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和听了笑道:“……是呢是呢,在城里不管学点啥都好。将来若是我家孩子能得着表哥一二的指点,那就受用不尽的了。”
“有安平呢,肯定会指点一二的。到底是亲叔叔,”张虎笑道:“但也得孩子认亲叔,服亲叔叔才是,若是不认,不服,管着倒管出仇人来,还不如外人呢……”
王安和讪讪,连声应是。心中愁的慌,自家那个可是小霸王,都九岁了,还不懂事。真是叫孙氏宠的没边了。回家还得得用竹条子抽上一抽,将来才好叫安平管教。要不然,以后出息都没得……
有亲叔在城里这样体面的职位,有这样的顺风车不搭,不趁机学点本事,难道在村里种一辈子地么?!
王安和道:“你们来是帮啥忙啊,要是有帮忙的地方,表哥也找找我才是,没理由村人来帮忙,我一个亲表弟倒躲闲的!”
“这不是秋收了吗,怕你在家里忙不过来就没叫,”张兴柱笑道:“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就是屋子修缮,重新盖顶,现在都忙完了。今天虎子他们帮我把院子都给打扫了出来,明天就回村去了……”
“该回去了,”张虎笑道:“天天在兴柱这,都把兴柱吃穷了。”
其它人也笑道:“可不是,兴柱实在太客气。这招待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明儿可得赶紧的走。兴柱可要多回村,到时候我们招待,包管好酒好菜,杀鸡宰鹅。”
“可不准一个人回村啊,都得回,咱张家村的人,可得整整齐齐的回去聚一聚,到时候开宗族在祠堂里吃席,多热闹?!”众人笑道。
“行,行,一定回。”张兴柱道。
“有要再帮忙的地方,只管叫人带话回村来……”众人皆道。
王安和听出来了,表哥是买了宅院重新装修呢,他都不知道,闻言有点羡慕,笑道:“表哥现在生意做的大了!”
“哪做的大了,还没开始呢,”张恒笑道:“裁缝铺都关了,现在家里歇业,只出不进,爹口袋里的银子都花空了。这要是开张了,有个进项还好,若是没开张,现在就是坐吃山空……”
王安和听的奇怪,道:“是有新生意要开张?!”
“是呢,家里人口多,光靠一个裁缝铺过日子,不得穷死?哪怕我和恒子剪裁从早到晚也没用啊!还是挣不了太多,所以这是打算重新做个新生意,也挣一点子钱,云帆的生意,是她自个的,铺面也是爹作主给了她了,她的进帐,可与咱家里不相干,现在穷的很!”张强笑道。
王安和听的咋舌,这些他全不知道,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咋舌铺面和收益都给了小妮好,还是该吐糟小妮改什么名叫云帆的好,或是直接问要做啥新生意好。
众人听说,便纷纷道,工钱先不要了,张家现在这么缺钱,要不等以后再结算得了,又不急着用,村里哪个作工,不是到年底才结算的?!
张兴柱却笑道:“那可不行,我张兴柱一个唾沫一个钉,难道还能让诸位白作工,白出力?!我不是那人,再说了,没像张强说的缺的那份上,就算真缺钱了,城里不管咋,都能周转得开,你们可别跟我推托,说好了的,可得拿着。要不然,以后我家里有事可不找你们了……”
众人听了便笑,道:“行,行,再有忙帮,直接来说上一声儿。”
在城里找的匠人都已经结算过了,因为只是生意,也不会留在家里吃饭啥的,也只有村人会亲近许多。当然,村人要的工钱比匠人要的少许多。熟人都是那个行情。
王安和听了便不说话,心中想道,这表哥搞这么大,这要是亏了,岂不是……
他便缩了一下,没敢说话。
人想硬气啊,也想阔啊,但他就是个抠门的,想阔想说点敞亮话也说不了,因此一时沉默了。
张虎瞥了他一眼,心中对于这个表弟也有数了。难怪,难怪兴柱对他虽有客套,却很虚。
饭都得到这边来摆,亲娘俩都不叫见面。原来如此。
哪个不精呐?!因此没人提到王安平和张融融的事,哪怕想说没事叫他们回张家村去玩耍的话,也顾忌着他不会当他的面说。
张虎道:“兴柱,可能笃定新生意做得起来?!”
众人都看着张兴柱。
张兴柱笑道:“有五六分把握吧,不然也不会作这么大的动作。这些日子可把家底全填进去了,家里齐心合力的,肯定行。”
张虎想了想说,“要是缺钱,跟我说声,我到村里凑一凑。”
张兴柱拍了拍他的肩,点了点头。
张虎笑道:“那我回村就叫小伙子们进城了?!”
