买起东西来也贼快。一上午就置办齐全了。
因为热灶给添热火气,李氏和陶氏是来了这边给做午饭的。
鸡鸭鱼肉都烧了一大桌。端上桌后。张兴柱叫众人住下,心里极是高兴,道:“今儿给家里温个灶,以后就是另分院儿各自住了,也方便些。强儿,恒儿,以后辅子里的事就交给你们了,你们便都是掌柜,以后要好好带伙计,好好做事情。”
“老大,老二媳妇,你们要好好带好孩子,照顾好小妮。小妮本来是要跟我住,但这边有安平,不方便。”张兴柱道。
几人心中一惊,李氏道:“爹,姑奶奶这边,儿媳妇不来伺候吗?!洗洗衣,打扫打扫,再做个饭啥的?!”
“用不着,”张融融道:“万没有叫你们当佣人似的来服侍我的,我搬出来本是为了不打扰的意思。这是我的意思,兴柱也同意了。老婆子虽说老了,但还不至于老的动不了的程度。家里只这几人,还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了?!你们两个在家带孩子忙东忙西的,也累的很,就不用操心我这边了。不过以后没事来坐坐。家里若是有事,还得劳烦你们呢。”
李氏与陶氏忙应了,看着张兴柱,就怕真应了会被说不孝。
“理应如此。”张兴柱道:“你们也忙,哪能事事劳你们,万没有将儿媳妇当成老妈子使唤的。这样我这个公爹就不是人了……”
李氏与陶氏难得的对视了一眼,心中颇为震惊,但也没说什么,陶氏道:“爹这样说虽心疼我和大嫂,但是爹和姑奶奶在这里,作晚辈的,哪里真能撂开手了?以后没事不拘我还是大嫂,会常来这边看看的。只说表叔,哪能就洗衣裳了?!哪怕不叫我们做饭,我们也得帮着洗洗衣擦擦灰啊,不过是顺手的事,也不难……”
张兴柱听的十分满意,笑道:“好,好,一家子和和睦睦的才好,不住一块了,但亲情不能断。”
一群人吃完饭便家去了。
张强对张恒道:“爹是怎么打算!?什么叫辅面他以后不去了?交给我们了?!之前不是还说要将表叔带去,教教手艺吗?!”
“怕是改了主意罢。”张恒道:“我瞅着姑奶奶是个主意大的,爹是无不听从。先瞅瞅吧,许是姑奶奶有自个的主意呢。能搬出去,这主意怕也是个大极了的。不然何必搬出去,一大家子住一块,她老人家不是有小辈服侍更好?!所以啊,怕是有事要做,这才分开住。”
张强听了皱眉,道:“不劝劝?!”
“怎么劝,等着吧,事且在后面呢。只不过是不知好事还是坏事。”张恒道:“不与大哥说了,我还得寻人劳磕那劳什子的染布方子去,也不知道靠不靠谱,这要是不靠谱,我谈半天,到最后黄了,不头不尾的,我这是图啥,哎……左右是长辈吩咐下来,不办也得办,但大哥,我这心里是虚的啊,连价都不知道咋谈,一没染好的布,二染方又不在手,只凭空口白牙的,谁能信?!难呐……”
张强听不下去了,反正他是不信的,道:“只说没人要也罢了,难道你还真去找人谈?!”
“无事,左右真黄了,不过低头赔个罪,赔点礼,”张恒道:“爹在上呢,要是我不尽心,少不得要挨一顿骂,我这年纪了,挨骂不丢人?!”
张恒出门去了。
张强一个头两个大,进了院子又看小妮哭呢,便火大道:“你又哭个啥?!之前红着眼睛门都不迈,现在人都走了,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小妮道:“爹才刚走,大哥就摆起款来?!要是不想管我,把我扔给爹去就是了,发什么火!”
张强一哽,噎的慌。
李氏骂道:“小妮正伤心呐,见公爹都不管她了,你不说哄哄,还要说她,她心里能自在?!都说长兄如父,有你这样当大哥的吗?!”
张强上不上,下不下的,郁闷的要死,又不好说老的,更不能说小的,黑着脸看着哭的小妮,道:“造的这啥孽啊,这……”
小妮心里也有邪火,道:“哼,爹走了,大哥是一家之主了,不说安抚安抚人心,倒摆起一家之主的款来,骂人倒利落。”说罢便回屋去了。
张强气的骂道:“我哪是什么一家之主,强不过你是大家小姐,受了委屈!”
小妮把门摔的响,气呼呼的嚎哭起来。
李氏劝道:“行了行了,这几天她是在家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在公爹面前不敢说什么,在你这个大哥面前还不能发发火气了?!她不朝你发,还能找谁发火去?!行了,出去买点栗子,回来哄哄她吧,还小呢。在家里就与大哥结了仇,叫她怎么出门子去,你是大哥,低个头也不怎的!”
