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张融融见大牛也有点着急,便道:“大牛且去看看,要是不再下雨,码头上几时能跑船。”
大牛一听马上就出门拔腿去了。
“亲家姑奶奶……”季老娘的眼泪就直掉,也是六神无主。
张兴柱道:“只要能跑船,就能找到府城去。说不定不下雨了。到时候叫强子和恒子跑一趟,去找一找。”
季老娘忙道:“那敢情好,就要劳烦亲家大舅和二舅兄了。到时候费用,我来出,断断没有说帮了忙,还叫亲家出钱的。”
张兴柱也没拒绝。
季老娘道:“这要是一直下雨,我家那老头子可咋整?!早知道我就让他多带点钱了,偏他是个省的,干粮都是自带的,在外水都不肯买上一口喝,抠门的要命,要他多带点钱也不愿意,生怕被贼给摸去了……都说穷家富路。这可真是。别钱没赚着,门路没找着,命给搭进去了。”
王安平道:“先看看,要是还下雨,不走水路,从陆路也能去府城。”
季老娘道:“真能去吗?!”
“能的。”王安平道:“不用着急。先等上两天,也许船一发,季叔就自个回来了。要是不成,我们再设法去找。”
季老娘点点头,张融融道:“这两天亲家母就住在咱这吧,也少叫大妮和大牛挂心。”
“哎。”季老娘应下了,虽然还有点提心吊胆,但有了人依靠,这心里就踏实很多。
大牛很快就回来了,道:“娘,衙门里说,要是明天不再下雨,水位退了,就能发船了。”
季老娘双手合十,喜道:“阿弥陀佛,希望明天别再下雨了,天爷爷啊,可别再下雨了啊。”
小妮的店铺关了几天门,一开始暴雨的时候,生意就很一般了,她就只开半天,下午就关了,后面几天却是因为没有菜买,没有原料生意也做不成,因此便放了假关了门了。
她也盼着早早的好起来,不管哪一行哪一业的,其实都受天气的约束。
所以她都闲在家里。
最近她的话少了很多,也没有以前说话那样刺人,有要忙的时候也会帮忙,只是偶尔,心里会有点落寞。这也是一个正常的正在经历的人的一种状态。
到了第二天,果然是个艳阳天,十分的热,而且是爆热这一种。
码头开了,季老娘心里很是高兴,便忐忑的去城外等了等。本来以为今天季老爹怕是赶不回来了,心里很是失落。
结果天都快黑了,季老爹还搭船回来了,一身风尘仆仆的,看到季老娘心里难受,便道:“怕你和大牛担心,一开船就马上回来了,还好赶上了,担心坏了吧?!”
季老娘哭道:“再不回来我还以为你怎么了,正准备叫亲家找你去呢。”
说罢忙叫大牛去给张家说一声,人回来了。
大牛去了又回来,道:“丈人和姑奶奶叫爹娘去家里吃饭聚一聚呢。今天有菜买了,烧了好多菜。爹平安就好。”
季老爹欣慰的很,点头道:“那就去吧。”
季老娘说了这几天县城的情况,季老爹一一听了,便道:“府城也差不多,也出现内涝了,不少店家不容易,店里东西都淹了,特别是爱用地窖存东西的,哎,损失惨重啊。做买卖不容易,一旦遇到这种,都容易赔本。”
季老娘听了心有余悸的。
她先叫大牛家去,她和季老爹拐弯去买了点糕点和酒水啥的,季老爹道:“亲家还是能靠得住的。”
“是啊。”季老娘感慨了一声,道:“府城咋样,你身上钱也带没够,这几天咋过下来的?!”
“我去了以后就发现那边消费都贵,就买了点饼放在身上,寻思着找着看的时候吃,就不用再另花钱,因此这钱就存下来了,找了一间不那么好的客栈住了,是多人间,还有牛马的臭味,还好钱不多,因此倒没怎么花,去了那也就逛了一下,就开始下雨了,人就困在客栈里了,”季老爹道:“怕你担心,赶紧的回来了。府城那边,人是真多,刚去的时候,码头贼大,全是船,全是装的货物,各地的货物,那盛况不是咱这小县城的码头能比,那街上的铺面,绝对值得买……”
“多少钱一间?!”季老娘道:“有多大呢?!”