“只叫赶紧的来,带上铺盖卷儿,其它不用带,到了那边住就行,有现成的木架子床,来了就开工。”张兴柱笑道。
“成,成,”张虎笑道:“要是不听话,太散漫,只管递话来村,我带他们的爹来抽他们,看他们敢不听的!”
众人听了便笑,道:“现在的小崽子们可不像咱,做事稳重,他们可是晃荡的厉害,不收拾不行哦。兴柱啊,他们姓张,你也姓张,你就是他们的亲叔,要是不听话,只管揍。千万别客气。这些小崽子在村里,上树掏鸟,下水摸鱼,可个个都是小精怪,不打不行,千万别客气……”
一时都笑了起来,张兴柱笑道:“既是亲叔,只有疼的,哪能胡乱打?!再说了,孩子小淘气是正常,长这么大了,讲道理就能听懂,大不了我多讲讲道理。”
张虎乐道:“那是,那是,不像咱都是不讲理的大老粗,见到儿子只管揍……”
一时张家笑声冲天。
王安和听了有点羡慕,可惜自家儿子太小,不然也来做工,也能得些成长。
正说笑着呢,马大夫进来了,笑道:“老远就听到笑声了……这么高兴,加我一个,我带了个菜来……”
“老马快来坐。”张兴柱忙张罗。
张恒把自个位置让出来,道:“马叔且坐。我给你加碗倒酒。”
众人都站了起来,他们对大夫还是很尊敬的,笑道:“马大夫,快来坐。带啥菜啊。”
“可不是,带啥菜啊?!”张兴柱拉他坐下。
“一个人在家和婆娘吃饭没得劲,还是来这喝点小酒,吹点牛皮好,比家里的饭菜香……”马大夫笑道。
“嫂子没骂你?!”张兴柱道:“你留她一个人在家吃饭?!也叫来吧。”
张强起了身,道:“我去叫!”
马大夫忙拦住了,道:“不用,我儿媳妇和孙子都在家陪着吃饭呢,有菜有饭的,叫来干啥!?咱吃咱的,她真来了,看见咱一堆人吃饭吵嚷着还不自在。”
李氏笑道:“爹,还有菜呢,我送一碗去给婶子添个菜。”
“行。”张兴柱笑着叫她去了。
张恒给马大夫拿了碗筷,倒了酒,笑道:“马叔就是想喝点小酒了,是怕在家里被婶子说吧?!”
“临老了还得被念,哎……”马大夫笑道:“你小子是不知道当大夫的苦啊,我那儿子,你可看他出来喝过酒,要坐馆就不能喝酒,喝酒误事。”
“那是,”张虎笑道:“毕竟是救死扶伤的行业,自与咱这出力气的不一样。”
“都是出力气,”马大夫笑道:“来来来,虎兄弟,来一杯。”
“您老可少点,”张虎笑道:“不是惜酒,只是您老这身体,可得悠着点儿……”
“哟喝,小瞧小老儿了?!”马大夫笑道:“我还宝刀未老呢,小子哎,我会喝酒的时候,你还光着屁股爬……”
张虎又好笑又无语,道:“这还没喝呢,咋就喝高了呢……”
一时院子里是惊天的笑声。
王安和带的两只鸡都给放了,在院子里到处跑,蛋蛋去追鸡尾巴,追的鸡到处跑,桃花和春花也跟着,奈何太小还跟不上,便跌跌撞撞的。不过现在能走的很稳了,就是说话还不太利落。只能啊啊的说上一声两句的。
李氏送了菜回来,对陶氏笑道:“这两只,一只给你,一只给姑奶奶,炖上参须,喝着很美……”
陶氏笑道:“我一人也吃不了一只,一起炖了,一家人分着喝。难为这二表叔大方起来。肥鸡都舍得送来。”
“咱家也每回不叫他走空啊。要不试试,叫他空手回,你看他下回还带不带这些那个的?!”李氏笑道。
“也是。”陶氏道:“他虽然抠,到底算个人,那个王安福,咋这么恶心?!弄个寡妇在家,也没个说法儿,男人到这份上,都不知道是精明到极致,还是糊涂到了极致了。这事,我都觉得没算完……”
“这哪里有的算完?!”李氏小声嘀咕道:“那小钱氏,可不是省油的灯,听着好像是没发作,我瞅着后面有的是事情呢。她也是个丧了良心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陶氏听的心里发怵,道:“怎么听大嫂一说,就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味道呢。说的我心里毛毛的!”