张强怒道:“哄个屁!”
话虽是这样说,但到底是买了栗子回来。虽也没说啥甜心的话,但是也没有再犟了。
陶氏见了,也只当没看见。心里哼笑,爹走了,这家里却没分家,大哥大嫂这是真的要当一家之主了,瞧瞧这范儿,疼爱起幼妹来了,呵呵!
关起院儿来,果真轻松了不少,连王安平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了,院里院外的干活也不避讳啥了,将家里洒扫的干干净净,连院门口都扫了。不过县城里不比村里,他在村里干的活都是上山打柴,喂猪,打猪草,有时候还下水网鱼之类的,但来了县城里,这家里一扫干净都不知道该干嘛了,便在那发呆。他是没做过饭的,只会洗碗,挑水。但家里有井,用的时候摇上来就是,倒也不必打,便不知道该干啥。
张兴柱叫了王安平过来,给了他一个钱袋,道:“里面有二百文钱,先用着买菜,不够了我再给。”
王安平唬了一跳,并不敢要。
“拿着吧,先去买点鸡蛋回来,”张融融道。
王安平应了,拿钱袋收好,数了数,只数了十文钱带出去,想了想又放了五文回钱袋里,只带了五文出去。
张融融见他这样,也是嘴角抽了抽。
不过也能理解,他估计是花钱就不自在。
等王安平买了鸡蛋回来,进了厨房,张兴柱已经在炼猪油了,厨房里油气冲天的。王安平道:“城里鸡蛋怪贵的,一文钱只三个,五文钱我要了十六个,表哥,一天给娘一个就成了,我不吃。这能吃半个月呢。娘的身体还要再补补。”
张兴柱听了便笑,道:“还能克扣你嘴里的鸡蛋?!”
“我不是这个意思,表哥,我……”王安平十分不安,道:“我会出去挣钱的,养娘。总不能我和娘都吃表哥的。”
“你心是好的,但我哪里就能一点吃喝就吃穷了?!”张兴柱道:“本来是要带你入辅子学裁缝手艺的,你娘不乐,说另有安排,我也就不坚持了。行了,家里的事你别操心,有我和你娘呢。小小年纪,倒愁起这个那个来,还能短你嘴里的,不需要你省一个半个的鸡蛋。去看着炉子,把你娘的药看着,别煮干了。”
“哎……”王安平也不知道说啥了,便去看炉子,一面寻思着现在也搬出来了,对县城里也熟悉了些,虽然不知道现在还能干啥,但不如先去码头上做几天苦力,好歹为家里挣些吃用。
他也大了,总不能天天闲家里。他认为在家里干点家务就是闲着。这个思想,根深蒂固。自古至今,都是认为家里的劳动哪怕再繁重,也不能产生经济效益的,都是闲事。
在家里坐吃山空,哪个不怕,哪个心里又能不虚呢?!
张兴柱熬了一大罐猪油,又煎了六个鸡蛋,用猪油煎的香喷喷,焦脆焦香的,又煮了面条,用油渣炒了青菜,笑道:“晚上先对付两口,明儿再买肉菜。安平这小子买菜都舍不得,这也太小气了,只买了这点鸡蛋回来,哪够吃?!”
王安平看着碗里的两个煎鸡蛋,一滞,这还不够吃?这还叫吃的不好?!这个菜已经想都不敢想了好吗?!
他的表情是挺一言难尽的。
张融融笑道:“也别尽买肉菜,买点鱼吃吃,肉吃多了腻的慌。”
“行。”张兴柱道:“鱼还便宜些呢。就是刺多。”
张融融便问他鱼肉各价几何。
“鱼便宜的二三文一斤,都是小的,刺多的,大鱼再贵也超不过十文一斤,不过鲈鱼略贵些,一般十几文,都是江里的,鲜美又无刺。”张兴柱把面吃的吸溜吸溜的,道:“肉三十几文一斤,年节里得到四十多文一斤。牛羊肉少有,得看时节,宰杀的少。不过鸡鸭倒不贵,也就十来文一斤。”
张融融听着物价心里就有数了,道:“明儿寻个瓦匠来,我要在院儿里弄个炉子,当烤炉。”
张兴柱应了,又道:“弄这个干啥?烤肉用?!”
“不是,若是家里吃,哪用得着费这个劲?!这不是想起来吃,嘴馋的慌招人骂吗?!”张融融哭笑不得的道:“是用来烤鸡蛋糕,以后沿街走巷子的卖一卖,还能挣几个钱。不能闲在家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