“一间不大,而且门头很窄,是那种长长的窄窄的门头,想要做酒楼啥的,得买上个三五间才够,若是做小铺面,一间也勉强能开,但至少要两三间开大铺面才像样。后面倒是很深,里面能放货,还有后院,可以住,都挺不错。”季老爹道:“一间有三层高,一间要一百二十多两左右,若是靠近好市口的,一百五十两到一百八十两不等……我寻思着要买上三四间才像样呢,而且最好是连着。若是租给人家做酒楼,你想一想,开起来必是大酒楼,这租金就多了。若是府城发展的好,生意兴隆,不是更好。但是这不是没来得及看么,想要买连在一块的,不容易!”
季老娘道:“等下回再去看。这事得碰啊。”
“也是,人算不如天算,再看看。”季老爹道。
季老娘红着眼道:“老家伙你这几天吃苦了……”
季老爹笑道:“这是没我不行吧?!知道我的好了吧?!”
季老娘掐他。但心确实是安了。
到了张家,张兴柱看他平安回来,松了一口气,劝他以后出门还是和人结伴,不然这也太叫人担心了,若是在府城遇着个什么,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
季老爹应了。
一时喜气的吃完了饭。
小妮往季老娘身边凑,道:“季婶婶,你和季叔是打算在府城做什么生意吗?!”
季老娘一见她头皮就发麻,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便道:“我和大牛爹只是穷苦人家出身,能做什么生意啊,府城是什么地方,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掺合生意的地方吗,你也太瞧得起我们了。左不过是看看能不能帮着运点货物,赚几个辛苦钱。”
“要我说,没那命,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府城那地方,就怕有钱赚,没命花啊。他爹这才几天,我都担心的跟什么似的,在那人生地不熟,万一真有个什么,家里人也只能干着急,”季老娘道:“省省心吧,以后只老老实实的在县城干点活也不赖。咱就这种穷苦人家,想那些有的没的干啥啊,还不知足啊?!”
小妮听了只笑,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呢,她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没办法,她们有戒心,不愿意交心。她也能理解。
季家人很快就回去了。
张家村里正很快就领着一对父女先来城里来张兴柱了,先是找到他的铺面,却只见着了小妮,小妮忙将人领了家来,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客气的很。
里正笑道:“你家这小闺女也是长相端正,大大方方的,一表人材了。兴柱福气啊。”
张兴柱道:“这就是虎子的女儿?!”
来人叫张虎,张兴柱当然是识得他的,他常回村,全村人的姓名长相啥的,心里也是有数的。
张虎笑道:“是哎,这是我大女儿,叫春妮,听里正说了,就带着她来试试,也叫孩子在城里长点见识,将来嫁人还是怎么,都能操持些家务。不叫人笑话。不管怎的,城里人都比咱见识大些。”
张虎看了一眼小妮,道:“以后咱家春妮就托小姐照顾了!”
“我这是什么人家,哪里能配得上叫什么小姐?!”张兴柱笑道:“这可不敢当,虎兄弟,若是放心,就将女儿留下。别的不敢应承,将来这孩子出门子,我应一份送嫁礼。”
“哎!”张虎大喜,道:“春妮,还不叫义父!”
“义父!”春妮也是壮实,憨憨一笑,扑嗵就是一跪,道:“给义父请安了!”
张兴柱忙扶了起来,对里正道:“这,这可受不起,弄的我家跟地主老乡绅似的,哎,都是同村同族的人,赶紧的起来,以后也别叫啥义父。就叫爹!”
“爹!”春妮笑道。
张兴柱重重的应了一声。
里正笑的不成,一路上还教了教这孩子,学的有模有样,还真不赖。不过没哭鼻子,这大大方方的的确让人喜欢,也放心。
“里正和虎兄弟留下吃饭再走,”张兴柱道,“也叫春妮认认全家里的人。”
里正和张虎抵不过,只好留下来了。
张融融笑着拉了拉春妮的手,笑道:“这名字还跟小妮有点像呢,这是你大妮姐姐,就叫姐姐,以后呢,你就跟着小妮做事。”
“哎。大妮姐好。”春妮道:“做事有银子拿吗?!”
“有,怎么没有?!”张融融见她就喜欢上了三分,笑道:“你可愿改名?!”
大妮是不介意,但是小妮是介意春妮这名字的。
春妮摇手道:“不行不行,名字是爹娘给的,我又不卖身,名字不能改的。”
张融融便看向小妮。小妮道:“姑奶奶,我想改名。”
张融融道:“你就早就想改名了吧?!”
嫌土?!还是不想跟农村丫头名字一样,有忌讳。
大妮倒是完全不介意,惊愕的看了一眼小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